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棗指著手中的電話道:“韋總,老黃說能簽喬喬!”
“明天再說?!表f德擺手。
“可老黃說機會難得,對方很猶豫。”
甄珍嘆了口氣說道:“先處理公務吧?!?p> “不?!表f德?lián)u頭,“這些人像房產(chǎn)中介一樣讓你覺得事態(tài)緊急,實際上并非如此?!?p> 甄珍卻已經(jīng)厭倦了購物約會,不如換個主題,她就此把網(wǎng)球服放了回去:“我很好奇,我想知道這些八卦,這樣可以了么?”
“嗯……”韋德這才伸手,從林小棗手里接過電話,咳了一聲,換成工作腔,“我是韋德。”
大約聽了一分鐘后,他沖甄珍送上微笑:“我說對了,呂健要賣掉喬喬,賣給我?!?p> 甄珍露出了鄙夷的表情:“這個人真的這么壞啊。”
韋德沖著電話說道:“今天的日程不能更改,約明天?!?p> 甄珍掃了一眼網(wǎng)球服,終是嘆了口氣,還是不要脅迫他了,他一點也不期待和其他正常夫妻打網(wǎng)球。
“就今天吧,我想看看你裝……怎么談判?!闭缯潆S口笑道,“也想看看那個呂健,到底壞成什么樣子。”
“你確定么?”韋德問道。
“嗯。”
……
半小時后,甄珍推開了韋德辦公室的大門,她換上了一身前進娛樂女職員的正裝,白襯衫黑制服,黑色的露膝裙和統(tǒng)一的絲襪。
“韋總?!彼`笑著用T臺走秀的方式走到韋德面前,“您約的客人已經(jīng)進電梯了?!?p> “這也算……某種……Cosplay么?”韋德不敢去看甄珍的腿,只是有些尷尬地比劃道,“我是不是該,夸你性感?”
“可別這樣,我是要隱藏身份,暗中觀察的?!闭缯鋲男χ^察周圍,“這辦公室太嚴肅了,你連成名藝人的合影都不擺么?”
“不需要多余的東西,工作就是工作?!?p> 走廊中傳來了電梯到達樓層的聲音,甄珍趕緊恢復正常的神色,假裝拿著一份報告到韋德身邊請示工作。
韋德提醒道:“假裝在一邊記錄,別做多余的事情?!?p> “放心,不會給你添麻煩的?!?p> 林小棗推開門,禮貌地將客人請入辦公室。
老黃也謙讓著讓呂健先進。
呂健就此挺進了辦公室,他一眼就瞄準了韋德,因為這里太空曠了,幾乎沒別的東西了。
韋德自然也看到了呂健。
他們的眼神同時在對方身上停留了兩秒,而后同時做出了絕對自信,卻又絕對錯誤的判斷。
呂健:這人美女秘書太多了,是個色情狂。
韋德:目中無人的蠢貨,才是極品蠢貨。
隨后兩人臉上又同時蕩起了同樣輕微,同樣虛偽的微笑。
兩個人就這么保持著虛偽的微笑,面對面坐在了洽談區(qū)的沙發(fā)上,林小棗坐在韋德身側(cè)隨時應對工作,甄珍則坐在呂健身側(cè),眼神很不老實,非常明顯是在暗中觀察。
老黃也選擇坐在呂健這邊,好顯著自己是幫著他的。
甄珍假裝在記錄,實際上一直在偷偷看呂健,這個人勉強算帥,濃眉大眼,不過笑容真的好假,明明出賣麾下的藝人,還這么自信,這么有氣場,簡直太不要臉啦!
其實不僅是甄珍,呂健也在暗中觀察。
【韋德,31歲】
【身份:制作人,經(jīng)理人,公司合伙人】
【評級:★★★★☆(制作人)】
【顏值:83】
【才華:87】
【口才:28/29】
再看經(jīng)理人屬性框。
【魅力:75】
【資源:81】
【手段:36】
【商業(yè):109】
【特質(zhì):絕對理性,大數(shù)據(jù)信仰?!?p> 【綜合評定:王牌制作人、經(jīng)理人。雖不善于交際,且手段有限,但只要有足夠才華和資源的支撐,根本無須交際和手段,純粹遵從商業(yè)邏輯的頭腦,使他超越了同級別的所有制作人?!?p> 在呂健眼里,這個男人的短板與優(yōu)勢同樣突出,總之他不太希望與這種人為敵,但也不用太害怕,畢竟手段有限,玩不出太臟的事情。
此時,韋德依舊雙臂交織在小腹前,帶有明顯懷疑的口吻問道:“你確定,你懂什么叫對賭么?”
呂健無需思考,立即回答:“說一個條件,如果達成,我贏,相反,你贏。”
“很簡潔,繼續(xù)。”韋德竟然有些喜歡這樣的交流。
對賭協(xié)議其實并非賭博,而是一種由來已久的資本玩法。
這個玩法本來只在金融圈流行,后來因其結(jié)構(gòu)簡單,誘惑巨大,才混進了娛樂圈。
舉個最簡潔的例子,某公司投資給某導演一億元,他們定下一個協(xié)議(賭約)——
一年內(nèi),導演要賺1.5億。
一年過后,如果導演只賺到1.2億,那么他需要自掏腰包賠上0.3億,湊足1.5億還給公司。
如果導演在一年內(nèi)賺到了3億,導演將1.5億還給公司后,多出的1.5億與公司五五分成。
這只是最為簡化的對賭協(xié)議,但也足夠揭示其本質(zhì)——
對于資本來說,這是一場絕對不會輸?shù)挠螒颉?p> 對于被投資的人來說,這是一場壓上一切的超級豪賭。
看起來不太公平,但這樣的事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
賭徒即便知道莊家必勝,依然前赴后繼的奔向賭場不是么?
實際上對賭協(xié)議最大的誘惑力只在兩個字——“痛快”!
一旦協(xié)議達成,公司將立刻把一億資金交給導演,其它的事完全不干涉,導演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也無須再顧及資本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來拍攝電影,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只要他對自己夠有信心,他就敢賭。
而現(xiàn)在,坐在沙發(fā)上的呂健就是那個賭徒,三年來他已經(jīng)揮霍掉了全部的資產(chǎn)和信任,現(xiàn)在手上僅剩一個籌碼,這個籌碼也僅對一個人有效。
韋德想要喬喬,這充滿了危機感,卻也蘊含著僅存的機遇。
但呂健并不打算直接提喬喬,他先試著溫和一些:
“投我100萬,一年返你120萬,多出部分五五開。”
“我中止了很重要的事情,來這里?!表f德輕輕指了指地面,“想要這種收益,不如去買保險。”
“那你說?!眳谓√郑疽忭f德來提條件。
“100萬,半年內(nèi)返還200萬。做不到的話,公司、藝人、IP,通通歸我?!?p> 呂健啼笑皆非:“這個條件簡直滑稽,你連最起碼的誠懇都沒有么?”
“你以為我們真的指望你能賺200萬么?”韋德輕輕搖頭,前驅(qū)身體,直視著呂健道,“你一分錢都賺不到的,我只是送給你100萬,換來我需要的東西。”
“既然認定我一分錢也賺不到,那你將條件定在200萬和120萬又有什么不同呢?”
“200萬更穩(wěn)妥,這是計算出來的,絕非信口開河?!表f德重新靠在沙發(fā)上,“對賭對你很不公平,風險無窮大。我建議你放棄對賭,以80萬賣掉喬喬,這樣收益明顯更大?!?p> “80萬?”呂健哼笑一聲望向老黃,這家伙剛剛說的還是50萬。
“臨時漲價,臨時漲價?!崩宵S尬笑著勸道,“呂總,真的,一邊是80萬,一邊是失去公司,這還用想么?”
呂健搖著頭靠在沙發(fā)上:“半年還200萬,我還不如去找高利貸?!?p> 韋德沖林小棗努了努嘴。
林小棗趕緊抬了下眼鏡,面帶賤笑的沖呂健解釋道:“呂總,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你的公司了,即便是高利貸也沒有勇氣放貸給你,你沒有任何值得抵押的東西,現(xiàn)在肯坐下來見你的只有韋總,而且你要知道,他的時間很寶貴?!?p> 呂健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處境,這個碧池雖然很討厭,但她說的沒錯。
雖然呂健有信心半年賺回200萬,但還是太過冒險了,不該把事情搞得這么緊張。
呂健就此抬手道:“150萬,一年?!?p> “不要浪費時間了呂先生,是你在求我對么?”韋德摘下眼鏡,抽出紙巾不慌不忙擦拭起來,“一分鐘,要么點頭,要么走人?!?p> 韋德給的時間永遠很短。
用100萬的資本,半年內(nèi)賺200萬回饋金主。
這已經(jīng)不是霸道了,是凌辱,是搶劫。
但呂健似乎沒太多選擇,連高利貸都不屑于搶劫他了,只有韋德還有心高抬貴手。
呂健不自覺地咬起了手指關節(jié),而韋德依然輕松淡然地擦著眼鏡。
這場談判從一開始就是絕對不公平的,對呂健而言這是生死一搏,而韋德,只是隨手下一步閑棋罷了。
呂健很不甘心,雖然有他信心賭贏,但那也意味著將巨額盈利拱手讓人,這在理智和情感上都無法接受。
陷入深思的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旁邊的小秘書正在暗中觀察。
甄珍心下已經(jīng)做出了縝密的推理——
如果這個呂健真的是大壞蛋的話,直接80萬轉(zhuǎn)賣喬喬就對了,何苦糾結(jié)于對賭?
真相——只有一個!
呂健真的想得到投資,去培養(yǎng)喬喬!
他很蠢,卻并不壞!
只有這個可能了!
推理至此,在甄珍的視野中,呂健的智商再次下了一個臺階,這個對賭自然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韋德在來公司的路上已經(jīng)計算過了,他絕不會輸。
韋德假設自己與呂健交換位置,自己拿著100萬,自己擁有喬喬,自己去努力半年,最終推測出自己能賺到多少錢。
韋德通過他的大腦和公司的大數(shù)據(jù),得出了187萬的結(jié)論,這還要建立在韋德現(xiàn)今的人脈基礎上。
也就是說,做這行生意,半年內(nèi)賺到187萬,幾乎是“強”的極限了,即便如此,韋德仍然決定壓低風險,將這個數(shù)字提升到了200萬,他簡直容不得一絲失控,他要將呂健獲勝的概率無限壓低到零,而且即便呂健獲勝,前進娛樂也能從投資中獲得不錯的收益。
賭局雖未開始,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