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
司祭大人明說了此次任務必得由通過考核的人來做,之前參加選拔的二十位鬼差已經是來自酆都,梁父山和蒿里山的了,沒有理由空降。
唐越清的到來讓我摸不著頭腦,我上來之前地府也沒什么大事,她一個鬼將之女,不好好追求她的三殿下,跑來陽間做什么?
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
我問阿束,“阿束,你這些日子在地府可曾聽見關于三殿下的什么風聲?”
阿束想了想,搖頭道,“近日未曾聽說什么消息,楊恭已經許久未曾在酆都露過面了?!?p> 阿束似乎有些介意,問我,“你為何打聽他的事,與唐越清有關么?”
我十分肯定道,“我知道另外一位鬼差是誰了,之前司祭大人賣關子不肯說,我也猜了個七八分,如今唐越清來陽間,我就更肯定了?!?p> 唐越清就是來找三殿下的。
為了尋求真愛跨越兩界,還真是契而不舍。
阿束也聰慧,一聽便明白其中關竅,“原來如此,所以楊恭近些日子并非是低調不肯露面,而是根本不在地府。難怪,難怪。”
“不過唐越清來者不善,玉葉,你一定要當心。我探過唐越清的背景,她雖修為不高,與你相當,身上卻有幾件他父親給她留下的法寶。她既是沖著楊恭來的,也免不了與你碰見。你們曾有過齟齬,楊恭心悅你的事地府又無人不知,若她要對你不利,你須得提早防范?!?p> 什么叫修為不高與我相當??
我面帶一絲得體的微笑,“嗯,我會小心的,謝謝你,阿束。”
阿束完全沒察覺,只笑道,“又來了,你我之間不用這么見外。”
我在房中懸掛的一只小鈴鐺響起。有人正朝我所在的這件客房而來。
這是我布下的小陣,只要有朝著我客房方向來的,鈴鐺便會響動,好叫我提前知曉。
“我今日得去一趟蒿里山,這便動身了,日后若有事,隨時找我?!?p> 我應了一聲,揮揮手驅散紫霧。
腳步聲已經臨近,門口敲門聲響起。
開門果然是吳戈,且臉色肅穆。
“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我見他神色不同以往,連忙迎他進來倒了杯茶。吳戈從懷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我看了一眼信封,并未將信紙拿出展開,只注意到信封同樣印了一個小小的金色梅花標記。
“這是…小公主的信?你從何得來?”我驚訝。
“公主陪嫁的護衛(wèi)中有個與我相熟的,叫鷹鷲,今日我卻在車馬行的馬廄邊上看到他在洗馬,我假意靠近詢問馬匹,他裝作不識卻趁人不備給我塞了這封信。”
我皺起眉頭,這事同樣透著古怪。
我與吳戈來到漢城不過短短一日,便能與小公主的人搭上聯(lián)系。
這也太快了。
“這事,你怎么看?”我問吳戈。
吳戈將這信帶回來找我,想來也是有些想法。
“我想先請你看看這信的真?zhèn)??!?p> 我猶豫看著吳戈,“這信若真是小公主寫給你的私信,我怕是不方便查看?!?p> 吳戈面色坦然,“無妨?!?p> 我點點頭,這才拆開信封,展開信紙。
入眼一手漂亮的簪花小凱,“吳郎,自妾遠嫁秦陽,一別數月,無時不盼與君有再見之日。怎奈宮墻永隔,每逢朔望摘星樓觀月,憶及詠梅舊事,徹夜難眠。秦陽殿下暴戾,所幸女子皆密喪而天下不知,妾今雖有幸,久之恐有性命之虞。君若得見此信,盼前來相救,此后天涯海角,與君同往,生老病死,與君共度。梅。”
看來是小公主的求救信,大意是秦陽殿下愛殺女人,雖然如今秦陽殿下對小公主很好,小公主還是想和吳戈一道私奔。
我嘆了口氣,放下信。
小公主還真是可憐,從小到大過了十幾年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便被國君遠嫁到秦陽,不得不與心愛之人的分離,嫁的這個人還是變態(tài)殺人狂。
“阿爻,你怎么看?”
這信八成是真的,也十有八九是小公主親自寫的,只不過這信如此容易就落在吳戈手里,中間一定有故事。
不如先看看究竟。
我道,“這信是真的。想來小公主是真的遇到了危險,才會將自己的護衛(wèi)派出來,只不過我們入漢城短短兩日,便能得到消息,未免也太快了,其中恐怕有詐。”
吳戈深以為然,“我和你想的一樣。秦陽殿下好戰(zhàn)嗜殺,不可能是好相處的。只是這如此急切的求援信,倒像是有人故意為之?!?p> “你打算怎么辦?”我問。
畢竟他來秦陽一心就是為了小公主,如今近在眼前,又收到這樣一封信,自然要有所抉擇。
吳戈沉默一會,“我要進宮?!?p> “好,我?guī)湍恪!?p> 我也想看看,促成這件事的究竟是誰,說不定能夠見到老熟人。
“不用,阿爻,此番你與我一道前來秦陽,一路上你已經跟著我受了不少苦,如今漢城安定沒有戰(zhàn)事,就不必繼續(xù)跟著我犯險了。”
“我所有的銀兩全都給你,雖有些少,日后我定會加倍補償你?!闭f著吳戈解下身上的錢囊,放在我面前的桌上。
這意思,是要與我分道揚鑣了?
不過目前已經沒關系了,既然已經到了漢城,也知道了吳戈接下來的打算,不愁沒機會再見。
這些想法,我自然不會宣之于口。
我假作黯然,勉強扯出一個笑,“你說的是,你一直想找小公主,如今近在咫尺,自然是應當的。這錢你也不必給了,一路來到漢城多虧你照顧我,你欠我的救命之恩早就還清了,倒是我欠你的,你想要我走,我走便是。”
吳戈果然面露不忍,嘴角動了動,卻沒說什么。
我動也沒動他遞過來的錢囊,干脆利落床下拿出我的包裹。
吳戈看到我早已準備好的包裹,眉頭輕輕擰起,神色復雜。
走出客棧時,我的余光掃過吳戈的表情,悄悄松了口氣。
和吳戈相處的日子雖短,我已經很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