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歡快的嬉戲

　　樹子和二子在前，史子和樹女在后，順著甬道，沿著山體蜿蜒曲折地向下移動。甬道并不是全封閉的，頭頂時不時會瀉下大片天光，高處落下堆積如山的枯枝敗葉和垂下的樹藤擋住了前路，有時又像是深入到山體深處，一片漆黑，不時有山間泉水淅淅瀝瀝地流淌，滋生著大片的青苔。先人們在甬道邊上挖了排水溝，所以這些水不會積在甬道上。空氣時而從高處往下灌，時而又從下方向上涌，吹得火把東倒西歪。

　　火把快燃盡的時候，他們終于下到山腳。洞口長滿了一人多高的蒿草，使里面昏黑一片。史子讓樹女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將火把插到洞壁上，與樹子和二子一起用石刀在蒿草中劈開一個口子，走出洞去。原來洞口位于兩座山之間一個狹窄的凹處，前方是一片狹長的草叢，草叢的邊上傳來淅淅瀝瀝的流水聲。他們在草叢里撥開一條路，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條兩三步寬的小溪澗。應(yīng)該是山間的泉水流落下來后匯聚而成的。小溪澗沿著地勢在草叢里開辟出一條路，轉(zhuǎn)了一個小彎，便被不遠(yuǎn)處的一圈巨石擋住了，積成一個四五十步寬、藍(lán)瑩瑩的水潭。流水在水潭里打著轉(zhuǎn)兒，隨后從巨石中一個洞口咕嚕嚕地流到別處去了。

　　二子攀爬到水潭邊最高的那塊巨石上，手搭涼棚向四周張望。他驚訝地指著一個地方，喊道：“你們看！那不是我們平時上下山經(jīng)過的石臺嗎！”

　　史子和樹子爬到他的身邊，向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真想不到，洞口離那塊石臺也就三四十步。以前他們走了多少冤枉路啊！

　　樹女忽然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指著水潭里叫道：“你們快看！水里有大魚！”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到水潭里。果然，齊腰深的水里正游蕩著幾十上百條大大小小的魚兒，紅的、黑的、五顏六色的。

　　這個嶄新的發(fā)現(xiàn)使他們一陣歡呼。也顧不得深秋的寒意，史子、樹子和二子爭先恐后撲通幾聲跳進(jìn)水里，把魚們驚得四散奔逃！

　　大家齊心協(xié)力，沒一會兒就抓了五六條大魚。樹女在岸上開心地東奔西跑，撿起魚們，用幾根粗壯的草莖串成一串，然后高高舉起來，使勁地向大家揮手：“水太涼啦，你們上來吧！這些魚夠我們晚上飽餐一頓啦！”

　　史子正想回到岸上，冷不防樹子在身后潑來大片的水花，淋了他一身。他回身，拍起一片水花向他身上潑去，卻被樹子靈活地躲開了。與此同時，二子潑來的水花緊隨而至，又淋了史子一身！山谷間的水潭里頓時打起了一場歡聲笑語、水花四濺的水戰(zhàn)。多少天來因?yàn)椴柯錉幎朔e壓在心里的壓抑和憂慮一掃而光。

　　最終的戰(zhàn)果很糟糕，樹子和二子兩人合起伙來干凈徹底地把史子追殺得一塌糊涂，無力反抗，于是只好繳械投降，灰溜溜地逃回了岸上。見丈夫被欺負(fù)，樹女非常憤怒，于是撿起岸上的石頭不斷地扔向水潭里，嚇得樹子和二子抱頭鼠竄，一邊躲避著石頭，一邊爭先恐后逃向?qū)Π丁?p>　　他們四人并排躺在水潭邊一塊平整的巨石上，仰望著天空高處一只翱翔的鷹。

　　二子指著那鷹，問：“它每天飛在那么高的地方，是在巡視自己的大地嗎？”

　　部落里有一個古老的傳說，人們認(rèn)為蒼鷹是天神的使者，它在哪里出現(xiàn)，就會給那里帶來好運(yùn)。

　　樹子說：“想必是吧！”

　　樹女悄悄地貼到史子耳邊，輕聲告訴他：“你就是我的蒼鷹?！?p>　　…………

　　他們在夕陽徹底沉落之前回到山上。趁著天黑前的最后一線光亮，他們?nèi)计鹨粋€火堆，將在水邊清理干凈的魚包上幾層樹葉，扔進(jìn)火堆里烤。火堆里頓時鮮香四溢，饞得大家口水直流。魚很快熟了，樹女用一根小棍子把它們一個個扒拉出來，小心翼翼地去掉魚肉上滾燙的灰和魚鱗，抹上一把鹽，分給大家。

　　他們在逐漸濃重的夜色中吃著鮮香可口的魚肉，內(nèi)心感到無比滿足。又是一陣嬉笑打鬧，終于把最后一條魚分著吃完，奔走了一天的身體開始疲憊。樹子和二子困倦不已，相互枕著對方的腿沉入了夢鄉(xiāng)。

　　史子枕著雙臂，仰天躺到地上，看著滿天繁星，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憂郁。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樹女像貓似的趴到他的胸膛上，對他說道：“我希望為你生一大堆孩子，把他們一個個生龍活虎地養(yǎng)大成人，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