從天花板上落下的水撲滅了大廳中到處蔓延的火焰,讓這個空間變回了原來黑暗潮濕的模樣?;鸸庀Я舜蟀耄沁€有一小團的火焰在大廳中亮著。那是惡魔和朱利葉斯身上的火焰,他們兩個身上還在燃燒著熊熊烈火,哪怕是被流水給濺了一身,也沒有熄滅。如果惡魔能被水給撲滅的話,那對朱利葉斯來說真是天大的好事了,不過這樣的好事,他大概是遇不上的了。哪怕是水漫地板了,惡魔的腳下也依然有火焰在躍動著,甚至在水里也在燃燒。
而朱利葉斯這個和惡魔最“親近”的人,也不例外。從洞口中落下的水讓他稍微好受了一點,不用再忍受高溫和被蒸發(fā)的危險,但是惡魔留在他身上的火焰,依然在燃燒著。朱利葉斯心里有點遺憾,如果自己和惡魔是在洞口下對峙的話,這時候說不定就能享受都水柱從頭上落下的感覺了,那樣的話他的處境應(yīng)該會更好吧——就算惡魔并不怎么懼怕水,但是至少這水一定程度上能妨礙他、然后給朱利葉斯提供更有利的環(huán)境。
一直在遠遠觀察著這邊的年老黑袍也被這變故給嚇住了。他可是很清楚在天花板的上面是什么,那上面可是有一整個的蓄水庫,雖然中間還有一整層的緩沖空間,哪怕蓄水庫的水全往這下面流,也不會把這地方給淹沒,但是為什么水會突然往下流,這些洞口應(yīng)該早就被堵住了才對的……
年老的黑袍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有人把那些起到閘口作用的洞口,給打開了,那到底是誰?還有會是誰能有這樣的本事?他聽到了其他地方也傳來了同樣的動靜,流水的聲音在到處傳,傳進了他的耳里。對年老的黑袍來說,現(xiàn)在唯一的好事是他并不會被淹死在這里,而壞事就是,又有新的:“客人”來到了這里。而且這流水天知道會帶來什么危險的生物,他甚至想起了那不知道為何離開了地下湖、要去蓄水庫的蛇骸。萬一那怪物也回來了的話……黑袍已經(jīng)有了先離開這里的打算了。至于他的同伴,看他現(xiàn)在如此……憤怒和火熱的樣子,他不認為自己能勸得動“他”,而且那到底還是不是他的同伴、還是不是那個年輕人,他心里都很是懷疑。
讓惡魔降臨附體、還要讓惡魔聽話,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那邊惡魔的吼叫聲依然震得朱利葉斯耳朵作痛,“你應(yīng)該被燒死才對,為什么,你還沒有死!”惡魔的聲音就在朱利葉斯的耳邊響起,如同驚雷。朱利葉斯覺得自己耳屎都快要被震出來了,或許連耳膜都能被他的叫聲給撕裂,連腦漿和血液都能流出來。
“惡魔都是像你這么蠢的嗎?”朱利葉斯面對惡魔的怒吼,絲毫沒有落下風的打算,他瞪了回去,手中的斷劍又推進了幾分。他不知道在惡魔體內(nèi)的劍身是不是徹底熔掉了,但是從手感還有惡魔的反應(yīng)來看的話,應(yīng)該還能起作用。
“你說你是無法殺死的,那就滾回你原來的地方去!”朱利葉斯也發(fā)出了怒吼,連劍柄都沒入到了惡魔的身體內(nèi)——他的手也插了進去,進入到了惡魔的身體內(nèi)。
對方就算是惡魔,也只是一個降臨附體的惡魔而已,本體應(yīng)該還是那個年輕的黑袍。所以朱利葉斯沒有任何猶豫,不只是劍插進了惡魔的體內(nèi),連手也插了進去。他右手握住劍柄,左手手指并攏起來成一個手刀,直刺惡魔的體內(nèi)。整個手掌進去后,手指彎曲起來,合攏成爪,抓住了惡魔體內(nèi)的某處,用力拉扯了起來。
惡魔終于發(fā)出了慘叫聲。他的慘叫聲讓整個大廳像是都在震動一般,也讓朱利葉斯被震得快要聽不到聲音了。
“你這卑微的蟲子!”惡魔身上的火焰在縮小、變得不穩(wěn)定,如同風中的燭火,快要熄滅。“你是無法殺死我的!”
“也許你真的無法殺死,因為我還太弱小……但是你的宿主,只是一個人類,是可以被殺死的!”朱利葉斯身上的火焰沒有變?nèi)?,反倒是燃燒得更厲害了,惡魔也在做他最后的掙扎,他要燒死眼前這個敢冒犯自己的老鼠。
朱利葉斯身上的火焰已經(jīng)比惡魔身上的要耀眼了,那熊熊燃燒的烈火,將朱利葉斯整個人給卷進去了。但是朱利葉斯的動作并沒有停下來,手繼續(xù)往惡魔的體內(nèi)探進去。
“你的火焰……對我是沒用的!”朱利葉斯忍受著烈焰的灼燒,左手半條前臂都進入到了惡魔的體內(nèi)?!半x開這里吧,惡魔!”
惡魔發(fā)出了尖銳的慘叫聲——這也是他最后的聲音了?;鹧娴膼耗В缌?。從烈火變成燭火的惡魔,終于失去了他的火焰,變回了最初的模樣。惡魔不再能俯視朱利葉斯,年輕的黑袍回到了朱利葉斯視線中,只是他現(xiàn)在的樣子,恐怕和安好完全扯不上關(guān)系。
年輕的黑袍,胸膛上有朱利葉斯的斷劍,還有朱利葉斯的手也插了進去。他臉色晦暗,已經(jīng)再無氣息——他已經(jīng)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朱利葉斯將手拔出來的時候,指間粘稠的鮮血讓他想起了手在年輕黑袍的體內(nèi)的觸感,這讓他感到非常惡心。他想將斷劍拔出來,但是只能拔出劍柄,劍身大概是融化掉了,鐵水將年輕黑袍的體內(nèi)融化掉了吧。
如果年輕的黑袍這樣還能活著的話,朱利葉斯大概只能認命了。他又一次賭贏了,這個惡魔并不是什么完全體,年輕黑袍應(yīng)該是不樂意將自己的身體徹底交給惡魔的,所以惡魔只能暫時占據(jù)他的身體,給他一層火焰的外衣,好保護住他這個宿主。只是他應(yīng)該沒有想到,竟然會有朱利葉斯這樣不畏懼火焰、也不怕死的人,竟然直撲惡魔的懷里,用一把斷劍、一只手將他的胸膛給撕裂了。
朱利葉斯將年輕的黑袍推開,黑袍落在了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真是難纏的家伙,差點把我給烤熟了?!敝炖~斯喘著氣,看了倒在地上的黑袍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