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電影看到過分巧合的事情時,我一邊羨慕電影里的主角真是好運總被上天眷顧,一邊暗罵編劇缺乏想象力仿若剔除巧合就無法讓故事進行下去。我的運氣在我的記憶中總是偏差,盡管偶爾會躍動著帶我在走投無路時發(fā)現(xiàn)又一村,但它制造巧合的能力好似我百連抽卡全部沉底,永遠讓我想生悶氣,但又不知道是生誰的。
然而回顧過去我卻覺得最近幾年巧合其實有在發(fā)生,它們或多或少與我的情緒黏連,在巧合發(fā)生的當(dāng)時,如同小說中烘托氣氛的場景描寫,我的心境因巧合不停動蕩,我也不得不暗嘆,原來我也是身處在不會編劇的混蛋作者的故事里。
南京近年最大的風(fēng)帶著烏云在傍晚時肆虐,它們來時甚至沒有顧及到幾個小時前的天穹中烈日還在炙烤一切。不看天氣預(yù)報的幾個人在辦生日宴。三個男生先到,排隊正在進行,兩個女生在趕,但一人暫時失聯(lián)。又是那個男孩,走出餐館去往奶茶店,等待片刻然后走向地鐵站。剛剛好的時間,地鐵站出站前的拐角,兩個人相遇,他遞過奶茶,她接過然后拍照留念。最初約著一起聚餐的兩個女生里只有一個人來到,現(xiàn)在站在地鐵口的兩個人里只有一個人帶傘。在走出通往餐館必經(jīng)的商場大門時,滂沱的雨傾盆仿若黃果樹瀑布。她撐起傘,他接過,她攥著他短袖袖口,他把傘向她傾。吃飯,陣雨停了。出門,雨又襲來。有些曖昧的距離間,沒有尷尬聊天,沒有你避我讓,直到雨停,兩人在宿舍門前告別。
然而,故事沒有后續(xù)。
指著喜愛的小眾曲子,男孩對男同桌開玩笑:“要是有女生唱這首歌,我直接追她?!睅滋旌蟮囊魳氛n上,他當(dāng)時暗戀的女孩略帶靦腆地緩步上臺,五音不全地大展歌喉,最后不負眾望地率先笑場。他們高中并無故事。他們斷斷續(xù)續(xù)聊著天最后斷聯(lián),幾年后才恢復(fù)聯(lián)系。某天男孩感覺心跳明顯過速,在醫(yī)院等檢查結(jié)果時跟她聊起這事,她突發(fā)奇想用小米手環(huán)測自己,居然也是較快心率。同時診斷出的心悸有些令人發(fā)笑,好像在不合時宜的場景不合時宜地為兩人建立起“一起心動”的交情。
不過,故事沒有后續(xù)。
男孩的生日被眾人遺忘的那年年末,他的生日的前幾天。初雪降臨在夜晚的南京城,他走在幫想追的女生拿快遞的路上。微雪微寒,天氣不冷且景很好看。他在微信里打字,“下雪了,初雪?!倍叹浜孟窨桃獾乇憩F(xiàn)自以為是的文學(xué)氣息,迎來了對方的一句“是的,你別來幫我取快遞了吧,我看到我暗戀的男生了,他幫我取了。”雪什么時候變大紛飛在這微冷的夜讓這冷意變重的他已經(jīng)忘記了,她當(dāng)晚朋友圈里寫著的“初雪就是要和喜歡的人一起看”卻隨同這天的夜一起寫入了記憶這本書里。
于是,故事沒有后續(xù)。
巧合的場景沒有被非常細致地寫出來,但除去故事沒有后續(xù)六個字,僅僅改用第三人人稱敘事,它們卻好像生動了。或許有本隱藏在故事中的夢在繪畫,畫著本可能燃燒起來的代表悸動的螢火?;蛟S有本隱藏在故事中的夢在吟唱,唱著本可能屬于另一條結(jié)局的沁人心脾的歌。
可它沉入現(xiàn)實里。
夢與現(xiàn)實的間隙里,有未來和地域,沒有可變的過去。
或許男孩最后要感謝的巧合反而唯獨只有那場初雪。它沒有像夢一樣總帶著遺憾的顏色,它自最開始就告訴了他,它是沒有落差的遺憾本身,白的肅穆。
致一段巧合在“它與所有人的青春都一樣幼稚而不切實際”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