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葬禮

　　根據(jù)部落的習俗，每一個人死后，都要由家人指定某一項物品給死去的人陪葬。根據(jù)傳統(tǒng)，陪葬品一般是家里的某一樣珍貴的物品，或是死去之人生前珍愛之物。史上曾有人用家畜作為陪葬品，但這極其罕見，因為家畜極難馴養(yǎng)，而且往往是部落的共有財產(chǎn)，除非死去的人地位極受尊崇，一般人是沒有資格享受的。

　　樹子要用死去的狼們作為妻子的陪葬品，這在部落歷史上還沒有先例。

　　史子和幾位老人商量了一會兒，決定按照樹子的意愿辦。

　　根據(jù)部落的傳統(tǒng)，死去的人要盡快火化，尸體如果在空氣中停留太久，就會使魂魄散盡，不能順利地進入下一個輪回轉(zhuǎn)世為人。因此，除了樹子，其他人迅速忙碌了起來。

　　臨近正午的時候，他們把所有狼的尸體堆積在了廣場上，并在廣場邊緣一塊平整的巨石上用干燥的木柴堆壘了一個方方正正的柴垛。柴垛的底部堆滿了用于引火的松枝和茅草。

　　史子仰首望天，還好蒼天庇佑，今天是一個晴天，頭頂?shù)脑茖泳尤灰采⑷チ?。他根?jù)日影判斷，知道離正午還有一點時間，就走到樹身邊，對他說道：“你們?nèi)ソ兴?！?p>　　樹點點頭，帶著樹女和妻子走進柴火間。

　　過了一會兒，樹子抱著妻子，跟在父母的身后走了出來。樹女扶著哥哥的手臂，滿臉悲傷。因為負責禮樂的歌不在，樹女便充當起相應的責任，邊走邊緩慢地唱起了一個婉轉(zhuǎn)悲傷的曲調(diào)，為哥哥的妻子送行。

　　他們走到柴垛前，轉(zhuǎn)身讓開，讓樹子把妻子平穩(wěn)地放到柴垛正中。樹子回過身來，轉(zhuǎn)向平鋪在廣場上狼門。他滿臉肅穆地接過史子遞過來的斧頭，走到頭狼跟前，蹲下，一手握住頭狼僵硬的頭顱，用斧柄撬開它的嘴唇，拿一塊未燃盡的焦黑木頭塞到頭狼的嘴里，然后用斧頭敲下最尖利的一顆牙齒，隨手放進樹女遞過來的羊皮兜里。

　　完成這一切后，樹子想起身去取下另一頭狼的牙齒，又停了下來。他對史子交代道：“不要剝它們的皮，我要讓它們陪著她走完剩下的路?！?p>　　史子點點頭。

　　樹子取下所有狼的牙齒，然后走到柴垛前，接過樹遞過來的燃燒的茅草，把它扔進柴垛底部的茅草堆中。茅草堆里冒出一陣青煙，接著哄地一聲跳出一團巨大的火焰?；鹧嫜杆傧蛩闹苈?，跳躍的火舌很快點燃富含松脂的木柴，熊熊燃燒起來。

　　女人們一個個跪伏在火堆前，開始放聲哭泣。

　　樹子從史子的手里接過頭狼的尸體，把它扔進火堆里……

　　大火燃燒了半天一夜，樹子一直緊守在旁。第二天天亮之后，等最后一堆火焰熄滅了之后，樹子父子走進火堆里，用樹女和母親連夜趕制的一個羊皮囊裝了一些骨灰，然后把所有殘余之物用竹枝掃到巨石邊上事先挖好的土坑里。

　　隨后，所有人一起把挖出的泥土推進土坑中，然后挖來更多的泥土，堆起了一個高高的墳頭，并把泥土拍實。

　　完成這一切之后，大家圍在樹子妻的墳前，由最年長的樹主持了最后的告別儀式。

　　樹仰首朝天，向天空和大地舉起雙手，用盡所有力氣高聲呼喊道：“蒼天啊，這個女人沒有說一句話就離開了我們。她是一個勇敢的人，為了保障家人的安全舍棄了自己的性命。請你護佑她，讓她轉(zhuǎn)世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