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臉色刷“唰”的一聲如白紙。
點口脂鮮紅的唇一張一和,純白色的珍珠齒幾番露出。可就是沒能說出一句話。
張媽媽輕身行禮,出聲道:“夫人身體不好,這段日子吃了不少藥?!?p> “丹參味苦腥辣,夫人喝不慣問了方子,大夫說的是丹參?!蹦┝怂従徆蛳?,“奴婢私自請了大夫給夫人瞧病,還請老爺責(zé)罰。”
忠仆為主,舍不得讓主子受病痛不顧規(guī)則的出去請了大夫,君誠明雖然將陳氏關(guān)了禁閉,按禮說是見不得外人的,但也沒將規(guī)定定死。人都病了,當然是瞧病重要。
君誠明的目光落在陳氏臉上,陳氏欣喜,從她上次被打之后,他第一次拿正眼看她。
目光中有著一絲的探究,但隨著陳氏水潤的眸子中點點希翼而消逝。
她瘦了很多,紅潤的臉小了一圈也沒了血色,白皙的皮膚有些暗黃。
陳氏昨日一夜未睡,今日眼睛浮腫,眼瞼青黑。倒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面上氣色不佳,一對眸子卻很有神,依舊如十幾年前他們第一次相見時,亮如星辰。
“累了就回去歇著?!彼⒓t的咳了一聲,端起茶杯掩飾尷尬,待臉上的熱辣感消失,銳利的雙眸投向劉總管。
“劉斌你還有什么話說?!?p> 深沉的聲音夾雜濃濃的疲倦感,無論是誰害的季絲都是他所不希望的。
但季絲確實是死了。
他再也看不到那對溫柔往日春風(fēng)的雙眼,微笑時嘴角卷起的淺淺梨窩。
他而這是他幾十年來最舍不得的東西。
君誠明心一抽的疼,不忍的抬頭在君拂顏臉上試圖找到他魂牽夢繞的東西。
可是沒有。顏姐兒微挑的眉眼隨了他,明艷的同時透出一股威嚴,和繡兒的眉眼迥然不同。
君拂顏的母親,姓李名繡兒,字留君。
季絲!繡兒!
君拂顏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心里就存了懷疑。
而笑起來相似的眉眼,還包括一直盛寵不衰的崔姨娘。
她們笑起來都有一樣的特點,眼睛彎彎似明月。
在書房里的李氏畫像解開這一切,君誠明心里存著李氏?;蚴谴嬷鴮λ睦⒕?。
她盡量垂下眉眼,將目光柔和一些。君誠明身體一怔,收回了眼,利聲道:“誰給你的膽子陷害大小姐。”
“劉總管不知藥理,怎么會在方子里加丹參?!?p> 劉總管低著頭不語,陳氏反倒先回了話,然后惡狠狠的瞪君拂顏,“君拂顏一日只看一個人,就怕是精神不足。在給季姨娘瞧完病累了多些一味藥也是可能的?!?p> 才解釋了丹參不是她寫的,陳氏又將它繞了回來。
“據(jù)《婦人明理論》記載:四物湯治婦人病,不問產(chǎn)前、產(chǎn)后、經(jīng)水多少,皆可通用。惟一味丹參散,主治與之相同。蓋丹參能破宿血,補新血,安生胎,落死胎,止崩中帶下,調(diào)經(jīng)脈。《本草蒙筌》中也寫道:丹參味苦,氣微寒。無毒。畏寒水石也,反藜蘆。專調(diào)經(jīng)脈勻,善理骨節(jié)痛。生新血去惡血,落死胎安生胎。
季姨娘小產(chǎn)用些丹參,只要適量是無害,還有補新血的功效?!?p> 君拂顏一番長篇大論將白芍繞的暈頭轉(zhuǎn)向,不知她家小姐說的是啥,一會子產(chǎn)前一會子產(chǎn)后。只聽懂最后一句,季姨娘出事和丹參沒關(guān)系。
陳氏卻是不屑的說,“反黎蘆,誰知道方子里有沒有這東西。”
張媽媽機靈的拿了桌上的藥方子,指了丹參后面一味藥材讀道:“七厘丹,這是什么東西?”
“可不就是黎蘆?!标愂侠湫σ宦?,“黎蘆加上丹參一起服用對小產(chǎn)后的季姨娘無異于砒霜?!?p> 七厘丹會使孕婦大出血,季姨娘本就有血蹦之專,此時沾上一點就會要了她的命。
兒藥方子里還加了與七里丹藥性相反的丹參。
這樣一副藥下去,就算君拂顏一直待在她的身邊也是束手無策。
君誠明探究的目光再次回到她的臉上,陳氏急忙收起得意的嘴臉。
丹參不能和七厘丹一起服用,七厘丹又名黎蘆。這樣專業(yè)的俗語從一個大字所識不多的婦人嘴里說出,他不得不懷疑。
君誠明的眸色沒沉一分,陳氏的心就跌落一丈。
君拂顏頗有些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感覺,相見恨晚的說:“不想夫人也是個學(xué)醫(yī)的,想我用了好幾年才勉強將這些個藥材記個囫圇。”
張媽媽動了動口,白芍搶在她前頭大聲道:“七厘丹和丹參一起用無異于砒霜,這可是夫人剛說的。夫人自個請的大夫該不會是庸醫(yī)了吧!。”
白芍插著腰,含笑的瞧了眼渾身緊繃的陳氏,“夫人可別說您的方子上也有七厘丹。”
“閉嘴!”陳氏拍案而起,利聲罵道,“你一個丫頭有什么資格說話?”
“哦!原來張媽媽不是奴才是主子,所以可以說話?!卑咨执缴喾磽?,陳氏色變,怒道:“張媽媽是我從陳府帶來陪嫁媽媽,她一個乳臭未干的臭丫頭有什么資格和她比?!?p> “白芍是祖母送給我的丫頭,從折檀山跟我回到君家的忠仆,一個糟老婆子還真不沒資格和她比?!?p> 君拂顏收了臉上的柔弱,君誠明一直在懷疑卻是猶豫不決,優(yōu)柔寡斷的他心里即使有李氏不過是在李氏死了以后才開始的自欺欺人。
李氏真是可憐,死了以后還被一個虛情假意的人惦記。
她不是李氏不想死了才得到毫無用處的憐憫。
君拂顏站起身躲過陳氏砸過來的茶杯,拂袖要離開。
“把她給我抓回來?!标愂洗蠛埃\明沉默的算是默認,屋外的一群小廝蜂擁而上將她擋住。
“夫人這是要攔我?”
逆光的身體半轉(zhuǎn)偏頭浸在陰影中,拖長的影子打在陳氏臉上。
陳氏一個哆嗦,君拂顏身上的一股子邪氣好像和她的父親蹙著眉的時候有幾分相似,甚至還更濃厚。
“季姨娘的死還弄清楚,顏姐兒這是想要畏罪潛逃?”
“夫人別亂用詞,我家小姐可沒罪?!卑咨植粷M的道,陳氏氣白了臉,這個丫頭太煩人瞎湊什么熱鬧。白芍白眼一番,“夫人一直把罪名外別人身上推,可別是做賊心虛?!?p> 陳氏“嘭”的一掌拍在案上,“胡說八道。來人,把她拖出去掌嘴?!?p>
淺色墨水
方子啥的是墨水虛構(gòu)的,大家可別認真。←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