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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我半世盛唐

第五章 引氣入體

借我半世盛唐 顧如歸 2338 2017-07-30 11:51:29

  李白大笑:“世人都知道我李太白腰間的劍只是擺設,酒葫蘆才是本命。算起來,這把輕泓劍快十年不曾出鞘了,哪還有什么能傳給你的?”

  此輕泓,正是當年劍圣佩劍。

  余浪有些失望,也不好再去追問關于養(yǎng)吾劍氣的事情。

  余朝然圓場道:“浪兒,你別為難你三叔了,你爹(唐稱阿爺)的遺愿里叮囑了愿你做個與世無爭的安樂人,莫再卷進恩怨是非?!?p>  “我爹我爹又是我爹,他什么也沒給過我,憑什么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余浪懊惱地抱怨。

  李白劍眉一挑,這番話似乎犯了他心中的某些忌諱,微有些慍怒:“癡兒,為了能讓你活下來,你可知道你爹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余浪寸步不讓:“我不知道、也不關心,我有選擇自己前程的自由。我雖然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想必那是個獨斷專行的一根筋吧,做事一味橫沖直撞,最后撞得頭破血流,又走向另一個極端,希望兒子一生無為,躲避恩怨是非。而且這種論調何其幼稚?你砍斷自己雙手雙腳仇人就感動得不想害你了?”

  其實老爹的這種心理余浪多少是能理解一些的,他讀過蘇軾的《洗兒戲作》——“人皆養(yǎng)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愿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敝皇亲鳛橐粋€內核非常前衛(wèi)的唐人,他無法接受這種被人安排命運的感覺。

  李白倒是從余浪的身上看到幾分故友少年時代的影子,心底憐惜:“你說得倒也不能算全錯,他確實是個一根筋的笨蛋,也是個不世出的天才。他雖英年早逝,卻為你留下了一盤很大的棋,你遲早要入局,何必急在一時?我不能教你則是另有原因?!?p>  余家傲這個名字在余浪心底激起千層浪,他回憶起小說里曾看到的內容,時隔一千多年卻重名的父子,自己又得了一本書穿回唐朝,這絕不僅僅是巧合而已。

  或許,我穿越回來便是要替他下完未盡的棋局,只是不知道棋局另一邊執(zhí)子的會是誰?余浪暗想。

  最終余浪也沒能說服李白傳藝,倒是青青臨走的時候湊到徐浪耳邊軟軟說“我可以收你當徒弟哦”,余浪一笑而過。

  李白走了以后,余浪顯得有些消沉。無人引路,想要為死去的余浪和那姑娘討回公道更成了天方夜譚,遙遙無期。李家在揚州城頗有些勢力,朝堂上還有人張著保護傘——據(jù)說是和那奸相李林甫有些聯(lián)系,上下可說是鐵板一塊。

  余浪時常夢到那大紅喜服的姑娘凄惶幽怨地飄在夜空,遮蔽住月亮,遮蔽住夢里的所有光,一圈一圈永不止息地旋轉。

  眼見著孫兒每日悶悶不樂,余朝然著實心疼。為了讓余浪提振起精神來,余朝然親自傳授他武藝,余朝然并不懂劍氣、修行之類玄之又玄的東西,他早年可能有過從軍的經(jīng)歷,所教授的大多是軍中的近身格斗、搏殺之術,武器則是以棍棒、長槊為主。最讓余浪嘆服的還是余朝然的射藝,百步以外一箭射透蒼蠅可是余浪親眼所見。

  按余朝然的說法,這些軍中的格斗術雖然不入流,甚至不被當世大家們認可為武學,但若練到極致一樣能成為世間有數(shù)的高手。

  余浪極為專注地投入了學習狀態(tài),每日寅時便早早起床,先是環(huán)著河跑兩圈,隨后反復習練枯燥無比的軍中長拳。午后的時間則主要用于溫書,倒不是為了科舉,只是他覺得需要儲備一些當世流行的知識。令余浪感到驚喜的是這具身體原本的書法天分,他只要提上毛筆,便自然而然地知道該怎樣去運筆,寫成的字溫和中帶著飄然灑脫,頗有王右軍的風骨。在這樣一個時代,一筆好字無疑是能占些先機的。

  一月時間匆匆流逝,余浪進境極快,學習武技時皆是舉一反三、觸類旁通,這一點令余朝然贊嘆不已??上У氖撬焐碜庸菃伪∧昙o又小,再怎么鍛煉也只能勉強拉開一石(唐代約100斤)之弓。雖然老爺子沒有多說,余浪自己卻想得通其中關節(jié),習練軍中外門功夫達到頂尖境界的,無不是天生神力、銅筋鐵骨者,唯有如此才能以身體素質拉平與武學宗師內勁的差距。像自己這種情況,就算把這些搏殺術練到極致,戰(zhàn)場上也擋不住騎兵的一輪沖鋒。

  現(xiàn)下的問題很明確,余浪需要一門類似“養(yǎng)吾劍氣”的內家功法來打底。在大唐,內家功法一貫都是世家子弟的壟斷物,一是功法本身價高,二是需要名師指引,三是養(yǎng)氣階段需要消耗大量的藥材補品。大唐看起來留給下層人不少晉升通道,但多是夢幻泡影,不論讀書習武都需要耗費大量資源,普通人家是很難支撐得起這份消耗的,哪怕是想從軍,一桿普通的長槊價值也在10兩銀子左右,門檻同樣不低。

  余浪咬了咬牙,拿出5兩銀子去買了一本最爛大街的《玄元養(yǎng)氣術》,照著里頭的指引梳理筋脈,引氣入體,直練得兩眼發(fā)黑,又害了一場病。體力非但沒有增長,反而比之前還要衰弱不少。

  余朝然這回是動了真怒,收了那本《玄元養(yǎng)氣術》不說,也收走了余浪身上最后的五兩銀子。事實上,余浪這一病又花費了不少錢,祖孫二人真真是捉襟見肘了。余朝然過慣了富貴日子,并沒什么謀生手段,又不好上街頭賣藝,畢竟曾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病愈之后的余浪承擔起了養(yǎng)家糊口的重任,買了些木材托人打了一輛推車,便去擺攤弄點小本生意暫時糊口。

  余朝然并非不疼惜孫兒,只是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往后的漫漫人生路余浪只能獨自面對,所以有意識地鍛煉余浪的謀生能力。

  每日丑時三刻,余朝然便點了油燈披上外衣去廚房蒸饅頭,都是些帶餡的饅頭,餡料也頗費了些心思,舍不得買肉,就用素菜配合醬料精心調制。饅頭蒸好以后,放進特質的食盒,再蒙上一層沾了熱水的葛布來保溫。

  天光放亮的時候,余浪便推著小車去橋頭占好位子,隨后偷偷從胸口衣服的內袋里摸出《玄元養(yǎng)氣術》的摹本繼續(xù)揣摩。衣服上的內袋是自個兒縫的,書也是練書法時閑來無事臨摹好了的,沒想到都派上了用場。

  雖說余浪的心思不在生意上,可一來位子選得好,二來余朝然的饅頭做得好,生意倒還不錯,一天下來倒也能賺個七八枚開元通寶。

  這一天余浪擺定了攤位,沐浴了一遍晨風,頗覺躊躇滿志,想要再度嘗試引氣入體,卻被人猛一拍肩膀。

  “你這般練法,是嫌命太長了么!”是那叫青青的姑娘,她流水一般瑩潤的妙目里帶著幾分嗔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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