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陷入一陣尷尬。
我連忙解釋,“你身上傷口太多,我替你擦傷口又不方便直接給你脫褲子,只好給你剪了,還請不要見怪?!?p> “我…我我,什么都沒看見!”
我脫口而出想要解釋,說完才發(fā)現(xiàn)我這句話看起來更像是掩飾什么。
原本這幾日給吳戈上藥已經(jīng)看習慣了,如今經(jīng)他一提,我卻不自覺紅透了臉。
此時,我才想起自己犯了一個很重大的錯誤。
我居然忘了給吳哥買衣服。
原本的衣服都被砍得破破爛爛,被我脫下來以后基本上穿不成,稍微完整的褲子,褲腿又被我絞了。
所以…他現(xiàn)在沒有衣服穿。
我連忙道,“你且先把飯吃了,飯已經(jīng)煮好,在灶上溫著。藥再過一柱香的時間變能喝,也在廚房,你自己去盛就好,喝完藥先這屋里歇著,我去一趟集市,很快就回來!”
出門跑到吳戈看不見的地方以后,我才御風迅速趕到小鎮(zhèn),用身上僅剩的最后一點錢買了一套最便宜的粗布衣,討價還價之下讓店家送了一斤糙米,這才往小茅屋趕。
不得不說陽間的物價真的很貴,尤其是在戰(zhàn)亂的年代。今日的米價相較半月前已然漲了三成,按照這勢頭過兩日我二人就得喝西北風了。
我一路憂心忡忡飄回了小茅屋,腦中思考著各種賺錢之道。
吳戈果然依我所言,喝了藥便在小茅屋中等我歸來,我回到小茅屋的時候,他已經(jīng)回到了床上閉著目一副睡著的樣子,還默默給自己裹上了被褥。
我暗自好笑,假裝沒有看到,一本正經(jīng)目不斜視將粗布衣遞到他床頭的小幾上。
“這是給你買的衣服,你要是醒了就自己穿上吧,我先去廚房吃點東西?!?p> 我輕聲說了句,走出房間之前順帶還把房間的門給帶上了。
果然,我才一關(guān)門,屋里就響起“蔥蔥”的穿衣聲。
我潦草吃了幾口飯,燒了一壺茶坐在院中吹涼風。
約莫一刻鐘,換好衣服的吳戈出門來到院中,與我同坐在小方桌前。
我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給他倒了杯熱茶。
盡管是最便宜的粗布衣裳,穿在他身上也別有一種干凈的氣質(zhì)。充滿英氣的臉加之挺拔的身材,活脫脫一個俊朗兒郎。
我向來對美麗的男人女人都很欣賞,如今吳戈這樣,很是賞心悅目。
稍稍喝了半杯茶潤嗓子以后,吳戈便開始客氣地打聽我的身份,以及他現(xiàn)在在哪。
“我自小在山里長大,隨著爺爺學醫(yī),爺爺走后便一個人生活。此處是懸優(yōu)山,我正是在兩里外的一個寒潭找到你的。”我答道。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是從何而來,怎么會受了這么重的傷還從山上跌下來。”
吳戈抿了抿嘴唇,眼中一閃而逝的痛楚,只道,“我在魏國結(jié)了仇家,被人追殺逃命至此?!?p> 我眨了眨眼,“不對吧,公子之前分明穿的是軍服,看裝束應該是我們陳國人,軍銜還不低。該不會是逃兵吧?”
吳戈臉色驟變,眼中的驚異之色來不及掩飾,霍然站起身。
我猝不及防被嚇得后退一步,卻被他擋住去路。
“怎么?莫不是公子被我揭穿了身份,要殺人滅口?”
反正我修為已經(jīng)恢復一半了,橫豎也不怕他。
吳戈眼神變得冷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還知道公子你叫吳戈,如今鎮(zhèn)里的大街小巷都掛了你的通緝令,賞銀可不低?!?p> 吳戈一手捏住我的脖子,眼睛瞇起,殺機頓顯。
我絲毫不懼,繼續(xù)道,“我若要拿你去換賞銀,你早就死了,何必辛辛苦苦把你救活?通緝令可是說了,你罪在叛國,誰抓到了你賞銀五千兩,生死不論?!?p> “還不放手?”我抬起手拍吳戈的手臂。拍到他手臂上,只覺得硬得似鐵。
吳戈緩緩松開手放下,我才發(fā)覺,他方才手在我脖子上就沒用多大力道,我甚至都沒有感到呼吸不暢。
“行了,我不會害你,你現(xiàn)在傷還沒好,再養(yǎng)幾天?!蔽遗呐乃绨?,示意他坐下。
我注意到,拍到他肩膀的時候,他瞬間雙拳緊握又松開,終究沒有發(fā)作。
“不必。這些日子多有叨擾,今后便不勞煩姑娘了?!眳歉贽D(zhuǎn)身欲走。
“別急著走啊。你的傷還沒好全呢?!蔽亿s緊拉住他的衣袖。
“既然你知道有通緝令,便知有人追殺我,我若在這里久住,會連累姑娘?!眳歉贻p輕推開我的手。
這話我自然不能同意,他要是走了,我手里的任務怎么辦?
更何況吳戈正是我要找的人,公費找記憶的好機會,怎能任由它溜走。
我一路小跑到他跟前,雙手一攔。
“我救了你,你該留下來報答我。”
“姑娘的救命之恩,我日后定會回報,如今我自身難保,不愿連累你?!眳歉晗蛴覀?cè)行了一步。
“這些日子為了養(yǎng)活你替你抓藥,我家里的存糧和銀子都花完了。如今兩國開戰(zhàn),糧價本就飛漲,你若現(xiàn)在走了,我也一樣活不過這個冬天。”
吳戈止住腳步。
“我散盡家財救了你,你卻害我活活餓死,豈非恩將仇報?”
我理直氣壯,換來他的沉默。
半晌,吳戈轉(zhuǎn)了身,從小茅屋尋了一把斧頭,在院中劈起了柴。
我悄悄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幾日風平浪靜,白日里我上山采摘一些我辨認得出的草藥和野菜,中午回去給吳戈配藥,晚間再尋些野果子。
吳戈很是能干,自醒來以后說什么都不再勞煩我上藥,外用的要都是我配好了以后,他自己親自上藥。
盡管受著傷,吳戈短短幾日劈的柴甚至堆成了高高一個柴垛,還力所能及地打掃小茅屋,居然從雜物堆里翻出一張弓來。
至于剩余的時間,他則是在院子里用柴刀將撿來的樹枝削成一根根細長的木棍,看樣式像是在做箭。
有時候看著他在院子里,竟讓我生出一種男耕女織的錯覺,仿佛覺得日子就這么過下去也不錯。
我感嘆,這樣賢惠的男人,長得又這般俊俏,若我還是凡人,才不管什么公主,直接將他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