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許竹軒的疑問，袁景不愿多做詳解，畢竟自己的建議被駁回，自以為克制住了不耐煩的表情，袁景說道：“怕不安全唄。”
“呦呵?！痹S竹軒翻了個白眼，“要是你堅持這個蹩腳的說辭，我只好認為你是突發(fā)自私癌，怕二師父立功?！?p> 許竹軒給袁景扣的這頂渾然天成的帽子讓袁景無法承受，袁景縱然坦蕩，也不禁慌亂，連忙順著自己的說辭說道：“安全，不只是有身體上的安全。還有——”袁景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詞匯，“——還有靈魂上的安全?！?p> “怎么，這案子的兇手是個鬼呀？”許竹軒笑道。
“我的意思是說，我怕丁一在這個案子上鉆得太深，變得瘋魔了。”袁景道。
“你是說——走火入魔？”許竹軒道。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痹暗?。
“不都說‘不瘋魔不成活’嘛。二師父這是把工作干到一定境界了?！痹S竹軒道，“有靈感，這是個好事兒。”
“我完全不這么看?！痹皳u了搖頭，“尤其是我們的工作。一個作家有了靈感，會寫出好作品，畫家有了靈感，創(chuàng)作出好的畫作，這都算正常?？墒俏覀冃虃晒ぷ鳎驮摾侠蠈崒嵖啃虃杉夹g。靈感？看到一個變態(tài)殺人狂產生靈感，這是什么好事兒么？我一直不贊成站在兇手的角度去思考，那樣的話你就成了賊，不是警察了。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事兒?！?p> “聽你這么一說，好像是這么回事兒啊?！痹S竹軒慢慢收起微笑，臉色嚴峻起來。
“丁一可以說是個刑偵天才。聰明，果斷，心細如發(fā)?！痹暗?，“但是他是個鉆研型的人。我真怕他在這個事兒上鉆得太深了，出點問題。說什么不瘋魔不成活，那只不過是以自己為祭品的獻祭?！恫烁T》里有句話——濃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神奇卓異非至人，至人只是常?！?p> “那——那二師父不會真那么鉆牛角尖吧?！痹S竹軒道。
“丁一說有靈感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所以我想咱倆和他一起去查，至少能分散一些注意力?？上н@個被否決了?！痹暗?。
袁景說完，悠悠地點燃一支煙，用力吸一口，然后仰著頭，把煙朝上噴出去——這樣許竹軒就不會聞到煙味了。
“哎，你看那個是房東家不？”袁景突然叫道。
“一二三四五六七——”許竹軒數(shù)了數(shù)樓層，“可不是么?！?p> 袁景拿起對講機，按動對講開關，說道：“我是二班，上面什么情況。”
“正在敲門，好像沒人開?！睂χv機里傳來佟隊長的聲音，夾雜著令人煩躁的雜音。
“里邊有人?！痹暗?，“正開窗戶呢，要從窗戶往外跑?！?p> “收到。”佟隊長簡短地說道，“在外面盯住嘍。”
“破門！”對講機里又傳來佟隊長的聲音，估計還沒松開對講按鈕就急著下答了命令。
窗戶被推開了，從那里處露出身影的是一個女人。她穿著艷色的加厚保暖秋衣和保暖秋褲，赤著一雙腳。袁景和許竹軒看不清她的臉，她的臉被亂蓬蓬的波浪短發(fā)擋住了。顯然，這個女人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
女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身子探出窗外，踩著窗框，從里面爬出來。盡管離著很遠，袁景和許竹軒依然能看到他在瑟瑟發(fā)抖，可能是因為害怕，也可能是因為寒冷。
女人哆哆嗦嗦地扶著門框，蹲下身，伸出一條腿，往空調的外置機上邁去。
許竹軒要發(fā)出警告，被袁景攔下。
“哎，這時候千萬別喊?！痹暗?，“掛在那上邊她也跑不了，你一嗓子把她嚇到，掉下來怎么辦？這種事情有過案例?！?p> 女人整個身體都移動到了窗外，透過窗子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個男人。男人關上窗戶，拉上窗簾，袁景和許竹軒便看不到他了。
“我怎么看這個場景像是偷情過程中被抓奸了呢?！痹S竹軒望著站到空調外置機上面的女人，悠悠地說道。
“是啊，咱們不會看錯了吧，那一間不是房東的房子吧？”袁景一臉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