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古上年,三界祥和平稔,萬世中,十方百處,皆然安穩(wěn)如入圣界之初。
仙,人,魔,相互制衡,處處安然。
一切,運(yùn)作如初開世一般,井然有序,層次分明,平穩(wěn)而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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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陌仙界,玲瑯閣內(nèi),仙氣騰漫,處處皆是濃厚的靈仙之息。
閣內(nèi),一片寂靜。
按照修行規(guī)矩,玲瑯閣的弟子,此刻皆是于玲瓏塔中進(jìn)行修行。
唯獨(dú),玲瑯閣閣主嫡傳弟子,林悅。
女娃一身白凈的衣裳,黑發(fā)高高束成修行髻,渾身正騰著并不濃郁的淺青色仙氣遮掩著自己的行蹤,從玲瓏塔中偷偷地跑了出來,往冷玉殿而去。
殊不知,女娃并不嫻熟的仙術(shù)以及那有些拙笨的行動,早就是被她的師傅看了個通透。
金衣女子端坐在暖玉殿內(nèi),看著面前的傳送鏡,鏡中悅兒那古靈精怪的小模小樣,本已是騰起了金光的手緩緩地收了回來。
眼眸黯了一瞬,心頭深深嘆了一息。
如今,怕是只有悅兒才能讓師傅開心些了。
如此想著,金衣女子的手卻是再次騰起了金光,對著傳送鏡輕輕一揮,仙氣瞬時流轉(zhuǎn),眨眼便傳送到了林悅的身上。
林悅本還是有些吃力的運(yùn)著仙力騰空在云上,一邊還要遮掩著自己的氣息害怕被師傅所發(fā)現(xiàn),陡然間,覺得自己的身子猛地一輕,竟是向著冷玉殿徑直飛去。
“啪——!”
速度之快,是林悅從未感受過的,以至于小小的身子,沒能及時停住,重重地撞在了冷玉殿主殿的門上。
傳送鏡前的金衣女子,輕輕笑出了聲。
“誒喲——”林悅的小臉皺巴著,小身子泛著疼,剛出口兩字,便即刻停住,她知道的,師祖喜靜,厭惡吵鬧。
噤了聲,林悅的臉依舊皺著,緩緩地向著里頭探去了一個小小的腦袋。
“悅兒?!?p> 銀發(fā)女子帶著淺笑的聲音已是響起。
“悅兒見過師祖!”
林悅的身子頓時站得筆直,雙手拱起,頭垂下,行了一禮。
“悅兒是來聽師祖講故事的嗎?”
故事二字出口,已是惹得女娃興奮不已,身子頓時往殿內(nèi)而去。
“好呀好呀,悅兒最喜歡聽師祖講故事了,師祖等悅兒去搬一個仙凳來,免得師傅今日又要說教悅兒沒有修煉了?!?p> 一頭白發(fā)落地的女子,身子微微蜷著躺在仙長椅上,通體肌膚泛著干干凈凈的白色,一雙帶著濃厚滄桑光芒的眸子泛起了淺淺的笑意,看著那個不過才修行一百年的徒孫逐漸跑遠(yuǎn)的背影,嘴角的笑意逐漸加深,眼中的水光,微微泛著顫。
女子的面貌驚若天人,縱然已是一萬年的光景,可她依舊如剛?cè)胧罆r一般,清秀的眉,清麗的眼,紅唇微開,勾出一絲入魂的笑意。
仙長椅發(fā)出陣陣幽藍(lán)色的光芒,將女子護(hù)在了其中,同時刻,也護(hù)住了她的心脈。
看著悅兒的身形幾個消散越發(fā)走遠(yuǎn),女子本加深的笑意終是緩緩散開,末了,一片蕭瑟。
整個冰玉殿內(nèi),獨(dú)留下她一人,原本滄桑的眸子里,那顫顫的水光,吧嗒一聲,還是落了下來,掉落在仙長椅上,凝固成冰。
纖細(xì)白長的手緩緩抬起,女子摸上了那一頭銀發(fā)中唯一的一支木蘭花簪,而后輕輕地抽了出來,送到了自己的視線中。
眼中的淚似是斷了線的璃珠一般不停地落在了仙長椅上,一陣陣的幽藍(lán)光芒中,冰冷的淚珠都好似帶了暖意。
白皙的手緊握著木簪,逐漸用了力。
“我衛(wèi)絮這輩子,總歸只愛過兩個男子。”
“一個,死在了我的玉骨笛下,尸骨無存。”
“一個,代我跳入了孽罪淵,魂飛魄散。”
“我哪里有什么故事可以言說?!?p> “我有的,不過是那滿目瘡痍、血肉模糊的一萬年罷了?!?p> 雙眸緩緩闔上,晶瑩剔透的淚,不斷往下落著,砸在仙長椅上,映著那幽藍(lán)色的光。
女子的手漸漸抬高,木簪的動作緩緩而起,極為輕慢地劃過了自己左手腕的位置。
“啪嗒——”
隨著木簪落在仙長椅上的聲音在整個空曠曠的冷玉殿響起,仙長椅幽藍(lán)色的光瞬時消散,沒了光亮,好似只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石長椅罷了。
長椅上,是一支雕刻得并不完美的木蘭花簪,以及,散落開來晶瑩剔透的淚珠。
女子的身形,早就是在木簪落下的一瞬,化成仙塵,緩緩消散不見。
整個冷玉殿內(nèi),似是任何事都未發(fā)生一般,依舊平靜。
“師祖師祖,您瞧,悅兒今日是自個兒運(yùn)功將仙凳取來的,您瞧……”
林悅雙手交疊在胸口打出一個印訣,頭頂上約莫兩人高的地方,漂浮著一個白色的石仙凳。
隨著腳步邁入冷玉殿,林悅的話音戛然而止,愣在了原處,仙凳也是隨之落下,滾落在悅兒的腳邊。
“師……祖?”
林悅的聲音帶著淺顫,慌亂地看過整個殿內(nèi),一雙眸子中的擔(dān)憂不斷擴(kuò)大,再次重重喚了一聲:“師祖?”
師傅說過的,師祖不能離開這仙長椅!
空空如也,除了長椅,再無他物。
林悅的眉逐漸皺起,看著那空空的長椅,終是一個回身,騰起了她一身的仙力:“師傅!?。熥娌灰娏耍。?!”
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道金色身形已是以著極快的速度,幾個消身,從距離這里足足十里的暖玉殿而來。
金色衣袍的女子出現(xiàn)的一瞬,玉手一個抬起,已是搭在了林悅的肩頭上。
眸子里的光,卻是幾次黯淡而下,看著石長椅的方向,久久未動。
木簪同淚珠,靜置在長椅上,宛若天生便帶著風(fēng)骨一般,透著了同女子同樣的風(fēng)華之息。
“師傅,師祖……不見了……”
悅兒不過才修行一百年的光景,對于這些,自是不懂。
“師祖,不是不見了,是羽化了。”
金衣女子的手緩緩騰起了一絲金光,對著那石椅上的物件輕輕揚(yáng)去,眨眼的功夫,木簪連同淚珠,同樣化成仙塵,消散不見。
“師傅,什么叫羽化呀?”
“羽化,便是師祖化作了仙塵,時時刻刻皆是伴著我們?!?p> “那……師祖還回來嗎?悅兒還想聽師祖講故事呢……”
“悅兒乖,以后,師傅給你講故事?!?p> “好呀好呀,師傅要給悅兒講什么故事呀?”
“師傅,便給悅兒講,師祖的故事,可好?”
“師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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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那個,關(guān)于衛(wèi)絮的傳奇故事。
蘇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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