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快步出了書院,往伏魔洞奔去。
才到了半山腰,便聽到不遠處傳來官差的叫喊聲,心中更加焦急。展開輕功,躍到官兵面前,怒道:“你們膽子好大,竟然敢在書院圣人之地抓人。”
領(lǐng)頭的官差走了過來,朝趙旭抱拳道:“原來是小圣人,李芾有禮了。”
趙旭見是熟人,心中一寬,迎了過去,低聲問道:“李大人,請問這是怎么回事?”
李芾低聲道:“小圣人,你可莫要怪我們。我們是奉了相爺?shù)拿顏碜ゲ赌ь^同黨?!?p> 回頭瞧了一眼文云孫,惋惜道:“哎,這少年書生真是不懂事,竟然來吊念那魔頭,還說那魔頭是俠客,真是讀書讀到肚子去了。”
趙旭往后面望去,只見文云孫滿臉憔悴,神情落寞,雙手被官差套上了一具枷鎖。
趙旭怒氣上攻,立刻有一股沖動,想上去救出他,但很快就有一股清涼之氣涌上神海,心境平了下來,暗道:
“文大哥要走科舉之路,封侯拜相,我貿(mào)然出手豈不是讓他背上魔頭同黨之名,斷絕了科舉之路?那可不行,得要幫助文大哥洗去這個惡名才好?!?p> 立刻從衣袖中取出一張銀票,塞到李芾手中,笑道:“這位少年看著面善得很,都是讀書人,還請大人多多善待?!?p> 李芾臉色一變,推開了銀票,沉聲道:“小圣人把李某當(dāng)什么人了?!?p> 轉(zhuǎn)而低聲道:“其實李某心里對這少年佩服得很,小圣人放心,只要李某在,這少年便不會受到半點不公?!?p> 趙旭見他神色頗為嚴肅,不似作假,尋思:“這李芾是什么人物,我怎么不知道?哎,世間正義英杰不少,只是很多被淹沒了罷。”
又將銀票塞回李芾手里,緊緊合上,低聲道:“大人公義,自然不需要這些世俗錢財,但有時候也免不了需要打點,還請大人多多幫忙?!?p> 李芾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得瞧了他一眼,認真說道:
“小圣人,你久居圣人之地,能明白這些,將來一定很了不起。”他接過銀票,領(lǐng)著眾官兵往山下而去。
趙旭望著文云孫的背影,心中暗暗焦急:“該怎么才能幫文大哥洗刷結(jié)交魔頭的罪名呢?”
文大哥之禍,在于結(jié)交了自己這個魔頭,癥結(jié)還在自己身上。
要洗刷文大哥罪名,得要先洗白自己。
對了,自己這個魔頭的稱號,是謝家強加給自己的。
如果讓世人知道謝方叔大公子和阿強是大惡人,那我殺他們就是替天行道。
如此一來,定能博得許多文人士子的同情,那么文大哥結(jié)交魔頭的惡名自然就沒有了。
想到這里,眼前一亮,立刻有了主意:
“丁家莊的丁義珍一直暗中幫助謝家作惡,那里興許有謝家的罪證,當(dāng)日事態(tài)緊急,自己無暇顧及,如果去探查一番,興許可以找到謝家的罪證?!?p> 他此時心急火燎,顧不得和陸秀夫、張順、張貴他們打招呼,徑直往丁家莊奔去。
一趕到丁家莊,便翻墻而入,四處翻查起來,直到在密室找到了謝家的罪證,趙旭心中一顆石頭終于落了下來。
事不宜遲,趙旭急匆匆往回趕,
忽然兩道強大的殺意出現(xiàn)在他后面,他施展輕功狂奔,才不過百米,就被兩人攔住。
他抬頭一看,見其中一人是柳護衛(wèi),另外一人是鼻梁高挺的老者,看著像西域人士。
西域老者哈哈笑道:“你果然沒死,相爺猜得一點沒錯,“欺身而上,揮掌拍向趙旭。
趙旭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老者掌影,難以避開。
忽得掌影不見蹤跡,老者發(fā)出一聲慘叫,倒了下去。
他的背后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利劍。
趙旭望了過去,見柳護衛(wèi)冷冷抽出長劍,將西域老者一腳踢開。
趙旭不明所以,躬身道:“謝謝柳大俠?!?p> 柳護衛(wèi)也不回話,轉(zhuǎn)身躍入黑幕之中。
趙旭無心細究原因,拿住這些證據(jù),回到客棧將這些證據(jù)寫成說書稿件,里面細說了謝家大公子的不法行為。
他深知謝家勢力滔天,如果貿(mào)然攻擊謝家,只怕謝家會全力反撲,到時候反而會適得其反;
如果只是攻擊謝家大公子,那畢竟是已死之人,謝家乃是商賈之家,自然會權(quán)衡其中利弊。
然后,趙旭找到臨安城的說書人,許以重金,委托他們按照自己寫好的稿件在茶館、橋頭細說。
大宋朝的說書人膽子大得很,一見到趙旭開的價格,立刻搶著接下了委托。
做好這些,趙旭找到圣人江萬里,希望他出面讓官衙不要為難文云孫。
江萬里對文云孫欣賞得很,兩年前曾想要邀請他入書院,此刻見到他因為趙旭之故入獄,更加欣賞,早已經(jīng)先一步入宮,為他求情。
趙旭放下心來,在天機閣睡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就到了茶館,查看說書人情況。
他在臨安城聽了一圈說書,暗暗驚嘆:
“這大宋果然是說書評書的黃金時期,這些說書人個個都是營銷演說天才!”
不過一天時間,整個臨安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謝家大公子的劣跡。
趙旭走在茶館里,聽到這些百姓的議論,紛紛認定,阿飛是被謝家嫁禍的,他其實是一位見義勇為的少俠。
第二日,趙旭正在茶館里聽說書人毛鐵嘴說阿飛舍身斬殺魔頭謝大公子的橋斷,忽然幾個官差沖了進來,要給毛鐵嘴帶上鐐銬。
趙旭站起來大喊道:“太祖太宗鐵律,評書人有評書自由,你們憑什么抓人?“
領(lǐng)頭官差朝趙旭喊道:“什么人在此妖言惑眾,給我站出來,我大宋朝哪有這個律條?“
喊聲甫歇,又有一道少年的喊聲:“奶奶的,當(dāng)年奸相秦檜害死岳王爺,評書人大罵秦檜,也是自由得很。嘿嘿,謝相國比秦檜還要狠呀。”
趙旭循聲瞧了過去,見一個十七八歲少年站了起來,指著官差破口大罵。這少年看著有點面熟,卻記不起在什么地方見過。
這些官差聽到這聲音,怒氣沖沖走向少年。
不料才走了幾步,茶館里的茶客一個個義憤填膺圍了上來,將少年圍在中間,更有一些人與官差起了沖突。
趙旭尋思:“臨安城的百姓對岳王爺比對皇帝還要崇敬,被這少年提前昔日痛心往事,心情一定激憤難當(dāng),何不再點一把火?!?p> 于是大喊道:“謝相國為了謝大公子害死余階余大人,讓大宋沒了川蜀這道防線,蒙古人很快就要打進來了?!?p> 這些茶客一聽到這,想起前不久蒙古人滅了大理,立刻感同身受,紛紛沖上去將官差的枷鎖奪了下來。
這些官差面對這些如狼似虎的茶客,也不敢對百姓動手,居然紛紛逃離遠去。
那少年哈哈大笑,朝趙旭遙遙作了一揖,離開茶館。
趙旭對這少年有結(jié)交之心,追了出去,卻見那少年身影已經(jīng)在街頭,再追上去,已經(jīng)不見少年蹤影。
轉(zhuǎn)身回到茶館,見毛鐵嘴竟然還在,繼續(xù)說著謝家大公子行兇作惡的事情,而且說得內(nèi)容比他給得還多了許多,旁邊聽眾個個咬牙切齒,大罵謝家縱子行兇。
他心中歡喜,扔過去一錠銀子,轉(zhuǎn)身返回天機閣。
次日午時,他來到毛鐵嘴說書的地方,見他被人簇擁著,仿佛成了明星偶像一般。
細問之下,才知道:“今日早朝之上,御史朱應(yīng)元彈劾謝方叔縱子行兇,而另外一名御史章士元彈劾他因私利而誤國,讓大宋丟了川蜀。
平日對他恩寵有加的宋帝趙昀忽然變臉,開始在大殿上公然贊賞兩位御史‘不畏強權(quán)’的行徑。
謝方叔為了自證清白,辭去相國職位,皇帝陛下出乎意料沒有挽留,讓丁大全和董槐接任相國?!?p> 趙旭暗暗欣喜,他知道這段歷史,應(yīng)該是宋理宗的內(nèi)侍盧允升、董宋臣在背后推波助瀾,但有一個念頭在他腦海飄過:
“如果沒有自己公布謝家的罪證,這謝方叔會被罷免相國之位嗎?“
但這念頭一閃而過,心中立刻大喜:“既然謝方叔不再擔(dān)任相國職位,那么文云孫的罪名自然不會成立,興許還會被人視為堅守道義的名士?!?p> 想到這,立刻往臨安府尹衙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