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將領(lǐng)再度吹響號角,這次的號角三長兩短與前番的示警不同,乃是強制命令所有士兵來到東城門迎敵!
等那將領(lǐng)吹完了號角,余浪張弓搭箭,兩百步外一箭便射穿了那人咽喉。不同于浪字營其他人,余浪不但手上早已染血,甚至可以說殺性很重,這一箭放得極為果斷。
五百隴右士兵忍不住振奮喝彩,為主將這一手漂亮的箭法而歡呼,這幫老兵油子都知道黑夜里仰射的難度有多高,更何況還是一箭貫穿咽喉。本來他們受這半大小子來指揮心中頗有不服,如今看他不但有勇有謀,并且箭法高超,心里的不屑便淡了許多。
余浪射出這一箭用意也在這里,提振軍心,打壓敵方士氣。
城頭很快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士兵,幾輪箭雨射了下來。
步兵們紛紛舉盾,將余浪和青青護在盾牌之后。
普通士兵沒有余浪那么大的力氣,城頭射下來的箭都是軟綿綿的,大多數(shù)落在了城墻下沒多遠的地方,即使能近身也主要依賴的是箭矢自身的重力。
卻有一箭威力極大,直接射穿了擋在余浪身前老兵的盾牌,余浪抽刀擋下此箭,救回了那老兵的性命。老兵感激地看了余浪一眼,也不敢多言語,小心防備著下一波箭雨。
這一箭想必是來自城中吐蕃主將騰巴爾了,只見那人身高九尺,披一身爛銀盔,威風十足。
余浪為了磨時間,便有大聲邀敵方主將出城單挑。
騰巴爾雖是猛將,卻是膽大心細之輩,否則也當不得一城守將,自然不會被對方三兩句言語所激,依舊有條不紊地布防,城門后頭已經(jīng)布好第三道防線,哪怕對方攻破了城門也要迎來一場血戰(zhàn)。
可是余浪罵人著實氣人,不帶一個臟字,卻說得城頭士兵火冒三丈,城外隴右軍捧腹大笑。
騰巴爾看了看城外密密麻麻的士兵,壓下心頭怒火,深知自己決不能中了對方的計領(lǐng)兵出城。
忽然叢林中奔出十幾名吐蕃斥候,大聲喊道:“主將,東城是虛兵佯攻!背后皆是草人!西城此刻危急!”
這些人說的是吐蕃語,余浪只聽得懂幾個短語,知曉對方已說出關(guān)節(jié)。余浪大怒,第一時間提刀宰了這十幾名斥候,只是消息一旦傳了出去便無可逆轉(zhuǎn)。
城頭其他士兵或許聽不清這些斥候的喊叫,騰巴爾破虛巔峰的修為,五感極其敏銳,將這些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心頭萬丈火起,西城到東城數(shù)十里,此刻再領(lǐng)兵過去肯定是來不及,干脆來個釜底抽薪,領(lǐng)兵出城干翻這支佯攻的隊伍!
城門大開,騰巴爾率領(lǐng)兩千輕騎殺氣騰騰出關(guān)來,手持一柄大刀一馬當先!
這五百隴右軍雖多老弱,平時擔任后勤職司,卻也是上陣殺敵受了傷才退下來的,并無一人膽怯,紛紛拔出陌刀,低吼道:“戰(zhàn)!”
余浪對此也并非全無準備,他考慮過若是守城將領(lǐng)冒進率兵出來該如何應對,卻沒想到對方率領(lǐng)全部騎兵傾城而出的情況。
“盾牌小隊沖,刺馬槍小隊跟!陌刀隊矮身前進,優(yōu)先砍對方戰(zhàn)馬馬蹄?!?p> 刺馬槍小隊也算是余浪的小小發(fā)明,普通長槍接上一截木棍,加長了槍身,可以在中距離時便刺穿馬腹,專門克制騎兵。
受了驚得戰(zhàn)馬紛紛將馬背上的騎士摔落在地,隨后于混亂中互相踩踏,奈何騎兵實在太多,后續(xù)部隊依舊沖破了防線。
余浪拔出磨石刀,多次出手救下本陣士兵,也留下了數(shù)十具吐蕃人的尸體。
騰巴爾見此人砍殺手下甚眾,便棄馬與余浪戰(zhàn)至一處。
二人各展修為,斗了個旗鼓相當,余浪只是略占一絲上風。同樣是破虛巔峰,甚至并非半圣之體,騰巴爾的實際戰(zhàn)力卻比那吐蕃國師首徒乞力東贊強得多,此人以殺入道,刀下似卷著萬千亡魂,殺氣極重。
按照余浪事先的安排,青青此刻一身尋常士兵打扮,藏身步兵隊伍之中,以一當十,殺得一眾吐蕃兵連連敗退。青青跟隨余浪進行過幾次試煉,死在她手中的匪類不再少數(shù),面對這群異邦人,她毫不手軟,手起劍落,一劍一命。
只是其他士兵終究是肉體凡胎,面對四倍于己的吐蕃兵,開始不斷出現(xiàn)傷亡。
余浪心中著急,擲出磨石刀,御刀殺敵保護士兵,自身則是以一雙肉拳繼續(xù)與騰巴爾的大刀過招。
騰巴爾初見到余浪御刀殺敵的手段,以為此人已是悟玄,心中駭異,很快就發(fā)現(xiàn)失去了磨石刀傍身的余浪實力弱了一個檔次,當即不再擔憂,放手施為,逼得余浪險象環(huán)生。
余浪一心二用,一面要應對騰巴爾的兇猛攻勢,一面要御動磨石刀不斷為其他士兵解圍,持續(xù)了一段時間便感到內(nèi)息消耗極快,漸漸有些力不從心。這是余浪藝成以來第一次被逼到這般田地,他振作起精神,絲毫不敢懈怠。
終于騰巴爾積少成多,將優(yōu)勢轉(zhuǎn)為勝勢,橫肘壓住余浪雙拳,勢若驚雷的一刀凌空劈下。一直關(guān)切著余浪動向的青青忍不住大喊道:“余浪小心?!?p> 余浪早有準備,險險避開這一刀,頭發(fā)被斬落幾根,一直高懸于外的磨石刀此時化為一道流光往騰巴爾后背穿來。騰巴爾揉身閃開,磨石刀依舊在他背后劃開一道長長的傷口。
騰巴爾雙眸赤紅,野獸一般怒號了幾聲,修為暴漲,幾乎與悟玄初境相當。
余浪神色凝重,知曉這應當是某種短期內(nèi)大量消耗身體潛能的邪門功法。
再顧不得照應其他士兵,余浪緊握住磨石刀,窮盡畢生所學與狂化的騰巴爾再度戰(zhàn)至一處。
武魂池內(nèi)氣海翻騰,余浪可說是手段盡出,卻依然被暫時晉入悟玄初境的騰巴爾全面碾壓。騰巴爾雖然占盡上風,一時之間卻也無法徹底制服余浪,他猛一巴掌將余浪扇開,直奔青青而去,他已看出來青青是這青年將領(lǐng)的死穴,若能除掉他,此人必定心神大亂。
眼看就要撲近青青面門。
一片樹葉落了下來,在空中頓了一頓,化作千萬根針,一瞬之間將騰巴爾扎透了無數(shù)遍,身體骨骼都化為一地粉末。
李泌身體半虛半實,只說了一句話就消散了:“余浪,照顧好青青,不要讓我瞧不起你?!?p> 千里投殘影,片葉斬悟玄。
余浪深深吸了一口氣,暗嘆這真是仙家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