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清晨的陽光在你停留過的窗臺前灑落時,我思念你;當(dāng)漫天的星光在你駐足過的樹影下跳躍時,我思念你。
思念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p> 思念是“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fēng)無力百花殘。”
思念是“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p> 思念是一種痛,就這樣在啟明的心底蔓延。從白天到黑夜,從日落到晨起,是美麗的憂傷,也是甜蜜的惆悵,像黑夜占據(jù)了所有的光芒,你已經(jīng)占據(jù)了我的整個心房。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啟明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春夏了,可春夏已經(jīng)住在了他的心里。睡覺時,他時常會夢見春夏;工作時,他時常會想起春夏;吃早飯時,他會想念春夏;吃晚飯時,他也會想念春夏。愛情或許就是這樣,她會滲透在你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她會出現(xiàn)在你生活的每一個時空。
一大早,啟明和菁菁就忙著接受咨詢了。
“醫(yī)生,你好!”女孩坐在了啟明和菁菁對面。
“哎,你不是那個雙胞胎姐姐嗎?”菁菁驚訝地望著她。
“是的?!迸⒄f。
“有什么事嗎?”啟明問。
“本來妹妹整了個酒窩,我們能區(qū)分開了,是件好事?!迸⒄f。
“是呀!”菁菁應(yīng)和道。
“可是,自從妹妹有了酒窩,大家都說妹妹好看,我覺得心里不好受?!迸⒄f。
“你沒有酒窩也很好看呀!”菁菁微笑著說。
“可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迸⒁荒樜卣f:“我現(xiàn)在被徹底比下去了?!?p> 啟明望著女孩,姐姐似乎比妹妹要強,便問:“那,你想怎么辦呢?”
“我也要整個酒窩!”女孩不假思索地說。
“你也要整?”啟明反問道。
“恩,我也要整!”女孩非??隙ǖ卣f。
“那你想怎么整呢?”菁菁問。
“我就整右邊吧。”女孩望著菁菁說。
“整右邊?”菁菁說。
“恩?!迸⒄f:“妹妹整左邊,我就整右邊,這樣也能區(qū)分開了?!?p> “這……”啟明問:“你考慮好了嗎?”
“我考慮好了,就這么辦。”女孩笑了笑說。
啟明和菁菁望了望對方,說:“那好吧?!?p> 女孩如愿以償?shù)卣藗€酒窩,希望這對雙胞胎姐妹都能獲得大家的贊美與祝福。
生活也許就是這樣,你不認(rèn)識的人比你好,你不會心生嫉妒,而你認(rèn)識的人比你好,甚至這個人就是你的姐妹,對于你來說,就會是一種揮之不去的陰影和折磨了。遠(yuǎn)了不相干,近了就會比,我們似乎永遠(yuǎn)生活在別人的眼光里,自己也不知不覺變成了別人的眼光,可是,在這流言蜚語的世界里,又有誰能超脫別人的眼光呢?是不屑的眼光,還是羨慕的眼光,是蔑視的眼光,還是仰望的眼光,但不論是哪一種眼光,都會讓你忘卻了真正的自己,成為別人眼光里的你。
秋冬何嘗不是如此,一切都似真似幻,但她清晰地記得,只要有春夏在,爸爸和越群的眼里只有她,所有的贊美與寵愛都是她的,而自己只是空氣般的存在。當(dāng)他們的快樂被陽光籠罩時,她的痛苦正在無法掙脫的陰影里蔓延,最終,她在無限的失落與不滿中選擇了對抗與攻擊。
她夢見小時候,越群來家里作客,春夏穿上了一條粉紅的裙子,她知道那是爸爸出差帶回來的裙子,卻不想那條裙子是送給春夏的,而她什么都沒有。她無比失落的望著那條裙子,越群卻夸贊春夏太漂亮了,她的心徹底崩潰了。
桌上放了三杯果汁,他們一人拿了一杯,春夏和越群都喝完了,她也喜歡喝果汁,可她忍住了沒喝,而是將果汁潑在了春夏的裙子上,不偏不倚,那條粉紅的裙子留下了一塊大大的印記,變得無比的丑陋與不堪。
后果可想而知,春夏哭紅了雙眼望著她,越群也用憎恨的眼光望著她,她的心很痛苦,卻也很痛快。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秋冬在夢中呼喊著,醒來時已滿頭大汗,她躺在醫(yī)院的床上,兩眼充滿了疲憊與恐懼。
只有林月夢陪在秋冬身邊,緊緊地抱著她,安慰她。
而此時此刻,春夏和越群還處于昏迷狀態(tài)。
樊厚德和白秘書寸步不離地守著他們,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著急。
樊厚德在心里祈禱著: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醫(yī)院里已經(jīng)炸開了鍋。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劉醫(yī)生氣喘吁吁地跑進(jìn)來。
“怎么了?怎么了?”菁菁問。
“聽說院長拍海報受傷了,到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呢!”劉醫(yī)生說。
啟明刷地一下站起了身,什么話也沒說,就沖了出去。
“啟明!”菁菁喊他,他也不理。
劉醫(yī)生和李醫(yī)生都很詫異。
“散了,散了,別忘了自己的工作!”郭科長說。
啟明的頭腦里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后花園里紫藤的幽香已經(jīng)融進(jìn)了最深沉的泥土,那絢爛的季節(jié)已經(jīng)在雨打風(fēng)吹中翻了一頁,只剩下郁郁蔥蔥的綠。
啟明不知不覺跑到了紫藤下,他想去春夏身邊,可是卻毫無辦法。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哪怕能看一眼春夏,喊一聲春夏,他也就不會如此心急如焚了。
可是,在這最真實的時空里,連看一眼,喊一聲都只是奢望。他仰著頭,望著紫藤下的天空,他想成為春夏身邊的那個人,卻又覺得春夏離他很遠(yuǎn)。
菁菁站在他身后,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他,這樣的畫面在菁菁眼里已經(jīng)上演過很多次,而菁菁還是那個在遠(yuǎn)處守望的人。如果啟明能回頭望一望遠(yuǎn)處的菁菁,那這樣的畫面是不是也能翻開一頁。
啟明突然回頭,看見了站在墻角的菁菁,可他仿佛早就知道一樣,沒有絲毫的詫異,菁菁倒是嚇了一跳,臉?biāo)⒌匾幌录t了。
啟明從菁菁身旁走過,菁菁感覺有一陣風(fēng)吹來,低著頭不敢看啟明。
啟明就這樣朝辦公室走著,菁菁就這樣跟在后面。
原本來來回回再熟悉不過的一條路,菁菁卻感覺像第一次來面試一樣緊張而漫長。
這大概便是暗戀的感覺吧。雖然我沒有說出來,但是你應(yīng)該能感覺到,可是你頭也不回地向前走,難道這就是赤裸裸的拒絕嗎?
可是,誰不曾為那暗戀而痛苦呢?我們總以為那份癡情很重,很重,可也許暮然回首,我們才會發(fā)現(xiàn),它一直很輕,很輕。我們總以為自己愛的很深,很深,可來日歲月也許會讓你知道,它不過很淺,很淺。
啟明和菁菁一前一后地進(jìn)了辦公室,什么話也沒說,便各忙各的工作了。
“你們?nèi)ツ膬毫??”劉醫(yī)生問。
“沒?!眴⒚骱洼驾籍惪谕暤卣f。
“一起去吃飯?”劉醫(yī)生又問。
“不了?!眴⒚骱洼驾加之惪谕暤卣f。
“我看出來了?!眲⑨t(yī)生愣了愣,說:“你們倆越來越有默契了。”
劉醫(yī)生和李醫(yī)生一起去吃飯了。
啟明和菁菁被這么一說,竟都紅起了臉,不敢說話了。
辦公室里靜悄悄的,連呼吸都那么清晰。
“還是去吃飯吧?!眴⒚骱洼驾季拖裰辛四б粯?,又異口同聲地說。
兩個人望望彼此,居然都笑了起來。
他們來到食堂,大家都在竊竊私語。
“不知道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李醫(yī)生說。
“聽說院長還沒回來呢?!眲⑨t(yī)生說。
“少說話,多吃飯!”郭科長說。
劉醫(yī)生和李醫(yī)生埋頭吃飯了,啟明心不在焉地吃著,飯菜幾乎就沒動,菁菁看在眼里,卻也不敢多說什么,她知道以啟明的心思,這個時候肯定是吃不下飯的,又不由得開始怨恨春夏,為什么總是折磨啟明?
可是在愛情面前,我們對自己的折磨有時也太過草率,甚至?xí)δ切┡阍谖覀兩磉叺娜?。只是你知道嗎?愛情從來只顧自己心里的那個人,而忘記了陪在我們身邊的那個人。愛情是自私的,沒有什么理由,也沒有什么準(zhǔn)則,你若甘愿,那就受著,痛苦也好,快樂也罷,都得受著。
“你們怎么辦事的!拍個海報還能出事!”樊厚德一邊訓(xùn)斥白秘書,一邊呼喚著春夏,“春夏,春夏,快醒醒啊……”
春夏的手指動了一下,微微地睜開了眼睛??伤氖澜邕€停留在墜落的地面上,她望著病房里蒼白的墻壁,突然覺得心好痛。
樊厚德看到女兒醒了,激動不已,連忙喊:“春夏,春夏……”
“爸,越群呢?”春夏迷迷糊糊地問道,為什么夢境不見了,草地不見了,越群也不見了?
“你放心,都沒事!”樊厚德給白秘書使了個眼色。
“醫(yī)生檢查過了,沒什么大礙,要是哪邊不舒服就告訴我。”樊厚德說。
“恩,爸,你先回去吧,害你擔(dān)心了?!贝合恼f。
“你是我女兒,能不擔(dān)心嗎?有什么事就讓白秘書做,你可別亂動,好好休息!”樊厚德又給白秘書使了個眼色,說:“你留在這兒,給我警惕些!”
春夏似乎有所察覺,等爸爸走后,便問白秘書:“越群在哪兒?”
白秘書緊張得直冒汗,不知該怎么回答,便說:“院長放心!”
“你一說謊誰都能看出來。”春夏說:“快跟我說實話,不然我就自己去找?!?p> “越群……越群他……摔斷了兩根肋骨。”白秘書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著。
春夏躺在床上,她從爸爸的眼神里已經(jīng)猜出了情況不妙,可親耳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便涌了出來。她想起自己墜落的那一秒,越群拼了命地沖了上來,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她,卻重重地落到地上。如果不是越群,不知道會怎樣?也只有越群,會那么奮不顧身地跑來,會那么深情地抱住她。
“他現(xiàn)在人在哪兒?”春夏哽咽著問。
“就在醫(yī)院里,已經(jīng)做過手術(shù)了,不過人還沒醒,還要再觀察?!卑酌貢f:“董事長已經(jīng)去看他了?!?p> “我也要去!”春夏一邊哭喊著,一邊從床上爬起來。
“院長,你不要激動!”白秘書說:“董事長就是怕你激動才不讓說的!等你休息好了再去也不遲?。 ?p> “可越群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的,我哪能躺在這兒不管!”春夏哭著說。
白秘書看春夏如此痛苦,便安慰道:“那也得等董事長走了再去呀!不然董事長又要擔(dān)心了!”
白秘書扶著春夏躺下,陪在她身邊寸步不離。雪白的枕頭已被淚水染濕,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希望斷了兩根肋骨的是她自己,而不是越群。所有的痛,所有的傷,所有的怨恨,所有的算計,該她承受的她絕不逃避,該她應(yīng)對的她絕不退縮,只是不要再傷害她身邊的人。
樊厚德見到了吳為山,越群躺在病床上,還沒有醒來。
吳為山站在越群跟前,不由得在心里恨道:“這樊厚德,害了我還不夠,還要還我兒子,我們之間的債,你怕是償不完了!等著瞧,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的!你的醫(yī)院是我的,你的老婆是我的,你的女兒也是我的!”
“大山,對不住了!”樊厚德說。出了這樣的事,樊厚德深感愧疚,那天,如果不是越群來醫(yī)院看他,得知春夏要去拍海報,可能現(xiàn)在躺在這兒的就是春夏了。想著想著,他不禁有些后怕,如果春夏有什么閃失,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大德,你言重了!”吳為山說。吳為山本就怨恨樊厚德,現(xiàn)在,自己的兒子為了救她的女兒躺在這兒昏迷不醒,他更是恨極了樊厚德。他知道樊厚德一輩子最寶貴的就是醫(yī)院和女兒,所以他發(fā)誓要么奪走他的寶貝,要么摧毀他的寶貝,讓他嘗一嘗跌入底谷的滋味。
“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樊厚德問醫(yī)生。
“肋骨手術(shù)很順利,休息一個月就能好,腦部ct也拍過了,沒有什么問題?!贬t(yī)生說。
“謝謝!”吳為山說。
“謝謝醫(yī)生!”樊厚德說。
“宋秘書,你留下來照看越群?!眳菫樯綄λ蚊貢f。
“是,董事長。”宋秘書說。
“拜托宋秘書了?!狈竦抡f。
宋秘書望著樊厚德點了點頭。
越群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沒醒,他仿佛走入了一個夢境,一個讓他如癡如醉的夢境。院子里的紫藤花開了,他和春夏在紫藤花里捉迷藏,他一會兒找到這邊,一會兒找到那邊,春夏便一會兒躲到這邊,一會兒躲到那邊,春夏的笑聲在紫藤花下蕩漾,可是春夏躲到哪里去了呢?
“春夏!春夏!”越群一邊追趕著,一邊呼喚著。
“越群!我在這兒!”春夏一邊抓住越群的手,一邊喊道。
“春夏!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越群呼喊著。
“我不走!我就在這兒!”春夏緊緊地抓著越群的手。
越群緩緩地睜開了眼,他在恍如隔世的光線中尋覓著春夏的身影。真的是春夏嗎?真的是春夏嗎?我再也不會松開你的手了!我要緊緊地抱住你!永遠(yuǎn)不離開你!
“春夏!春夏!”越群微微地笑了,說:“不要離開我!”
“越群!我不會離開你的!”春夏激動地說著,眼淚卻不住的流下來。
“你怎么哭了?”越群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幫她擦淚。
“都是為了我,你才受傷的!”春夏哭著說:“疼嗎?”
“如果受傷的是你,我會更痛!”越群望著春夏,笑了笑說:“不過,你比我想象的要重!”
“都摔成這樣了還開玩笑!”春夏略帶嬌嗔地說。
“那不是想看你笑嗎?”越群說完,兩人都笑了。
“越群,你要好好休養(yǎng),等你傷好了,你想去哪兒玩我都陪你!”春夏望著越群說。
“真的?”越群望著春夏,說:“可不許跟我說你忙!”
春夏笑了笑說:“不忙了,不忙了?!?p> “正好可以躺在床上想想去哪玩兒?!痹饺盒α诵φf。
“去哪兒都可以!”春夏說道。
宋秘書一直在外面守著,醫(yī)生過來查房了,幫越群做了進(jìn)一步的檢查,沒有什么大礙,只要好好休養(yǎng)就行。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贝合膶υ饺赫f。
“好,你也好好休息,別急著上班!”越群說。
白秘書陪春夏回了房間,可春夏的心還是沉浸在痛苦中,越群的傷讓她耿耿于懷。越群明明很痛,可還強顏歡笑,逗她開心。她實在是于心不忍,只能默默地祈禱越群早日康復(fù)。
越群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為什么會奮不顧身地沖上去,他嚴(yán)重恐高,不敢看春夏,可是墜落的那一刻,他卻比任何人都看得清,他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接住春夏,又是如何跌落在地了,只清晰的感受到接住春夏時的安心與放心。如果躺在這里的是春夏,那痛苦與內(nèi)疚的一定是他。而他不想再做讓自己后悔的事了,他一定要在下一個七年里不枉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