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辦公大廈。
百合花與蘭草共同裝飾的房間。
落地窗上掛著一串風鈴。
微風吹過。
花香與草香,沁人心脾。
“叮咚”“叮咚”的風鈴聲吹來。
搖椅上,一個人靜靜的靠在那里,閉著眼睛。
身上還穿著昨天的那套淡藍色運動裝,顯然他很疲憊,還沒有來得及換。
按照他以前的習慣,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有的時候,他一天會參加幾個會議,每一個會議他都會換一套衣服,總保持精神抖擻的狀態(tài),所以,木村老先生把中國這塊巨大的市場交給中朋管理,他一百個放心。
良久,中朋緩緩睜開雙眼。打開抽屜,取出了一個播放機。
放入了一張光盤,是中朋最喜歡的歌曲,陶喆的《寂寞的季節(jié)》。
風吹落最後一片葉
我的心也飄著雪
愛只能往回憶裡堆疊
oh~給下個季節(jié)
忽然間樹梢冒花蕊
我怎麼會都沒有感覺
oh~整條街
都是戀愛的人
我獨自走在暖風的夜
多想要向過去告別
當季節(jié)不停更迭oh~
卻還是少一點堅決
在這寂寞的季節(jié)
艷陽高照在那海邊
愛情盛開的世界
遠遠看著熱鬧一切
oh~記得那狂烈
窗外是快枯黃的葉
感傷在心中有一些
oh~
我瞭解
那些愛過的人
心是如何慢慢在凋謝
多想要向過去告別
當季節(jié)不停更迭oh~
卻永遠少一點堅決
在這寂寞的季節(jié)
又走過風吹的冷冽
最後一盞燈
熄滅
從回憶我慢慢穿越
在這寂寞的季節(jié)
還是寂寞的季節(jié)
一樣寂寞的季節(jié)
窗外金色的陽光灑落進來。
百合與蘭草都蒙上一層金色的光暈。
優(yōu)美低沉的歌聲在大廈里一遍又一遍的響起。
良久,中朋坐了起來,按了手鈴。
“備車,我要出去?!?p> 一輛漆黑的林肯加長房車停在了醫(yī)院門口。
中朋走了下來,張秘書緊隨其后。
突然急促的腳步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問:“看病人應該送什么花?”
張秘書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是男的還是女的?”
中朋揚起頭看了看天空,嘆了口氣說:“男的?!?p> 張秘書心里很奇怪,從來沒見過他有什么朋友,也從未見過他真正的關(guān)心過誰,今天卻跑到醫(yī)院看病人,還要送花,不像他??!
“可以送郁金香,康乃馨之類的花?!?p> “馬上去買,越快越好,我在這里等你?!敝信髞G下一句話,轉(zhuǎn)身回到了車上。
張秘書愣了一下,匆匆跑開了。
病房里。
正午的陽光照的整個房間明晃晃的,似乎每一個角落都在閃著光。
“想好了沒有,到底想吃什么?”小旭陰陽怪氣的問。
張楊舒服的躺在床上,一副極起享受的樣子,慢吞吞的說:“嗯,讓我好好想想。”
“喂,拜托你快一點好不好?我的肚子已經(jīng)開始腸胃大戰(zhàn)了!”小旭大叫著,早上就沒吃東西,這對于她來說的確是一挑戰(zhàn)呢。
如草默默地整理衣物,想了想說:“還是喝粥吧,現(xiàn)在估計他也沒什么胃口?!?p> “好!就喝粥!”張楊仿佛抓住了救星般,其實的確,此時的他什么也吃不下,沒有胃口。
“我去買,你照顧他?!比绮萏嶂吡顺鰜怼?p> 林肯車上。
小旭湊到智子身邊,小聲說道:“這樣不大好吧,他們很久才會見一次面,想單獨呆在一起,體會浪漫——”
“我愛安如草!”
“我愛張楊!”
白色的運動裝上已經(jīng)染滿了鮮血。
“楊!”如草大叫著。
一幕幕電影般滑過中朋的腦海,頭很暈,可是怎么也擺脫不掉她的影子,中朋用力踢了一下車,趴在了方向盤上。
“忘了問,他喜歡小米粥,還是綠豆粥了?!比绮菀贿呄胍贿呑叱隽酸t(yī)院的大門。
正打算向左轉(zhuǎn)彎時,她的目光卻突然被一個明晃晃的東西所吸引,停下了腳步。
那輛林肯加長房車。
好熟悉啊,是他的嗎?不可能,他那么忙怎么會呆在這里呢?
如草苦笑著,可是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手不由自主的敲了敲車門。
淡藍色的玻璃窗緩緩的搖了下來,一張熟悉的身影漸漸呈現(xiàn)在了眼前。
沒錯,正是中朋。
中朋沒有抬起眼,冷冷的問了一句:“買回來了嗎?”
如草怔怔的望著他。
沒有回應,中朋抬起了頭,一陣驚喜閃過,目光中的冷漠瞬時間轉(zhuǎn)換了如水的溫柔。
可是聲音依舊淡漠如昔:“是你?!?p> 如草點了點頭:“是我。我本想——”
“上車吧?!比绮輨傄f明自己的目的,卻別中朋不容拒絕的語氣打斷了。
如草緊了緊肩膀,上了車。
中朋沒有看她,目光朝著前方,卻好似什么都沒有在他的眼睛中。
如草傻笑了幾聲,終于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噢,一個朋友生病了,我想來看看?!?p> “唉,”如草感嘆道,“這個季節(jié)就是這樣,很容易生病的,還是身體要緊啊。那,那你怎么不進去呢?”
“我在猶豫,應不應該進去?!?p> 如草笑了:“你可真有趣,看病人還猶豫什么?想看就進去看,不想看就走好了。呵呵,那你繼續(xù)猶豫吧,我先走了?!?p> 說著如草推開門準備離開,一只腳已經(jīng)跨到了地上,可是卻被一股大力拉了回來。
“等一等!”中朋緊緊地抓住了如草的手,如草明顯感受到了一股酸痛,同時也感受到他手指的滾燙。
如草驚訝的看著他:“有事嗎?”
“你還會給我上課嗎?”中朋輕輕的問,似乎很不在意,可是握著如草的手卻在輕微的顫抖。
“當然啦!”如草很爽快的回答,好像她早已準備好了答案,等待他的問題。
“為什么?”
“因為,因為我需要錢啊!”如草笑著回答。
中朋的臉上滑過一絲失望,可好像還是很不甘心:“還有呢?”
如草詫異的看著中朋,撓了撓腦袋:“還有?還有?還有什么呢?”
中朋的臉低沉下來。
如草鎖著眉毛想著,似乎很用心,突然拍了一下腦袋:“還有你呀,做你這么聰明的學生的老師,可是我的榮幸呢,呵呵?!?p> 這一次,中朋笑了,盡管笑容很勉強,臉上依然還掛著失望,但是畢竟還是笑了。
“你要去哪?我送你?!?p> “我去買粥,病人喝粥會康復的快一點?!比绮葺p描淡寫的說。“我走過去就行。”
中朋的心猛然一陣抽痛,笑容僵在了臉上,抓著她的手漸漸松了下來,可是仍然有很大的力量。
如草緩緩的將手抽出來,笑著說:“你繼續(xù)你的猶豫吧?!闭f完,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剛走幾步,張秘書捧著一束金色的郁金香急匆匆的跑回來,看到如草,象征性的點了點頭,又向車跑過去。
“經(jīng)理,花買好了。跑了幾家,都沒有康乃馨,最后買了郁金香,您看可以嗎?”張秘書氣喘吁吁的問。
中朋看都沒看一眼,把花丟在了后車位上,打開了車門:“上車。”
“?。咳ツ陌??”張秘書一臉的疑惑與不解。
“回公司?!?p> 木村集團大廈。
一間巨大的辦公室,一個圓形的辦公桌,屋子的兩邊站著十五個的黑衣年輕人,每個人都身材魁梧,默不作聲,大家似乎都在等什么,空氣都凝固了起來,異常的安靜。
木村先生一個人從前走到后,從后走到前,十五雙眼睛低垂著看著川上先生的鞋來回移動,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有幾個竟然雙腿在微微抖動。
“混賬!”老人終于爆發(fā)了。
“晉南,虧得我那么看重他,很小的時候我就提拔他,器重他,甚至把他當作我的親生兒子,他的分量和中朋一樣重,本來我打算將中朋最近收購的公司交給他管理,而他卻恩將仇報,背叛我,要致我于死地!”
“我木村一生戎馬沙場,最憎惡的就是別人的背叛,誰背叛我,我就會讓他——”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老人,等待他的話,哆嗦的人的腿也已經(jīng)不會動了。
老先生狠狠地吐出了最后一個字:“死!”
下午。
老人靜靜的躺在竹椅上,雙眼緊閉,金色的陽光灑在他久經(jīng)風霜的臉上,熠熠發(fā)光。
一身白色運動裝,他的臉更加白皙,高大魁梧的身材,有一種玉樹臨風的感覺,他的笑容是天使那般陽光,仿佛所有的陽光因子都聚集在了這個男孩的臉上,千萬道光芒恍若來自于他的臉上。
“快跑,如草!”
白色的運動裝上已經(jīng)染滿了鮮血。
“楊!”如草大叫著。
“我沒事,快帶老人離開!”
“對不起,老先生。這個十字架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送給我的,她說不能摘下來?!?p> “老先生,我累了,想休息了,請您出去談話吧?!?p> 靈動的眼睛,高挺的鼻子,都很像她,難道真的是跟她有關(guān)系嗎?
醫(yī)院里。
如草和小旭都在收拾東西,今天張楊將要出院了。
“哎呦!”
“慢點兒!”
“左邊!”
“右邊!”
“這樣行嗎?”
“這樣呢?”
“還痛嗎?”
如草和小旭都要被他折騰垮了,病房里叫苦聲與笑聲相互交疊,一片溫馨。
一陣敲門聲,如草去開門,一位鶴發(fā)的老人站在眼前,是中朋的父親。
“伯父,您好!”如草驚喜的就叫道。
木村先生微笑著點了點頭,拄著拐杖走了進來,如草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次老人身邊一個保鏢都沒有,他是一個人來的。
盡管那天老人說的話有一些過火,可是畢竟身為晚輩,張楊坐了下來,冷冰冰的說:“你好?!?p> 老人走到他面前,看著他,目光慈愛,一臉的笑容:“你還好嗎?要出院了,是嗎?”
“是啊?!?p> 老人看到了小旭:“這位是——”
如草急忙解釋:“這是我的朋友,叫榮小旭?!?p> “噢?!崩先巳粲兴嫉狞c了點頭,三個人被這個突然來的客人弄愣了,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氣氛陷入了尷尬。
突然老人想起了什么似的,笑著說:“安小姐,榮小姐,我?guī)砹硕Y物,就在外面的車上,我老了,搬不動了,你們兩個幫我拿進來好嗎?”
“這——”如草看了看楊,楊朝她笑了笑,表示盡管去吧,我沒事。
楊一開始就覺得這個老人怪怪的,兩個人這樣對坐著,感覺更不自然了。
“有什么話你就說吧?!?p> 老人笑著說:“其實也沒什么,你因為救我而受傷,我一直感到過意不去,很想來看看你?,F(xiàn)在傷口還痛嗎?”
盡管話語很簡單,可是仍有一陣暖流流過心中,好久沒有這種長輩般的關(guān)懷。
“不痛了。”
“我也身為人父母,當父母的都害怕自己的兒女受到傷害,而我卻害你受傷,真的從心里感覺愧對你的父母。你的家里都有什么人啊?怎么沒見到他們呢?”老人平緩的說,語氣中充滿了無限的關(guān)切。
“我家在哈爾濱,我家里有爸爸媽媽,這次受傷沒有告訴他們,怕他們擔心。”也許離開家真的太久了,過著浪子的生活也太久了,經(jīng)老人這么一說,張楊忽然想家了,想爸爸媽媽了。
“噢,對了,我還有他們的照片呢。”張楊興奮地從背包里取出一張破舊的照片,是他們的全家福。
他指著那個體型微微發(fā)胖的男人說:“這是我老爸,有點兇,但是人很好?!?p> 接著指著那個清麗端莊的女人自豪的說:“這是我媽媽,我媽媽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媽媽了?!?p> 老人的目光一下子定住了!
真的是她?難道真的是她?
她的確沒有變,還是那么美麗,跟離開的時候一樣美麗。
“這是我,呵呵,那時候還比較小,大約是初三時照的?!睆垪钆d高采烈的介紹著,可是老人的反應卻停頓了。
張楊轉(zhuǎn)過頭,看著老人的嘴角微微的顫抖,拿著照片的那個手指也在不住的發(fā)抖,臉上綻放出奇異的光芒,眼睛空洞的望著遠方,恍若回到了年輕時代。
“老先生!”
“老先生!”
張楊搖著他的胳膊叫他。
良久,老人的目光才漸漸有了焦距,恢復過來。
如草和小旭來到了醫(yī)院門外。
“哇!”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喊了起來。
一個巨大的花籃在蘭博基尼車上,上面各種各樣的花,有潔雅高貴的百合花,有金色閃光的郁金香,有芬芳四溢的康乃馨,還有彩色的氣球,金光燦燦的彩色絲帶隨風飄舞。
“天??!”兩個人像觀察一件寶貝一樣小心翼翼的走近蘭博基尼。
“如草,這是我見過的最大的花籃了!”小旭高興的摸了摸花籃的邊緣。
兩個黑衣侍衛(wèi)把花籃抬下來,如草和小旭伸出手準備接過來,可是他們卻說:“小姐,你們在前面走,我們幫你抬進去。”
奇怪,為什么剛才老先生進去的時候沒有帶他們一起進去呢?
醫(yī)院病房里。
“張楊,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老人擦了擦濕潤的眼睛,故作鎮(zhèn)定的問。
“我在哈爾濱上大學,快畢業(yè)了?!?p> “哦,是嗎?有機會我去看你好嗎?”老人仍然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照片。
“好啊,到時候我請您吃哈爾濱的紅腸,呵呵?!睆垪钚χf,陽光傾瀉在他天使般的臉上,那么明亮,那么陽光。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到時候你可別反悔??!”老人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幾周后,盡管傷口還沒有痊愈,但是張楊還是回去了。
就算痊愈了,他依然會感到痛。
盡管一千個一萬個不舍得,如草還是親自送他上了火車。
盡管知道還會再次見面,但還是眼眶紅紅的。
離別的魅力就在于彼此都在笑,卻依舊看到對方心中流著淚。
離別是一段生活的結(jié)束,另一段生活的開始。
錫安山的蘋果
晉南,此處只是一筆帶過,但是在后面會發(fā)揮重要的作用,他為什么會背叛木村先生?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