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牽著我的手,我跟著她,輕盈的腳步,一下,一下的踩在我的心上,我們來到了教堂,那莊嚴肅穆的建筑,頂風而立的天使,是神圣,也是寂寞。
她將手指擱在我的鼻尖,偷偷的蹭蹭,調(diào)皮的跳開,指著房頂?shù)奶焓?,帶著甜美柔和的笑,問道:“她美還是我,誰更漂亮。”
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她收起了笑容,突然,無助的,她開始哭了,那晶瑩的淚水,滴答滴答的,我的心被用力的敲打。
別走,別走!我瘋狂的怒吼著,咆哮著,可是,不僅沒有聲音,我的腳步也無法挪動,我傷心,我無法言語這種悲痛。
她轉(zhuǎn)身,那一刻,她帶走了我的心;她走進了教堂,我的心被撕開,四分五裂;她關(guān)上那厚重的大門,我的心,徹底的,死了。
如同行尸走肉般,徒步在這陌生的街道,人們忙碌著,在這里,沒人關(guān)心我的死活,我也從不奢求,那莫名的憐憫,那卑微的施舍,就這么走著,走著,我不知道前方是何處,我也不想去知道,就這么走下去,我要好受點。
“小伙子,想不想,找回你失去的東西。”惡魔般的聲音,我的耳旁縈繞著。
無神的目光,呆呆的投向那街尾的老頭,他披著黑色的斗篷,手中抱著一把長劍,腰上挎著彎刀,從頭到腳都纏繞著繃帶,那唯一露出的,是干癟的嘴唇,沒有絲毫的血色,烏黑烏黑,嘴角上還掛著正在滴落的新鮮的血液。
“我,我想,我要力量。”艱難的開口,我的目光投向那遙遠的,天使的圖案,試圖,我想去看到,那曾經(jīng)的一刻,那關(guān)上的門扉,可一切都是徒勞。
“跟著我,來吧。”誘惑的聲音,我晃晃腦袋,開始朝著他的方向,徒步向前。
曠闊的廣場,那黑袍人走到廣場的正中央,舉起手中的劍,劍指蒼穹,嘴中不住的碎碎念著,轟隆轟隆,地面開始分裂,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突然,地面上憑空冒出了四個石像,東為人,南為鬼,西為神,北為魔。
那人形的石像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李默,似乎,他很熟悉,但是也說不上是哪里,至于其它的三座石像,他可以很確定,很是陌生。
人形的石像,披著披風,帶著面具,披風上刻著,一刀一劍,刀劍上漂浮著皇冠,一條五爪金龍盤旋于刀劍四周,面具上,繪著奇怪的圖案。
很是模糊,大概是歲月久遠的緣故,依稀的看見那面具的邊緣,似乎是什么,那是一種紋飾,如同樹根扭曲的樣子,帝,什么意思,前面的字,實在是不能夠辨認,但,單單一個字,就足以感覺到,那種威嚴,那種不可侵犯的氣勢,這是王者的威勢。
其他的三座石像也終于完全的露出全貌,他們手持著各種兵器,這時,我才注意到,這種違和的感覺,人形的石像,那左右手微微收縮的樣子,很明顯,他也應(yīng)該有兵器,但是,這里卻找不到一絲的痕跡,那圓潤的手掌,能夠?qū)⒌窆ぐl(fā)揮到這種程度的工匠,絕不可能犯這樣的疏忽,到底是為什么,這座石像,硬生生的,被人奪了兵器。
我慢慢的靠近鬼像,我希望能夠從其它的三座石像中,尋找到,這久遠的秘密。
“干什么!走這邊。”身后傳來一聲訓(xùn)斥,那黑袍人悄無聲息的,他竟然到了我的身后,他的實力,我不敢對他忽視了,現(xiàn)在,我必須得重視他的存在了,這家伙。
大胡子說過,“任何能夠潛入到你身后的人,不論真正的實力如何,都是最大的敵人,何時,身后都不能暴露?!?p> 一閃而逝,我好像忘記了什么,沒錯,我的確真正的丟掉了什么重要的東西,是什么,我很不安,這里,我第一次,感覺到這里,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我開始有點懷疑,這一切的一切。
被人拉了一下,我看了一眼身側(cè)的黑袍人,我想要出聲詢問,但我又一次的發(fā)不了聲,想要離開,我又無法移動自己的腳步,這,該死。
黑袍人扛著我向前飛速的竄去,不一會兒,他來到了廣場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這時,我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還有兩道石門,一道白色的生門,一道黑色的死門。
黑袍人奸笑了幾聲,毛骨悚然,我開始有點慌了,我后悔了,沒有停留,黑袍人打開了兩道石門,生門,那種唯美的氛圍,我很希望,這家伙能夠狠下心,將我丟去生門,我愿意在那里自生自滅。
可他終究不是一個好人,也不能夠是個好人,舉著我,那黑得快流出濃漿的隧道,那還沒靠近,就令人痛苦的門,死門;看都不看我一眼,用力一拋,這殘忍的家伙,還擔心我會爬出來,緊接著朝我的腰部,又重重的來了一腳,踢的我腦袋混混沉沉,轟然聲中,我能夠活動了,但絕望,我雙手捶著地面,用力用力,很是惱火。
那石門迅速的合上,然后,慢慢的,開始完全的消失了,我的視線再也無法尋到它的蹤影,這里,悠久亙古的黑暗中,只有我,應(yīng)該是,獨獨多余了我。
黑袍人在門外站了許久,再三確認,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他很是高興,這次的任務(wù),他真不明白,這么個毛頭小子,上頭也太過擔憂了,這小屁孩,何必這么麻煩,直接殺了,不就行。
“呦呵,沒想到啊,馬老,這么大的人物,不害臊?!标幚镪帤獾穆曇繇懫?,是他,上官情,他瞧著,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身軀,很是好笑。
“人物,我還談不上,哪里比得上你,手下敗將。”黑袍人連頭都沒回,依舊自顧自的完成著后續(xù)的工作。
“是嗎?有本事,真的!你怕劉東明干嘛?!鄙瞎偾榈哪樕茈y看,上次的失敗,雖然上面沒有怪罪,但面子上,他還是過不去,感覺受到了極大的侮辱,這不,傷勢剛好,就又主動請纓了。
這次,他本想找回場子,卻沒料,被人撿了個便宜,而且還是現(xiàn)成的,很是不滿的他,這才出言譏諷了這馬老,現(xiàn)在,他巴不得這老家伙去找劉東明的麻煩,這下,劉東明,看他還怎么繼續(xù)當英雄。
馬老沒回話,他舉起了長劍,慢慢的揮動了一下,上官情感覺耳朵有點痛,一摸,竟然流血了,他,好強,許久沒見,這老不死的,越來越厲害了。
“上官家的小子,你們的恩怨,老夫沒興趣?!闭f著,他便朝著生門走去。
眼看著,他就要消失在視線之中,上官情急忙喊道:“馬老,留步,這件事情,你們馬家,到底想干嘛?!?p> 人影一閃而逝,留下一句話,上官情很是難堪?!靶」恚紫?,你與我,沒資格對話,再說,我們馬家做事,你們,哼,還沒有過問的輩分。”
光芒晃動,噓,恢復(fù)了平靜,上官情在空曠的廣場之上,握緊拳頭,用力的向著墻壁一擊,潔白的手臂上流下了殷紅的鮮血。
這次的事情絕對不是表面那么簡單,他已經(jīng)確切的感覺到了時代的危機,連久不問世的馬家都這么上心,竟然派遣了他們的三大長老之一,看來,要變天了。
在這,即將來臨的暴風雨中,他該如何選擇,上官家究竟能不能撐過去,這個新興的家族,真的能夠和那些老牌家族抗衡,他有點懷疑,但,現(xiàn)在,還有一件事。
他急匆匆的向著外面趕去,如同天上劃過的流星。
“這是誰,劉大區(qū)長?這可不是你?。 眮砣苏巧瞎偾?,悠哉悠哉的,他看著癱坐在地上的,那個曾經(jīng)的漢子,劉東明,頹廢的模樣,雖然令他很是痛快,但這不是他所要的結(jié)果,他的尊嚴也決不允許,他的沾沾自喜。
一個強敵的落寞,悲傷大過喜悅,這個,將他逼入絕境的人,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是對他的對手,最大的侮辱。
上官情沒有耐性了,這廢物,他竟然敢不理睬我,回想起,那馬老的譏諷,你與我,沒有對話的資格,資格。
一把將那碩大的身軀揪起,上來就是狠狠的一腳;眼看著被擊飛的身影,震得四周的墻壁,迅速的顫抖起來,他的心,才開始慢慢的恢復(fù)平靜。
不怕你的對手強大,而最可怕的,恰恰是無視,無論你做什么,那種蔑視,比死更加的難受。
“你,再來,信不信,老子撕了你!”虎目恢復(fù)了昔日的炯炯有神,左腳掌用力的一蹬,身體輕盈的微微翻轉(zhuǎn),劉東明,他站了起來,可他的怒火,無法平息,這個破落戶竟然敢對我動手腳。
死死的盯著他,他再等待,等待一個他所需的解釋。
上官情尷尬的摸摸鼻尖,有點小緊張,那潔白的雙手開始互相不住的搓揉著,心中大呼不妙,我怎么忘記這茬了,這家伙,最最反感的,就是別人踢他的臉了,我,真倒霉,用力的一蹬腳,他很想溜之大吉,可在虎目的威逼下,很不甘心,他還是老實了下來,這可不是玩笑,這家伙,真的會殺了他,隔得雖然較遠,但那陰暗的殺意,還是濃濃的籠罩在他的身上。
一瞬,只需要一瞬,如果我膽敢逃跑,上官情非常的確信,尸體,自己只能成為亂葬崗的又一具無名尸。
劉東明的身軀開始向前傾斜,周身開始冒出了細微的電光,并且在迅速的擴大著,這雷電圈的范圍;這個小小的舉動可嚇壞了上官情,他真的不敢玩鬧了,這么窄小的空間,恰是這家伙的最佳戰(zhàn)場,而他,很遺憾,只能當靶子,如果,不敢再想了,被他的“雷暴”擊中,那如同野獸般的舍命沖擊,那環(huán)繞軀干的滅世神雷,正面的情況下,恐怕只有當今天下的陳老才有一戰(zhàn)之力,可惜,早有傳言他已經(jīng)仙逝了,哎。
“劉兄,劉大哥,別這樣,喂,喂!這會死人的?!鄙瞎偾閯右膊桓覄?,只是在那里,用著語言試圖緩和這緊張的氣氛,他不是個蠢貨,現(xiàn)在不跑還有機會,跑,一定會死得很慘,一定會不美的,很是愛美的他,一想到自己的美貌會受損,心就感到一陣陣的抽搐。
“說!”像是從牙縫里壓出來的聲音,看樣子,他真的發(fā)火了。
第一次,有人在自己的保護下,在自己的眼皮下,被干掉,他很屈辱,李默的事情,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一道難以跨過的坎,這段日子,在這昏暗的過道里,他一次又一次的思索著自己的過失,守著李默的肉身,看著那慢慢消失的呼吸,他知道時間不多了,但沒有辦法,如果是讓他殺敵,沒問題,可救人,那就是愣頭青,所以,剩下的時間,他只思考著一件事。
那就是殺,該殺誰,誰又該死!就在外界以為他已經(jīng)徹底的廢掉的時候,他隱姓埋名,在深山中,他耗盡一切,故作頹廢,他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崛起的機會。
那個機會現(xiàn)在終于來臨,可又轉(zhuǎn)瞬即逝,他終于明白了,自己的失敗,他還是太過仁慈了,對于這些家伙,只有殺伐一途。
“說什么?我們一直這么好的關(guān)系,姐夫?!鄙瞎偾榈脑捳Z還沒落地,另一端的劉東明已經(jīng)惱羞成怒了,這么多年了,從來沒人,這么的冒犯過自己,敢提他的逆鱗,只有死。
“你想和誰交代,我,還是下面的,那位爺。”最后的理智支撐著他,他得問清情況,李默,他要為他討回公道,雖然相處不久,但他是他拉入局的,如果真的為他好,送李默去軍部,那里才可能真正的保護他。
他帶著他,其實,還是有自己的目的,他想要引出幕后人,他想要報當年的仇,可沒料到,因為自己的意氣,自己的疏忽,李默竟然因此喪命。
劉東明就要沖到身前的剎那,上官情終于開口了,語速極快。“我可以救他?!?p> 他停下了動作,他的右手插在上官情的頸部,他的左手成拳狀頂著他的心臟,冷汗不住的流淌,生死一線,這家伙,果然名不虛傳;上官情很激動,很驕傲,他竟然在這必死的招式下,活了下來,看來又有吹噓的本錢了。
“其實,他已經(jīng)脫離了我們的控制,別急!是馬老,馬清鋒,他丟他進了死門?!币豢跉?,趕緊把話搶著說完,這家伙就像定時炸彈,他不敢大意。
“馬清鋒,是他?”劉東明不是很明白,馬家,他們這是什么意思,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上官情,看著他額頭正在滴落的汗珠,這種時候,他不敢欺騙我。
“真的是他,我以我的臉發(fā)誓,我要是說謊,就滿臉痘痘,啊,好吧,滿臉臭蟲,這下,可以吧?!蹦撬Y嚨哪?,雖然還是有很多的疑點,但他還是暫時相信了,上官情的臉可比命重要,那么,現(xiàn)在,馬家的插手,是徹底,想要打亂“三大戒律”。
上官情老老實實的交代了天使幻境中的情況,當說到“四大巨像”的時候,劉東明已經(jīng)信了一半,四大巨像,是他,馬清鋒的成名招數(shù),多年沒有出沒的他,那種招數(shù),上官情這種小輩,只有親眼見到,才可能描述的清楚。
當談到“生死門”的時候,劉東明心臟驟然停止了半拍,雖然不是完整的咒術(shù),而且規(guī)模也不大,但也不是李默,那種,初出茅廬的小子能夠應(yīng)付的,單單那“黑蟲隧道”,吞噬人性的蟲族,就不是他可以撐過去的,算了下時辰,剛剛半個時辰,希望還來得及。
沒和上官情再做過多的糾纏,拿了他的令牌,毫不猶豫的,劉東明便飛身進了天使秘境,他得盡快找到死門的存在,然后,用令牌將死門打開,救出李默。
看著劉東明,那一晃便消失的身影,上官情得意的笑了起來,這群蠢貨,還是我最聰明,馬清鋒,你不是很厲害,那就讓你嘗一嘗“雷暴”的滋味,很是美味的。
騰空而起,上官情再次看了一眼那墟洞,默默的冷哼了一聲,劉兄,別怪我,一揮手,他剛剛放劉東明進入的墟洞就這么悄無聲息的變得模糊了,頓了一下,他視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再次揮手將墟洞又恢復(fù)了原狀,掏出自己的小鏡子,仔仔細細的欣賞著自己的美貌,口中還感嘆道:“果然,我才是最美的,而且,我還聰明絕頂。”
哼著小調(diào),上官情離開了這里,但并沒有回上官家族,他竟然去了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