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體術(shù)考核

　　高溫了太久，難得的迎來了一個清爽之日。

　　偌大的訓(xùn)練場上，幾個方陣正在緊張旗鼓地操練著體術(shù)。

　　常蕓抹抹額頭上的汗珠，微喘著坐在了一方巨石上。

　　自從幾天前她看著了掌中升起的那抹幽幽紅光，她就一直嘗試著想要將其重新調(diào)動。在利用重物鍛煉腕力的同時，她隱約感覺到了那股淙淙之力在手臂內(nèi)游走，似乎是要沖破身體，重現(xiàn)世間。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每當(dāng)那力道沖將到她的肉壁之時，總會停滯不前。只有極少數(shù)的時候，才會冒出苗頭。

　　如同一頭困獸，在桎梏之中殘喘。

　　她微搖頭——不論是什么原因，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現(xiàn)在的她還不夠。

　　或者說，她還不配。

　　她抬起頭，看向東北方向的那眾方陣。

　　這是沖擊體術(shù)三級的方陣。那里的少女顯然要比其他方陣的人少些，而教導(dǎo)她們的人，也是在靈會上有過一面相見的豐腴藍(lán)帶巫女。

　　常蕓曾向余沐兒打聽過，到底什么是輕身術(shù)。那個時候的余沐兒將一雙幼鹿般的眸子從常蕓臉上移開，轉(zhuǎn)向了萬里無云的晴空之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撲哧”一聲笑起來：“其實，就是從人，變成非人而已啦！”

　　“哦？”

　　“蕓兒姐姐聽過鞭麟笞鳳這四字嗎？輕身術(shù)，大約就是如此?！?p>　　鞭麟笞鳳。

　　凝思間，常蕓似乎見到仙人在空中乘鸞鳳鞭策其前行，風(fēng)襲來，卷起衣袖萬千的模樣。

　　她心中了然——那日在暮云府，王知琳腳尖輕點便能御風(fēng)而行，想必就是輕身術(shù)吧。

　　她冷笑了一聲。

　　她潛心修煉，不過是想有朝一日能平等站在那女人對面。

　　“蕓兒姐姐！”一聲滿含欣喜的聲音傳來，余沐兒高舉著長弓蹦蹦跳跳而來。

　　“什么事這么高興？”常蕓收回遐思，問道。

　　“剛剛我，”余沐兒眨眨眼睛，臉上因為奔跑而微微泛起興奮的紅暈，“正中紅心了！”

　　聞言，常蕓微微一笑：“沐兒很厲害。”

　　“咳……”余沐兒面色更紅了，連忙擺手，笑嘻嘻地說，“都是姐姐的功勞！要不是你糾正我的姿勢，我不知道還要瞎練多久呢！”

　　常蕓淡笑，沒再說話。

　　之前看沐兒姿勢不甚正確，不過提了一次，她就抓住了要領(lǐng)進(jìn)步飛速，讓她既驚訝又欣慰。

　　“下午就要進(jìn)行考核了，想來還是有些緊張……”余沐兒自顧自地嘀咕道，突然皺起眉頭，看向不遠(yuǎn)處：“蕓兒姐姐，這真的沒關(guān)系嗎？”她低聲問道。

　　在那里，王晴柔松松地挽著一個髻，歪著頭，神色專注地扶起曾巧巧伸著的雙手，微微下壓，顯然是在傳授如何鍛煉腕力的方法。

　　比起周圍抓緊一分一秒訓(xùn)練的少女來說，她顯得坦然怡得，仿佛早已未雨綢繆。

　　常蕓搖頭：“隨她去吧?！?p>　　她現(xiàn)在沒有時間去理會這些事情。

　　“唔……”余沐兒咬唇思考了一會兒，展顏笑道：“蕓兒姐姐說什么都對！”轉(zhuǎn)念一想，她又說道，“聽說過幾日就要學(xué)習(xí)巫術(shù)了！”

　　哦？常蕓提了點興致。

　　巫術(shù)……

　　她微微低下頭。

　　那道仿佛無法逾越的鴻溝，如今，終于給了她初窺門徑的機(jī)遇。

　　“我很期待?！?p>　　她輕聲說道。

　　*

　　下午晚些的時候，余沐兒便開始了她體術(shù)一級的考核。

　　考核開始的時候，常蕓恰好在休息，索性坐在一棵大榕樹之下，遠(yuǎn)遠(yuǎn)旁觀。

　　她離得遠(yuǎn)，余沐兒也沒注意到。她對著站在她身旁的紫帶巫女輕輕頷首，站在了標(biāo)尺的一側(cè)。

　　考核是一箭定奪，如果這次不過……她又要再多等一個月。

　　一個月……她不禁抬頭向體術(shù)二級的方陣?yán)飳と?。是不是過了一個月，蕓兒姐姐就會突破二級了？那是不是，就離她更遠(yuǎn)些了呢？

　　可是，她不想離她太遠(yuǎn)啊。

　　她也不想，再受到家里的責(zé)怪……

　　她咬牙，再看向靶子的時候，眼睛里就多了一簇光芒。

　　看她如此模樣，和她同行考核的蘇琉璃不禁冷哼了一聲。

　　在她發(fā)現(xiàn)和她一同參加考核的人是余沐兒的時候，她的心里就一直憋著一股氣。余沐兒明明只是一個巫靈丙等，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法子，從一個連靶都少上的廢柴，突的變成了能在練習(xí)過程中一箭紅心的箭術(shù)高手。

　　是因為常蕓？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就覺得自己的怒火熊熊地燃燒了起來。

　　她是絕不可能忘記那個村鄙丫頭怎么一次次地羞辱自己的！

　　眼底閃過一抹暗光，她死死捏緊了手中的碎石塊。

　　她心中各種計較，余沐兒卻是渾然不曉。她的眼中只有那把弓、那張靶。慢慢地，她將手中的長弓舉了起來，雙臂微繃，面色堅毅。

　　“去！”她輕呔一聲，弦就要離弓。

　　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一股劇痛從她的腳踝之處傳來，登時一個趔趄，手上也滯了力氣！可這時箭已離弦，“嗡”地一聲發(fā)出怪鳴，扎入了一邊的草叢之中。

　　“余沐兒！”監(jiān)督考核的紫帶巫女怒目圓張，“這就是你交的答卷？”

　　她早就覺得這個巫靈丙等的巫童不可能這么快就達(dá)到體術(shù)一級，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老、老師……求你了，能否讓我再來一次？”余沐兒顧不得查看腳踝傷勢，煞白著臉連忙哀求。

　　“再來一次？巫學(xué)院可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退下！”紫帶巫女不屑地斥道，扭頭轉(zhuǎn)向了蘇琉璃：“下一個！”

　　“老師……”余沐兒身形猛晃，再也忍不住，兩行清淚渲然瀉下。

　　廢物！

　　蘇琉璃暗笑了幾聲，拿起弓，狠狠地撞開了呆愣在原地的余沐兒。

　　“別擋道！”她小聲喝道。

　　余沐兒低垂著頭，終于認(rèn)命地挪到了一邊。

　　原來自己……不管怎么努力，卻還是不行啊……

　　她本就生得瘦，如今腳踝受傷，身體微弓得像一只蝦子，小臉上惶恐后悔不堪——常蕓在遠(yuǎn)處看著看著，心中刺痛，緩緩地站了起來。

　　她雖然離得遠(yuǎn)，但她視力超群，自然不會看不見是誰搞的鬼。

　　有些人，總是要上趕著來挑戰(zhàn)她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