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fā)突然,小孩跑的又快,以致維持秩序的士卒根本沒能反應(yīng)過來,亟待想要抓人,他卻已跑到了婦人身邊,然后虎視眈眈的望向一眾人群,勇敢的張開雙臂護(hù)在母親身前,開口叫道:
“俺不洗,你們都是壞蛋,想要欺負(fù)俺娘,俺不跟俺娘分開。”
話說的王軼等人啼笑皆非,然后瞧向這位勇氣可嘉的小屁孩兒,孩子八九歲年紀(jì),瘦了吧唧的,臉色焦黃,一看便是長時間營養(yǎng)不良,穿一身快要辨不出顏色的粗布衣服,上面補丁撂著補丁。
他母親則看不出具體年紀(jì),頭發(fā)俱已打了綹,臉上臟兮兮的,一邊臉頰似乎有塊兒大黑痣,渾身上下的衣裝比她兒子還多有不如,裸露在外的脖頸等處附著著一層黑泥,離老遠(yuǎn)便能聞到一股惡臭,而這還是在登船之前有過一次洗澡,足見她們的生活狀況有多糟糕。
不過她兒子不懂事,她卻深知世間險惡,官家老爺與豪門大戶對待窮棒子不比對待一條狗好多少,見狀趕忙拉了兒子一把,想要將其拽到身后,不曾想她兒子也犟,愣沒拉動,眼瞅看向此處的人越來越多,顧不得再去拉扯,膝蓋一彎便已跪倒在地,用沙啞嗓音顫抖道:
“俺娃兒不懂事兒,沖撞了老爺們大駕,老爺莫怪、老爺莫怪?!彼龁问謸沃孛妫箘虐押⒆幼У降厣?,一個接一個的磕著響頭:“莫怪、莫怪,俺給你們磕頭了,老爺們都是大善人,宰相肚里能撐船,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p> 沒有男人出面,那便是只有這二人了,有一路跟到此處幫忙進(jìn)行管理的楊家家仆跑來交代幾句二人身份,倒也的確如此,她娘倆并無其他親人,流浪到靈山衛(wèi)左近餓到實在受不了,只好插標(biāo)賣首,可惜她那臉頰跟裝束自帶讓人退避三舍的能耐,臨到餓死才被苦于急切間找不到足量女青壯湊數(shù)的楊家拉來湊了人場。
家仆明顯不善言辭,腦袋轉(zhuǎn)的也比較慢,說話顛三倒四吞吞吐吐,不小心還把事實真相給說禿嚕了嘴,把個王軼氣得肝疼,這特么就不能出幾個靠譜官員,咋的干啥事兒都想著糊弄。
看這哥倆,還沒幾次交易,便起了以次充好的心思,要不嚴(yán)加防范,日后不得變本加厲。
暫時熄下找楊勇麻煩的心思,王軼幾步走到女子身邊,只沒等說啥,那小孩便已跳起身橫在他與女人中間,怒氣沖沖的叫道:“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搶了你娘送與軍漢為奴?!蓖踺W起了戲耍心思,板起臉兇神惡煞道,別說,他這副身板,配上猙獰臉龐,嚇唬個小屁孩兒還是一嚇一個準(zhǔn),便見那孩子瞪了他片刻,“哇”的聲哭了出來。
這么大人嚇唬一孩子,忒也無恥,一旁眾人皆翻著白眼看他表演,流民中有幾人也滿臉怒容的盯著他,可惜敢怒不敢言,至于其他的,多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老爺息怒,俺家大娃不懂事兒,您就饒過他這一回?!迸幼钄r不及,待發(fā)現(xiàn)孩子又闖了禍時為時已晚,淚水頓時嘩嘩的往下流,由苦苦哀求道,順手還想打孩子一巴掌,卻給王軼攔?。?p> “行了,快起來吧,我還真能與你們?yōu)殡y不成,但這澡堂子必須得進(jìn),你與孩子也得暫時分開,他年紀(jì)有些大了,不能再與女子混浴,我這兒不是東瀛,放心,出來之后你倆還在一起,并不會分離?!?p> 不過趁著女人驚慌失措抬頭說話之際,他卻發(fā)現(xiàn),其人臉上雖然臟到了無可救藥,但竟然是張瓜子臉,眼睛還是狐媚眼,更關(guān)鍵,她在擦拭淚水時那塊瘆人的黑痣有變淡的趨勢。
這特么有趣了,王軼伸手便往其人臉上摸去,變故來的太快,女子被嚇傻,其他人則呆滯的看他壞人名聲,那侯敦一與王筠更看了個目瞪口呆,大爺?shù)模@人放著兩個含苞待放的小美人不去關(guān)心,還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其扔流民堆里一起進(jìn)澡堂子洗澡,反倒跟一乞丐較起真來,鬧呢。
用平日這位爺自個的口頭語來講,重口味啊。
再反觀那倆即將進(jìn)澡堂子的雙胞胎,眼睛里透出的目光那叫個幽怨,讓人看去,真真的我見猶憐,看一眼都覺得能酥到骨子里。
不會是憋太長時間,把他審美觀憋扭曲了吧。
王軼卻不管其他人怎樣看待,說到老駕駛員,在場眾人綁一塊兒都不是他對手,看到女人臉龐那刻他便知道,這人在掩飾著什么,再說,他還真沒什么淫邪心思,純粹好奇心驅(qū)使,亟待手指從女人臉龐重重劃過,借著淚水,還真給露出了下面白皙皮膚。
“在我這兒不用擔(dān)驚受怕,更不用刻意掩飾什么,不敢說對比岳武穆治軍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但我的人即便心中對你有甚企圖,也絕不敢落于行動。”摸過一把之后他便順勢退后一步,又拿手擋住了襲來腦袋—小孩見他敢輕侮娘親,停了哭泣朝他一頭撞來,只年幼力弱,壓根沒起半點作用,此時還哼哧哼哧的與他較著勁。
開玩笑,閱片無數(shù),在猜測女人相貌身材一項上已臻化境的王軼絕對敢說,現(xiàn)場所有人,包括先前的自個,都對女子走了眼,當(dāng)然,也純粹是她偽裝的好。
這也是形勢所逼,一個苦命女子,帶著年幼兒子流落街頭,還是王朝末期,若不整些特殊手段,想來早給人吞到渣都不剩。
眾人對他沒頭沒腦的話有些不明所以,全都用好奇目光看向女子,以致她直到走進(jìn)澡堂那刻,腦袋都羞的沒敢抬起來。至于她兒子,雖然仍舊不依不饒的要跟娘親一塊兒洗澡,卻還是給護(hù)衛(wèi)拖進(jìn)了男澡堂。
人們的好奇心在一刻鐘之后得到滿足,即便時間太短并不能完全將女子身上長久以來的臟臭清洗干凈,但當(dāng)她再次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時,那曼妙身姿還是驚落了一地眼球。
“兄弟…”王軼也不能免俗,一臉豬哥相的看向美人,伸手拍拍旁邊口水流到胸前的王筠:“…以后你可以稍微輕松些了。”
“什么?”王筠回著話,眼睛卻沒變向。
“你不用再兼著生活秘書了?!彼f著話,轉(zhuǎn)向抱孩子跑來看流民湊熱鬧的秦二娘,招招手喚到身旁:“妹子,人暫時交給你,多讓她清洗幾遍,教些島上規(guī)矩,我那兒正巧缺個使喚人?!?p> “死相!沒一個好東西?!鼻囟锫勓赃溃瑓s還是跑去叫著人離開,身后則跟著一個看起來爽利許多的小男孩。
“別特么看了,找人告訴馬科,查查她底細(xì),順帶還有那雙胞胎,一看便是經(jīng)過調(diào)教的,細(xì)作插老子頭上,不知死活。”
亟待離了流民群,王軼卻倏地變色,對王筠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