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冰柱鯨的哀歌

　　這一夜的大雨下到黎明才停，凱爾斯一等雨停就站在陣前，天空剛露出魚肚白，太陽還沒完全探出頭，清冷的空氣讓人呼吸都感覺冰涼，但是猛吸一口卻也能讓人恢復(fù)精神。他很焦急，昨天預(yù)計突襲阿爾托內(nèi)的奇襲部隊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阿爾托**部似乎沒有任何動靜。昨夜又下了一夜的大雨，這不是好兆頭。

　　現(xiàn)在軍隊里所有的法師都回到了貝瓦，今天就是術(shù)士資格考試的日子，多明戈斯一回貝瓦，所有術(shù)士法師都動了回去的念頭，軍心已經(jīng)渙散了。凱爾斯三令五申，但效果都很差，他心里只能祈禱今天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凱爾斯年輕時在北方游歷了許多年，更是親自參與了極北的女王發(fā)動的大陸戰(zhàn)爭，雖然時間不長，因為自己酒后亂性讓一個姑娘懷了孕，為了盡到自己的責(zé)任，他不得不回到了和平的家鄉(xiāng)，但是這段經(jīng)歷讓他非常明白戰(zhàn)爭的殘酷，一瞬間的松懈換來的就是死亡。

　　然而貝瓦的他們不懂，法師不懂，士兵也不懂，暗自嘲笑他的士兵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他現(xiàn)在真的很懷念少年時期，那個女孩的話，

　　“凱爾斯可是很厲害的喲?！?p>　　她現(xiàn)在還在那里嗎？

　　凱爾斯搖了搖頭，要擺脫這種想法。突然一個傳令兵飛也似的奔來，踉踉蹌蹌地，跟見著鬼一樣，一臉驚恐，他背后，太陽已經(jīng)升了上來，他逆著光又跑又跪地奔到凱爾斯身前，塵土飛揚(yáng)，他跪在凱爾斯身前，抓住凱爾斯的褲腳，聲嘶力竭地喊到：

　　“將軍！將軍！從后方……執(zhí)行包抄任務(wù)的……突襲部隊……都被殺了。全軍覆沒！北方軍有援軍來了！”

　　凱爾斯眼睛一閉，他意識到大事不好了，北方軍三大上將中的一個肯定來了。

　　“將軍，看天上！”

　　旁邊的士兵突然叫喊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天空中投去。太陽已經(jīng)升出了一半身子，但空氣中依然有股微涼的氣息，而當(dāng)所有人看到天空中時，這股寒意幾乎瞬間就席卷了所有人。

　　天空中一只巨大的白色物體正在揮動白色的雙翅飄動，兩翅間的主體像是一個橢圓形，后面還有一個扇形的尾巴，宛如一只飛翔的巨型白色鯨魚。只是這鯨魚的腹部，也就是對著地面這一邊，長滿了白色的刺狀物，就像鼓起來的刺豚的身子。

　　“會飛的白化鯨魚？”有的士兵開始猜測起來?！拔铱聪袷亲儺惖娘w行刺豚?！钡莿P爾斯卻覺得這根本不是生物，那種白色像極了冰山的雪頂，純凈無暇，正反射著晨光。而且它的大小簡直令人瞠目結(jié)舌，假如太陽現(xiàn)在在其正上方，它完全可以讓整片軍營都被陰影籠罩。

　　白色的巨鯨飛到軍營的正上方，它突然發(fā)出嘯叫聲，刺耳的聲波讓所有人都不由得捂起耳朵。巨鯨的肚皮突然開始膨脹，腹面的刺狀物覆蓋在這個球面上，突然發(fā)出了抖動的聲音，巨鯨身體的一些白色屑狀物隨著膨脹掉了下來，掉到凱爾斯的臉上，凱爾斯摸了摸，果然是冰。

　　突然，巨鯨腹面的刺狀物突然斷裂，悉數(shù)掉了下來，數(shù)百根刺狀物劃破長空，全部砸向正下方的軍營。再笨的人也明白了，士兵們恐慌地奔逃，哭聲尖叫聲亂成一團(tuán)，刺狀物降到近處，所有人才發(fā)現(xiàn)，這每根刺都是底面直徑兩三米，長十?dāng)?shù)米的冰錐。一根根冰錐嘯叫地砸在地面上，毫不間斷，這些冰錐的密度也令人絕望，幾乎像是幾百根針扎在一張拇指蓋大小的紙上一般，幾乎在所有人發(fā)覺危險的下一秒，剛才還鮮活的士兵就已經(jīng)被砸成肉醬，凱爾斯的臉上瞬間就被澆滿熱乎乎的鮮血。各種身體的軀干在空中飛舞穿叉，再落回血海里。

　　凱爾斯拼命的奔逃，向著阿爾托內(nèi)的方向，白色的冰屑和紅色的熱血撲在他的臉上，所有的一切都被砸扁，軍營也好，馬匹也好，士兵也好，都被巨大的冰錐直接砸成砸成碎屑。只消一會兒，整個軍營所在都被冰錐扎滿，幾乎沒有縫隙。

　　白色的巨鯨在空中，又發(fā)出了一聲嘯叫，地面這時扎滿了巨大的冰錐，而冰錐下只有血湖，冰錐反射著晨光，整個世界全部回歸平靜。

　　凱爾斯趴在阿爾托內(nèi)的城門口，一道血流留到他手邊，他嚇得趕緊爬起來縮到城門口，蜷縮著瑟瑟發(fā)抖，遠(yuǎn)處剛才還喧囂熱鬧的軍營，現(xiàn)在就像是在血紅的海水中浸潤的冰山。

　　巨鯨上突然蹦下來一個小點(diǎn)，乘著風(fēng)背著光滑落下來，離凱爾斯越來越近，最終落在他身前。

　　是個黑發(fā)紅膚的年輕斯維奇女人，她穿著革質(zhì)的胸衣和短褲，淡紅色的皮膚和后面的血海交相輝映，恐懼感淹沒了凱爾斯。

　　“你好啊，我是女王軍上將莉莉安。早上好啊?！?p>　　年輕的斯維奇女人就像個不經(jīng)世事的少女毫不在乎背后的地獄跟凱爾斯打著招呼。

　　城門被打開了，索瑞斯走了出來，看到凱爾斯的兵營現(xiàn)在這幅模樣，不由得移開目光，后面的士兵則幾乎都吐了出來。

　　索瑞斯盯著那個斯維奇女人，頗為嫌惡地說：“莉莉安上將，你這種行為女王知道了，會懲罰你的。”

　　莉莉安抖動著金色的大眼睛，厚厚的嘴唇對著索瑞斯發(fā)話：“只要你不說，不就行了?！?p>　　索瑞斯不敢多說話，莉莉安只要找到機(jī)會就會盡情屠殺。

　　凱爾斯已經(jīng)失了心，蹲在墻角，不斷重復(fù)地喊著：“不要?dú)⑽?！不要?dú)⑽遥　?p>　　莉莉安回頭看了看，血流已經(jīng)順著山坡流了下來，滑到自己的腳邊，里面還混雜著一個眼球。

　　“看來是太殘忍了哦。當(dāng)是給南方人一個懲戒吧，讓他們明白，戰(zhàn)爭的模樣。”

　　莉莉安轉(zhuǎn)頭對著凱爾斯，連抽他三個耳光，凱爾斯也暫時回了點(diǎn)神。

　　“凱爾斯將軍，索瑞斯差點(diǎn)可被你打敗了喲，你干的很不錯喲。但是贏我莉莉安是不可能的，你們隊伍里居然一個法師都沒有，是在玩過家家嗎？”

　　索瑞斯冷笑一聲，即使對面有法師，也只不過讓對面死去的人多了一些而已。

　　莉莉安盯著凱爾斯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然后突然指著他大喊：“負(fù)心漢！這個人是負(fù)心漢?！?p>　　索瑞斯攔住莉莉安，說：“上將，也不需要每次都展示你識人的本領(lǐng)?！?p>　　“你知道啊，索瑞斯，那就沒勁了。我啊，只要看到別人的眼睛，就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什么都逃不過莉莉安的眼睛！”莉莉安叉著腰笑道。

　　凱爾斯突然爬起來，抽出小刀就要插到莉莉安的后背上，索瑞斯趕緊上前一步一腳踢飛了他。

　　凱爾斯倒在地上，徹底沒了氣力。

　　莉莉安轉(zhuǎn)過身來，一臉陰沉，說：“我最討厭別人搞背后襲擊這種事了?！?p>　　一股旋風(fēng)平地而起，把凱爾斯吹到冰錐扎滿的血海里，凱爾斯看著這個年輕而又瘋狂的女人，她的手上沒有指環(huán)，她也沒有伸出手，她只是用眼睛看著。

　　空中的巨鯨又一次發(fā)出嘯叫，它的身體又一次膨脹，那些冰錐在抖動，即將墜落。

　　凱爾斯閉上了眼，莉莉安大聲呼喊：

　　“冰柱鯨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