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歡在地下室待了三五日了,一點動靜都沒有,看來這次正道追兵是沒想到這些邪教徒會返回裂柳村了。李無歡想到這,暗暗著急。
這日,進來了兩個教徒,都是紅白袍子加青銅面具,看不出修為和面容。這兩人是來給自己喂飯的,每日晚間,都會有人來給自己送一個饅頭、一碗水。
“很快就輪到你們了?!崩顭o歡如此說。
那兩個教徒看了看李無歡,沒有說話。
“別裝了,能逃到這里的,都是你們教中的精銳吧,給我送飯這種差事,不至于換人,可今日卻換人了,之前送飯的人不在了吧?!崩顭o歡笑了笑,繼續(xù)說:“聽說你們教中人吃人練功,這種危急關(guān)頭,你們教主怕是開始吃你們幾個教眾了吧,再有幾日就到你們了。你們與其白白送死,不如跟我一起謀生路,我在外面有人接應(yīng),可保你們不死?!崩顭o歡胡謅。
那兩名教徒頓了頓,相互看了看,不發(fā)一語,轉(zhuǎn)身出去了。這個教派的人怎么都不愛說話?
李無歡正暗自苦惱之際,突然聽到炸裂聲,而且地面有震感,正派那些人終于殺來了。只要雙方動起手來,他就能趁機逃跑。
李無歡不再遲疑,閉目凝神,催動神識。他周身經(jīng)脈被封,但可以用神識,雖然神識也很弱,但驅(qū)使自己的青麟劍已經(jīng)足夠了。青麟劍能存儲靈氣,又與自己神識相通,此刻正被鎖在屋內(nèi)的架子上,距離李無歡不過數(shù)丈,只要驅(qū)使青麟劍割開繩索,自己拔出身上的銀針,就能逃脫了。
失敗了!
青麟劍被牢牢鎖在劍架上,紋絲不動,而且自己剛剛強用神識,周身銀針似乎更緊了幾分,扎得自己渾身疼。
運不了氣,單靠神識是催不動青麟劍的。李無歡再次凝神,強行運氣沖擊身上的銀針,又被一陣劇痛打斷。每次有靈氣沖擊銀針,這針都會緊上幾分。正在李無歡自感無望時,突然感覺氣海中另有一股暖流涌了出來,難道是因為前幾日那個邪教老頭給自己吃的藥?
李無歡只覺氣海中暖流涌出后,慢慢遍及全身,便是遇到的銀針也能緩緩流過,更重要的是,被銀針扎的傷口似乎開始愈合了。這感覺,像極了醫(yī)仙教的以氣養(yǎng)血之法,想不到這樣一顆藥,竟有如此神效。
李無歡心一橫,強提起一口氣,驅(qū)使青麟劍飛離劍架。每次提氣,周身都很疼,但氣海之中卻有更強烈的暖流涌出來,不像是普通靈氣,也不像是怨氣。終于,在李無歡接連沖擊三次的時候,青麟劍猛然飛起,刺斷自己右手上的繩索。李無歡吐了口氣,緩解周身疼痛,隨即拔起劍斬斷周身繩索,再一根根拔掉自己身上的針。每拔一根針,李無歡都感覺那些針像生了根一樣,死死抓住了自己的經(jīng)脈,但氣海那股暖流卻是又把自己的經(jīng)脈護了回來,否則自己周身經(jīng)脈怕是要被活活扯斷了。
李無歡癱倒在地上,周身經(jīng)脈劇痛,好一會才緩過來。李無歡推開密室的門,門口正好躺著這個邪教徒,臉上蓋著青銅面具,這青銅面具上布滿紋路,想來也是能隔絕神識的法器。李無歡不再遲疑,拿下他的面具戴在自己臉上,再扯過他的道袍披上。
前方地下室入口早已被砸開,看來是外面的打斗太過激烈,將地下室的門都炸了開來。李無歡慢慢走進門口,外放神識,才發(fā)覺外面竟然是一場激烈的混戰(zhàn)。十幾個上清邪教徒對戰(zhàn)十幾個上清正道弟子,人雖不多,但都是上清境界修煉有成的,而且是生死決戰(zhàn),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李無歡再細細看時,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是靈山劍派的那幾個年輕弟子,站在戰(zhàn)場外壓陣,幾個年長的靈山劍派弟子正在鏖戰(zhàn)。陣中其他弟子,是來自圣殿教堂和京道院。難道這邪教是最近興起來的大派,竟然能以一派之力,對抗正道三大門派。
李無歡所在的地下室門口十余丈外,有個簡陋的廟宇,廟宇四周立著四根銅柱,銅柱上是常見的獅子頭面具,但不尋常的是獅子口中泛出血氣,想必也是這邪教用人血煉制的法器。四根銅柱,結(jié)成法陣護住了簡陋的神廟,廟門口站著前幾日給李無歡灌藥的老者,廟內(nèi)想必是大兇之物。
天上突然泛起紅光,火焰撕開了黑霧,是靈山劍派的青陽長老,他周身劃出火焰,燒穿了邪教的黑霧。又是一股火焰,與青陽的火焰合二為一,徹底燒開了天上的黑霧,京道院的九陽長老也出手了。這兩人主修的都是火系法術(shù),此刻合二為一,巨大的火龍從天而降,壓向那座小小的神廟。
隔著數(shù)百丈,李無歡都能感覺到那火龍的熱量,不知這邪教頂不頂?shù)米?。邪教這邊立刻甩出一股黑煙,逼退正派年輕弟子,然后四個邪教徒頂了上去。
靠這四個邪教徒,頂正派兩個長老?
廟門前的老者拿出一張皮卷,咬破手指按了上去,再往上一扔,那張皮卷泛起紅光,越長越大,化成一道紅色屏障頂了上去。上方火龍降下,下方屏障頂上,中間的四個邪教徒被砸得粉碎。那幾個邪教徒似乎不怕死、不怕疼、也不愛說話,總之就不是正常人。
兩股能量撞裂炸開,那道皮卷形成的屏障居然沒被撞破。廟宇四周的四根銅柱亦是血氣暴漲,護住了神廟。
李無歡環(huán)顧四周,周圍都是黑煙,沒人看得清自己。廟門前只有那老者一個,而且在施法,廟內(nèi)必然有大兇之物,就快出世了。如今只有自己,距離那個廟最近。要冒險上去砍倒銅柱,幫正道一把嗎?
天上又是一聲炸響,青松長老和青陽長老加了一把力,邪派這邊,又是四名弟子增援了上去,廟門前的老者被這一擊,身形不穩(wěn),顯然十分吃力。
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李無歡收斂全身氣息,翻出地下室,順勢爬了幾步,之后猛然加速,奔向那個神廟前的一根銅柱,拔劍就砍了下去。也不管有沒有砍壞,一腳踢在銅柱上,轉(zhuǎn)身就跑回黑煙當中。這一擊李無歡攢足了靈氣,速度發(fā)揮到了極限,等老者反映過來時,只看見李無歡背影。
李無歡暗自竊喜,這老者果然修為不高,只是格外擅長藥理和陣法,不然自己恐怕要送命?;厣砬屏艘谎郏焐系钠琳纤坪跛萘艘唤?,那老者被壓彎了腰,快頂不住了。
一把巨劍刺破屏障,正中神廟,是青松長老,趁著神廟法陣受損之際出手了。廟前的老者眼見巨劍從天而降,早已棄了神廟閃在一旁。
神廟被砸開,露出廟中間的一堆尸骸,盡是些殘肢斷臂,慘不忍睹。眾人凝神望去,只見尸骸中伸出一只手來,扒開尸堆探出身體來。那人剛從尸堆里爬出來,一身血污,向前走了一步,周身血水紛紛滑落,露出一張白皙緊致的臉,身上著一身白色內(nèi)衣,與身旁的尸堆格格不入。
方才守廟的老者上前,為那人披上一身紅白長袍。
“多謝鬼老?!甭曇羯n老渾厚,再加上他頭上稀疏的白發(fā),這人想必已經(jīng)上了年紀了,返老還童了?
這個長生教主,成功返老還童了!
“恭喜教主?!崩险哒f了一句,退在一旁。
長生教主上前幾步,看著眼前的正道各派,雙手虛空一抓,周圍的靈氣都被他抓了過去,就連那幾個正道年輕弟子體內(nèi)靈氣也被抓了過去。
李無歡又跑回了地下室,感覺自身靈氣再被強行吸出去,而且周身血脈也受到了影響,尤其是那股暖流,止不住要飛向長生教主。李無歡趕緊壓住周身氣脈、血脈,這教主竟然能憑空吸人靈氣和血脈,讓他得逞了還得了?
兩股劍風(fēng)吹了下來,在長生教主身前交匯。長生教主停了手,躍身而起,化作一道紅光砸開天幕,九陽、青陽兩位長老被逼開。
“呵——”長生教主看了看自己身體,笑了起來。
“呀!”長生教主釋放全身戾氣,紅色的血氣噴涌開來,逼退了九陽、青陽和青松三位長老,新的紅光重新占據(jù)了天空。
長生教主吸了一口氣,周圍的血氣被重新吸了回去,連同天地間的靈氣一起。方才又紅又黑的天空頃刻間被肅清了,天空一片澄澈,只有長生教主一個人頂天而立,睥睨眾生。他四周漸漸起了微風(fēng),慢慢形成了以他為中心的龍卷風(fēng),風(fēng)雷突起!
據(jù)說上清巔峰破鏡太清時,力量太強引起天地反噬,會生出雷劫。這長生教主剛出世,就引發(fā)了雷劫,力量之強,難以估量。
遠處,圣女皺著眉看這一切。
“師姐,鉆心釘還能用嗎?”李一凡問。
“我修為不足,用一次要祭十四日才能再用。”圣女說。
“既然這樣,趕緊往門內(nèi)求援吧?!?p> “如此動靜,暗探早已報知門內(nèi),不用我再求一遍?!?p> “那不如咱們先撤,等援兵來了再一起滅了他?”李一凡摸了摸頭。
“晚了?!?p> “晚了?”
圣女指著那個長生教主,說道:“他已成功返老還童,接近長生了,我們修道之人,追求的無外乎長生,現(xiàn)如今,他成功了,如此動靜,方圓十里甚至百里的修士都會注意到,人皆有私心,那些修士為求長生之道,必會趨之若鶩?!笔ヅD了頓,“我們和蜀山的這場賭局,敗勢已現(xiàn),我們再難說動蜀山了。”
李一凡略一沉思,說道:“師姐,這蜀山究竟是何意?長生教就在他們山下,他們也不管管,難道真如他們所說,這長生教氣數(shù)未盡,難以根除?”
圣女不說話。
再看場中,長生教主已經(jīng)扛了兩道雷劫。靈山劍派青松長老、京道院九陽長老不再遲疑,拿出本命真劍,聚出劍氣刺了過去。
長生教主雙手擋住兩道劍氣,收斂真氣,一把推開兩把本命真劍,雷劫也隨之消散。
九陽長老后背生出一雙火翼,漸漸形成一只火鳳,是純陽真火鳳,可燃盡世間一切邪祟。九陽長老單手一揮,火鳳朝著長生教主就飛了過去。
長生教主單手聚起一團墨紫色的玄冥尸火,朝著火鳳砸了過去,一擊就砸開火鳳。兩股火焰炸裂開來,恐怖又灼熱,方圓十里,誰還敢近前。
“劍起!”青松長老祭出一圈環(huán)形劍陣,繞身而轉(zhuǎn),劍陣每轉(zhuǎn)一圈就增多一倍,最后形成數(shù)千道劍氣。
“去!”青松長老單劍一指,千道劍氣瞬間刺出。
“破軍!”長生教主祭出一個骷髏兵,“一千倍!”周身血氣噴出,每道劍氣都化作一個骷髏兵,直生出了一千個骷髏兵。
劍陣和骷髏兵撞在一起,青白色和紅色交匯在一起,最后還是紅色滲透了青白色的劍陣,朝著青松長老沖了過去。
李無歡藏在地下室,心驚肉跳,自己哪里見過這場面,還是趕緊跑吧。可是,如今這天上有太清大能斗法,地上有正邪兩派的年輕弟子,如何逃?
對啊,這地下室必然還有密道,不然這邪教之前是如何轉(zhuǎn)移的。李無歡不再遲疑,在地下室跑了起來,神識四處亂掃,能掃透的不管,掃不透的法器或者墻壁就用劍砍開。在地下室砍了一大半,終于還是找到了密道。
李無歡砍開了一個酒柜,便看到了柜后面的密道,果然天無絕人之路。李無歡剛準備走,突然又停住了,他轉(zhuǎn)身看了看這個密室,這密室內(nèi)滿是藥瓶和書籍,既然密道在這里,那這些藥和書籍,必然是極為隱秘珍貴的。
李無歡單手凝出一個火球,準備把這些害人的東西都燒了,正要動手,又遲疑了。這些邪藥害人,自然該燒,可是這些書,要不要拿幾本?
不拿白不拿,李無歡跑了過去一陣亂翻,專挑水系、火系和養(yǎng)生的秘籍拿,這個時候突然恨自己沒有儲物袋,裝不了太多。
李無歡懷里塞滿了秘籍,再次凝出火球,將這密室內(nèi)的藥品和秘籍燒了干凈,隨后轉(zhuǎn)身從密道逃出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