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重逢

　　史子躍下樹枝，迎著樹子他們的方向穿林越谷，終于在一片河灘上與他們相遇。樹子躍下虎背，和緊跟身后的二子一起越過河灘，和史子緊緊擁抱在一起。

　　史子叫道：“你們可回來啦！”

　　他直起身，抹去眼角的淚花，回身指著站在高地上拼命向這邊揮手的樹女和史女，對他們說道：“走吧！家人們都等急了！”

　　等他們抵達高地的時候，老人們也已抵達。見到樹子和二子完好無缺地回來了，樹母和史母抱著自己的兒子就失聲痛哭起來。

　　樹母邊哭邊說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兩位老人瞬間爆發(fā)的情緒感染了所有人，樹女和史女終于按捺不住，走過去抱著自己的母親兄弟嚎啕大哭起來。就連一向不茍言笑的樹也目泛淚光。

　　因為長期蟄伏于叢林中，樹子頭發(fā)蓬亂，臉上也被叢生的胡髭遮蓋了。樹子松開母親和妹妹的擁抱，走到樹面前，一手貼胸，鞠躬九十度，說道：“父親，我們回來啦！”

　　樹伸出枯藤般的一支手臂，拍拍兒子的肩膀，說道：“回來了就好。有人才有指望！”

　　說罷，他別過臉去，回手向樹子揮了揮，離開了高地。

　　樹子這才走到史女身后，對她說道：“幺妹，我回來啦！”

　　樹子從小就隨史子這樣稱呼史女，雖然她現(xiàn)在已是自己的妻子，但他仍然不習(xí)慣改口。

　　史女離開母親和二子的懷抱，面朝向樹子，驕傲地輕撫著肚子，歪著頭仰臉看著他。

　　樹子原以為史女會撲進自己懷里撒個嬌什么的，沒想到她會這樣對待自己，心里有些失落。他也不以為意，畢竟幾個月沒見了，彼此都有點陌生。他也沒想到離開百靈谷以后會這么掛念她。他向前一步，將史女緊緊地擁進懷里，不想?yún)s被史女推開了。

　　樹子愕然地看著她。見史女又輕撫著肚子，便問道：“你的肚子……生病了？”

　　這段時間以來，史女在心中無數(shù)次設(shè)想與丈夫相逢時的情景，沒想到樹子今天的表現(xiàn)居然如此笨拙，頓時懊惱了，跺跺腳，扭頭就走。

　　樹子更糊涂了，他向史女的身影伸出一只手臂，說道：“哎！”

　　拔腳就追，跟著史女離開高地，走進樹林里。樹子邊走邊著急地說道：“幺妹，你別著急。你這是怎么了？”

　　史女猛地站住了，轉(zhuǎn)過身來，雙手叉腰，再次把肚子面向丈夫，瞪著他，質(zhì)問道：“你你你，你怎么就這么笨呢！”

　　樹子滿臉委屈：“幺妹，我才回來。離開這段時間，我天天掛念你。今天回來了，你卻又這樣對我——我到底說錯什么了？”

　　給他這么一說，史女滿腔的怒火消散了一些，但還是沒好氣地說道：”說錯什么了，你不會自己想！“

　　過了一會兒，她終于忍不住弱弱地說道：”我也很掛念你……“

　　樹子忙上前抱住妻子，把她的臉緊緊地壓在結(jié)實的胸膛上，喃喃道：”好啦，我回來啦！我?guī)Щ貋碜銐虻募Z食，我們接下來的活路有啦！“

　　史女還是很糾結(jié)樹子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肚子的異樣，于是推開他，再次把肚子朝向他，冷若冰霜地說道：“你們的活路有了，我的活路沒啦！”

　　樹子又是一愣，不認(rèn)識似的盯著史女瞧了半天，還是沒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他沮喪地嘆了口氣，在她面前蹲了下來，說道：“幺妹，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才離開了幾個月，你怎么就變成了這樣！”

　　給他這么一說，史女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恨恨地說道：“你真是個榆木腦袋，怎么還是不明白呢！”

　　樹子仰頭看著陌生的妻子，接著，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她的肚子上，終于有所明了，然后猛地站了起來，緊抱住史女的雙肩，不敢相信地問道：“幺妹，你是說……？”

　　史女終于等來這個時刻，驕傲地說道：“是的，你有孩子啦！”

　　樹子幸福得幾乎要暈厥過去了。他不敢相信地盯著妻子的眼睛，再次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史女拉著樹子的一只手，把它按在自己的肚子上，輕柔地說道：“它正在長個子呢！”

　　…………

　　躲在他們身后不遠處草叢里的史子忍不住輕聲對樹女說道：“你哥哥怎么還是這么笨！”

　　樹女白了他一眼，搶白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史子回想自己剛得知樹女懷孕時的情景，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說道：“第一次都比較遲鈍?！?p>　　他再次轉(zhuǎn)頭，滿臉疑惑地問妻子：“幺妹一直都很乖巧，今天怎么變得這么委婉曲折了？”

　　樹女雙眼緊盯著自己的哥哥和史女，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她變成女人啦！但她永遠都是你的妹妹?！?p>　　史子對妻子的回答很滿意，便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妹妹和她的丈夫，自言自語道：“真想知道她的孩子會是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