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青天大老爺
伴隨著整個大明王朝的，是文官集團(tuán)與皇權(quán)的不斷博弈，大明的文人思想是儒家文化在趙宋之后經(jīng)過自我總結(jié)反省之后的產(chǎn)物，是民族主義的萌芽。
“大人，證人怕是要出事了。”孫毅憂心忡忡的進(jìn)了縣衙，跟張同海將張家莊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張同海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安慰孫毅道。
“本官早就料到了，這女子失節(jié)，唯一的依仗便是這賊道士，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呢。”張同海一副沒有證人無所謂的樣子對孫毅說道。
張同海畢竟不是當(dāng)事人，而這個案子幾乎是決定了孫毅生死的東西，孫毅現(xiàn)在已然是方寸大亂，見到張同海這個態(tài)度，已然緊張的快要窒息。
孫毅道：“請大人務(wù)必明察秋毫，張家莊共計五百余口，一百六十余戶百姓的生計，全都在大人一念之間，草民……”除了張同海，孫毅已經(jīng)想不出任何辦法了。
“唉，小哥，相信本官，明日開堂之時，本官會跟王大人據(jù)理力爭，并且我已經(jīng)將張家莊的事情已經(jīng)上報給了恩師，定會還張家莊一個朗朗乾坤！”看著張同海一副堅定的樣子，孫毅不好說什么，思緒混亂的孫毅已經(jīng)不記得張同海之后跟她說了什么，回到客棧之后，孫毅就一頭扎進(jìn)冷水里，希望這樣可以讓自己冷靜一點。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是這個感覺，權(quán)力在兩世為人的孫毅心中，頭一次這么充滿著誘惑。
孫毅之前漁舟唱晚寄情山水的隱居理想在這一天徹底破滅，孫毅終于明白了自己在一臺國家機(jī)器面前的脆弱。
與此同時，一匹快馬直奔京城，張同海聯(lián)同臨縣多個知府知縣，聯(lián)名彈劾江西布政使王元的奏章抵達(dá)京城，并且在前年剛?cè)腴w的徐閣老也收到了自己學(xué)生的一封信。
兩排衙役手持水火無情棍，張同海王元正襟危坐于堂上，在一陣“威武”聲中，張家莊一案于安仁縣再次升堂。
孫毅知道，今天在大堂上只有兩個人有發(fā)言權(quán)，一個是王元，一個是張同海，其他人只是背景。
“堂下何人？”王元看著孫毅問道。孫毅特意囑咐張進(jìn)財今天不用上堂，而是在縣衙外，一旦情況不對，立馬回張家莊帶著莊淼和張家人逃走，這是孫毅最后做的安排。
“草民孫毅，張家莊人，張老太爺訟師?！睂O毅麻木的回答道。
“之前的事情張大人已經(jīng)審過了，本官就不在過問了，就直接傳證人上堂吧”布政使王元跳過了不少程序，孫毅心理不由得一緊。
“民女張翠紅，叩見大人?！贝浼t唯唯諾諾的走上堂來。王元一拍驚堂木，道：
“張翠紅，本官帶你來堂，再問你一遍你是否曾被玄策**？”
翠紅看了看張老太爺，又看了看孫毅，咬了咬牙道：“大人，民女早已跟玄策道長私定終身，我爹對此毫不知情，才有此時，請大人成全！”翠紅每一個字都如雷貫耳，響徹在每個人耳旁，尤其是孫毅空隱張進(jìn)財。
三人均是癱坐在地上，孫毅已經(jīng)沒有任何辦法了，只能任憑王元發(fā)落。
堂外的百姓無不嘩然，這個案子早就傳遍了這個小縣城，縣城里大半的百姓都在外面圍觀，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案子竟然出了這么大的變故。
“哈哈哈，本官之前也算是玄策的長輩，今日就替玄策做主，成全了你們兩個吧。”王元已經(jīng)樂的合不攏嘴了，一旁的玄策也冷笑著看著孫毅。
緊接著，驚堂木一響，王元喊道：“依大明律，誣告反坐，判張琦（張老太爺）賊道空隱，流放八百里，二人財產(chǎn)全部充公。退堂！”
孫毅默默的從地上爬起來，想去攙扶空隱，孫毅現(xiàn)在心里擔(dān)心的是怕這倆老頭帶著枷恐怕走不了八百里就得中途死掉，張老太爺聽到判決之后，幾度昏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張同海突然拍案而起，大聲喝道：“王大人，這是本官的衙門，大人不免有些越俎代庖了吧？”
“張大人，這案子證據(jù)確鑿，難道張大人還有什么異議?。俊蓖踉勓猿粤艘惑@，他是沒想到區(qū)區(qū)一個縣官，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反對他一個正三品的布政使。
“王大人，下官代天牧民，這案子本就是那道士玄策妖言惑眾教唆百姓不思勞作，當(dāng)?shù)丶Z長出于無奈才出此下策，何來誣告？”張同海義正言辭的說道，不過王元絲毫不理張同海，又拍了一下驚堂木道：“本官說此案已結(jié)，退堂！都聽不見?。?！”
張同海大吼道：“本官沒說退堂，我看誰敢退？判決不服者，可向上告，王大人屆時大可連同本官一并拿下！何須多話？！”
孫毅一愣，孫毅萬萬沒想到張同海竟然可以有為了張家莊不惜跟王元撕破臉。
王元怒不可遏的指著張同海說道：“你……你……好！本官要上書朝廷彈劾你！”說完一甩袖子就要走。
玄策也接受不了這件事，見王元要走，趕緊撲過來攔住王元，哭喊道：“師叔祖，您不能走啊?！?p> 王元道：“我在這也沒什么用，你先吃兩天哭，師叔一定能救你出來！”王元出門上了轎就灰溜溜的直奔洪都了。
孫毅顯然還沒接受這件事，然而孫毅知道，這件事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要不然張同海也不用寫信給他老師，接下來的暴風(fēng)雨，一定會更加猛烈。
王元一走，張同海端坐在大堂上，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將玄策收監(jiān)，其余人等無罪釋放！”
空隱和張老太爺?shù)男木拖裨谧^山車一樣，倆老頭相互扶持著站起來，激動的熱淚盈眶。
這時門外的百姓突然喊了一聲：“張大人好樣的！”
“對！”
縣衙外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張同海似乎是對這種聲音很是受用，深深的沉浸其中。
此時在門外的張進(jìn)財趕緊沖進(jìn)縣衙扶著張老太爺朝著門外的馬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