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授劍
“請大家注意看我的腳，”柳生元和手持武士刀，刀身自然的下垂在腿邊。他已經(jīng)將自己腳上的軟底鞋和襪子都脫掉，直接露出右腳掌來，光腳踩在地上。
六位學(xué)員站在外圈，內(nèi)圈里在青木館長和青木繪真學(xué)姐及兩位教習(xí)，在大家的注視下，柳生元和大腳趾和第二、第三腳趾這三根腳趾突然下扣，腳背上明顯五根骨頭凸顯出來，然后腳掌發(fā)力，在身體其他部位完全不動的情況下，柳生元和的右腿毫無征兆的突然彈起半米多高，就像一次高抬腿一般，不過，這次抬腿可沒有利用大腿小腿的肌肉，完全就是用足底的力量把整條腿彈了起來。
“你們看，這是足部發(fā)力的方法。”柳生元和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腳底抬給大家看，雖然這個動作有點失禮，不過這時也沒人在乎這個。
“大腳趾和第二第三腳趾，三根腳趾會牽扯到腳底趾短伸肌和拇短伸肌。足底發(fā)力主要依靠這兩塊肌肉。”說著，柳生元和動了動自己的三根腳趾，讓大家仔細看了看牽動的肌肉。
“第四腳趾和第五腳趾不要用力，因為這兩根腳趾本身牽扯到的肌肉在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都不是隨意肌，因此控制困難，會造成發(fā)力的不均衡。而不均衡的力在傳遞控制中很容易失控而造成反作用。”
“從足底發(fā)出的力量會傳遞到小腿，其主要承接傳遞的肌肉是這一塊拇長伸肌，它和其它三塊小腿肌肉都屬于足外在肌?！闭f著，柳生元和把褲腿卷了起來，露出自己的小腿。
這次他的足部完全不動，只是放松的把腳跟抬起，離得近的青木館主父女和兩位教習(xí)可以清楚的看到，柳生元和的小腿肌肉從腳跟的肌腱開始凸起，簡直就像是一道波浪一般，一直從腳跟處分為四道，小腿后側(cè)有三道，前面有一道，將小腿的四塊肌肉運動分別展示出來，然后同時涌到膝彎下方。
演示完一遍小腿肌肉發(fā)力的慢動作后，柳生元和把右腳放在地上，單腳直立：“大家注意，這就是正常的足部和小腿的發(fā)力過程?！?p> 隨之，他用正常速度演示一遍，即使是蹲在他身邊，幾乎都要貼在他腿上的兩位教習(xí)，也只是看到他的小腿微微一顫，人已經(jīng)轉(zhuǎn)過九十度，側(cè)了過來，這等轉(zhuǎn)身速度，遠超他們見過的任何一種步法，何況還是一只右腳完成的動作。
“由于我不能把力傳遞上去，所以這個足部和小腿動作單獨拆出來用的話，就是轉(zhuǎn)身的效果?！?p> “接下來我要說的是大腿肌肉的運作方式。”說著，柳生元和卻沒有動作，而是看向青木繪真學(xué)姐（這里就她一個女的）。
青木繪真被看的有點莫名其妙。正要開口問到底為什么，青木行見已經(jīng)開口道：“繪真，你先出去吧?！?p> “為什么??？”青木繪真不解的問。
大家一起朝柳生元和把褲腿卷起直到膝蓋上方的腿上望去，還有幾個年輕的學(xué)員，露出一種古怪的笑容。
青木繪真順著大家的眼睛看過去，突然反應(yīng)過來。恨恨的‘哼’一聲，轉(zhuǎn)身走出去了。
柳生元和原本不準備做到這個地步的，可是剛才青木館長那么嚴肅的問他傳不傳的問題，結(jié)果倒把這件在柳生元和看來，根本來不算多大的事情，抬高到了流派傳承的高度，這就不由得他不認真對待了。于是，為了能讓他們看清楚這樣的一劍到底是如何發(fā)出的，他就不得不從腳底開始，把力量傳遞的整個鏈條展示給大家看。
從身體各個部位的肌體如何發(fā)力，到如何將這些力量串聯(lián)起來，通過一連串動作的連鎖反應(yīng)，將力量傳送到手臂，最后就像一張拉滿的弓一樣，將刀揮砍出去，這一刀與其說是揮砍出去，還不如說是彈射出去的，如果有什么可以比喻這一刀，那更像是昆蟲中的螳螂一樣，其中揮刀只是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這一刀的速度、力量和揮砍大致方向，在身體力量傳遞的過程中就已經(jīng)決定了，小臂和手腕只能是調(diào)整一下出刀的具體方位而已。
這種出刀法來自上個世界的虛擬游戲中，收集了無數(shù)格斗數(shù)據(jù)和武術(shù)技法以及人體解剖學(xué)的成果，并分析得出的最快刀速達成方法，這種技巧精密到了從腳到手的幾乎每一束肌肉纖維，遠不是習(xí)慣了雙手持刀，主要依靠上半身發(fā)力的日本劍道可以比擬。
最后，柳生元和取過‘洗雪’，又叫人搬過一個四酮劍靶，自己渾身上下脫的只剩下一條四角短褲，而那邊青木行見館主早就叫幾名弟子，在四個不同位置，支起了四臺高速攝影機，要記錄下這寶貴的一刻。
站在青木行見旁邊的青木原方還在小聲嘀咕：“反正繪真侄女都出去了，這里都是大老爺們，干脆脫光了多好，這樣有很多肌肉運動細節(jié)看不清楚??！”
青木行見拿這個弟弟沒有辦法，只好瞥了他一眼，扭過頭去，就當(dāng)沒聽見他說話。
在大家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視中，柳生元和手持‘洗雪’，自然的下垂在身側(cè)，散步一樣的經(jīng)過劍靶，在經(jīng)過劍靶的一瞬間，似乎下垂的‘洗雪’動了一下，又似乎沒動。不過這次青木繪真已經(jīng)出去了，教習(xí)們不開口，學(xué)員中可沒人敢隨便開口質(zhì)疑了。
‘窟通’一聲，不負眾望，過了片刻，粗大的四酮劍靶，上半截緩緩的滑落下來，摔在地上。
“青木大叔，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你們看錄像吧，我就先回去了?！绷蛽炱鸬厣献约好撓碌囊路贿叴?，一邊對正全神貫注，盯著高速錄像機，看慢動作回放的青木行見說道。
“奧，好的好的，柳生君您慢走?！鼻嗄拘幸婐^長也不知道聽清楚柳生元和的話沒有，他低著頭全神貫注的盯著錄像機，頭也沒抬的回答道。四臺錄像機周圍圍滿了人，整個訓(xùn)練室里面，除了錄像機回放的聲音之外，靜悄悄的。
“咦，怎么你一個人出來了？”剛一出訓(xùn)練室的門口，就看見青木繪真學(xué)姐，正靠在門側(cè)。她看見柳生元和一個人開門出來，問道。
“嗨，學(xué)姐，你爸爸現(xiàn)在光顧著看錄像了，大概已經(jīng)想不起我了。我要先回家去了?！绷土嘀约旱摹囱郎蕚淙フ耶?dāng)時扔在訓(xùn)練室里的舊報紙時，青木館長急匆匆的從訓(xùn)練室里趕了出來。
“啊！我真是太失禮了，柳生君。還請先到我那邊的辦公室里坐一下，我去安排他們收拾一下，馬上就來。繪真，你先帶柳生君過去?！?p> 打量著女兒和柳生元和并肩遠去的背影，青木行見突然覺得似乎女兒和柳生君的身高也挺合適的，他微微搖了搖頭，把自己的胡思亂想放到一半，回頭走進了訓(xùn)練室。
在訓(xùn)練室里的四個攝像機前，所有的人都擠在那里看著錄像回放，根本沒人看他這個館長一眼，連他剛才站的位置，都被別人占據(jù)了。
“咳咳——”沒人動。
“咳咳——”還沒人動。
“大家注意，這份資料將是我們心一流寶貴的珍藏，現(xiàn)在需要把它數(shù)據(jù)化的保存起來，而且為了防止資料的遺失損壞，需要復(fù)制五份，由心一流檔案室和各位教習(xí)分頭保管，我宣布，這份內(nèi)容列入心一流a級秘藏?！鼻嗄拘幸姶舐曅紝α蛣偛潘龅难菔句浵褓Y料的處理方法，這才總算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現(xiàn)在由青木原方負責(zé)處理錄像資料的事情，其他學(xué)員先散了。西村教習(xí)你和我一起去我辦公室，柳生君人還在那里，我們把他一個人扔下不管，實在太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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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村君，我們真是跟不上時代了?。 痹谧呦蜣k公室的路上，青木行見感嘆道。
“怎么了，青木君？”
“剛才柳生君的那一番話，讓我覺得，劍道不只是傳統(tǒng)的武道，也應(yīng)該吸收現(xiàn)代知識做出發(fā)展才對，你看，柳生君從人體肌肉的分布聯(lián)動入手，創(chuàng)造出這樣恐怖劍道，實在是遠遠超出了傳統(tǒng)劍道的局限，另開出一片天地啊！”
“嗯，你說的對，青木君，幸好你拉柳生君加入了我們心一流，他的劍道還在其次，但這種創(chuàng)新的力量，才是我們這種歷史悠久的流派最需要的東西，我們都被光榮的歷史蒙蔽了眼睛，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創(chuàng)造出能加入流派秘藏的劍法了?！蔽鞔寰脸浅聊艘粫?，鄭重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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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君，剛才實在是被你展示的劍道所震驚，失禮了?！币贿M門，青木行見再次向柳生元和道歉，他行了鞠躬禮，柳生元和自然也得站起來還禮，說起轉(zhuǎn)世這段日子，最讓柳生元和不習(xí)慣的就是日本人的禮節(jié)問題，雖然中國有句老話‘禮多人不怪’，可尼瑪這也太多了，雖然他是不見怪，但是總要鞠躬還禮很累的好吧？
“伯父，您說的哪里話，這只是一點微末的技巧，當(dāng)不上您的夸獎?！币贿吘瞎€禮，柳生元和還得趕緊謙虛幾句。
“當(dāng)?shù)纳?，而且還大大超過！”西村玖城也鞠了一躬，誠心誠意的說道，“柳生君在劍道中別開一路，將現(xiàn)代人體解剖學(xué)知識融入到劍道之中，這樣的貢獻比得上當(dāng)年姿三四郎對柔術(shù)的改造，未來，柳生君必然在日本劍道史上留下名字?！?p>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柳生元和又得向西村玖城鞠躬還禮。
“作為心一流的宗主，我對柳生君能加入我們心一流，實在是慶幸不已，將來，我們心一流必然因為柳生君的加入，而更上一層樓?！鼻嗄拘幸娪中辛艘粋€鞠躬禮。
“青木伯伯你言重了，能加入心一流是我的榮幸，何況你直接讓我成為心一流的免許皆傳?！绷椭缓迷俅蜗蚯嗄拘幸娺€了一個鞠躬禮。
“謝謝你，柳生君！”雖然不知道在自己離開后，訓(xùn)練室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看見父親和西村教習(xí)如此鄭重，青木繪真也連忙對柳生元和行禮表示感謝。
尼瑪學(xué)姐你也來湊熱鬧！柳生元和心里哀嚎著，只好又還了一禮給青木繪真。
“青木館長，你這里有舊報紙嗎？”抓住機會，柳生元和連忙將話頭搶了過來，不然再鞠躬下去他可受不了。
“有，柳生君要舊報紙干什么？”
柳生元和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洗雪’：“我直接拿著劍上街不太好，所以想找些舊報紙包一下?！?p> “?。∪绱嗣麆?，怎么能這樣對待？繪真，你去把我的劍匣取來！”青木行見聽說找舊報紙竟然是這個用途，不禁大為不滿，連忙支使女兒去拿自己收藏的劍匣過來。
過了一會兒，青木繪真捧著一個長條劍匣走了進來，暗紅色的劍匣上，雕著山林、白鶴和浮云，還有一個不知道什么皮子做的背帶。
青木行見接過劍匣，放在桌上，小心的把‘洗雪’放了進去，退出兩步打量了幾眼，說道：“雖然劍匣有點配不上‘洗雪’，不過倉促之間，也找不到更好的劍匣了，柳生君請不要介意?！?p> “啊，這已經(jīng)很好了?！绷瓦B忙表示自己不介意，順便還得再鞠躬行禮表示感謝。
本來青木館長還要堅持留他吃飯，可柳生元和本來就不善應(yīng)酬，再說這么一會兒他就鞠了七八次躬，要是再一起吃個飯，不知道還要行多少禮。
“青木伯伯，我下午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得趕緊走，不然要來不及了?！彼纱嘁宰约合挛邕€有要事為借口，堅持離開了青木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