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蕭婉嘲弄地笑了一聲,坐著沒有著地的兩只腳不安分地前后晃動著,“姓趙的如今仗著她的姿色在宮里不可一世,連帶著她的母家也受到父皇重用??上w家的子孫都是塊爛泥扶不上墻,前段時間三哥哥還說起趙明遠(yuǎn),頂著定國大將軍的頭銜駐守邊關(guān)時招軍妓夜夜笙歌,盡做些上不得臺面的勾當(dāng)。”
“公主莫胡言?!弊嚣N聽到“軍妓”兩個字,臉有些不自然的一紅。對于蕭婉所說的這些她從未聽聞,更何況后宮中的女人們,尤其是公主這樣還未出閣的女眷,閑來無事說說后宮是非是可以,但前朝的事還是不該議論的。
“胡言?”蕭婉不屑地盯著紫鵑看了半晌,“每次三哥哥來的時候都憂心忡忡,南陵失了霍將軍,邊境這近幾年來都不太平,現(xiàn)在還只是頻頻滋擾來試探試探,一旦知道邊防只是外強(qiáng)中干,打起仗來他趙明遠(yuǎn)只會敗,到時我看她趙芯蘭還怎么在宮里跟我橫!”
紫鵑無言,只能應(yīng)了聲“是”就再不做聲了。
“天天待在這鳳儀宮里,實在悶得慌,紫鵑,墨瞳,陪我去外頭走走吧?!笔捦裾f著從回廊上起身,“聽聞御花園的芍藥開得正艷,正好去看看有沒有被昨日的大風(fēng)大雨刮落了?!?p> 紫鵑應(yīng)聲就要跟上,卻瞥見墨瞳還直挺挺地站在回廊里一動不動,她皺眉伸手輕推了一下,催促道:“發(fā)什么呆呢?仔細(xì)去訓(xùn)誡室領(lǐng)板子?!?p> 墨瞳像是才反應(yīng)過來,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上了蕭婉遠(yuǎn)去的身影。
“喲,我當(dāng)這是誰呢?原來是四公主殿下,殿下平日里總把自己關(guān)在鳳儀宮里,今日怎么這么有興致來御花園逛逛?”
也算是冤家路窄,原本想到這聞香亭來坐坐,這么巧居然遇到了趙芯蘭。
蕭婉一向不大會隱藏自己的情緒,見著趙芯蘭瞬間就垮下了臉,冷聲道:“蘭妃娘娘也是好雅興,好好自己宮里的荷花不賞,跑這御花園里頭來消遣?!闭f著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拿寬大的衣袖掩了掩嘴,“瞧我這記性,都忘了娘娘的荷花池怕是現(xiàn)在也賞不了荷花了吧。難怪要退而求其次到這兒來了?!?p> 趙芯蘭美麗精致的臉變了變,蔥白的手指死死地捏住了手里的白玉杯。她盯住站在臺階處的蕭婉,眼神像是一把利劍要活生生在人身上盯出幾個大窟窿來。
坐在亭子里的魏婕妤視線在趙芯蘭和蕭婉之間掃來掃去,剛才看她們劍拔弩張的樣子,連請安的機(jī)會都沒有,她權(quán)衡了一下,還是起身朝蕭婉行了個禮,“臣妾見過四公主殿下,殿下莫要在日頭低下站著了,快請進(jìn)亭子坐坐避暑?!?p> 蕭婉面色稍緩,向魏婕妤微欠了欠身,走進(jìn)了亭子里,不過她沒有坐到魏婕妤讓出的石凳上,而是另挑了離趙芯蘭最遠(yuǎn)的位子坐下。紫鵑和墨瞳分別朝趙芯蘭和魏婕妤行了禮也跟著蕭婉走進(jìn)了亭子。
“公主身后這個侍衛(wèi)……”趙芯蘭抬眼往蕭婉身后看了看,一眼看到了墨瞳,在整個皇宮里,除了幾個能經(jīng)常走動見到的皇子世子外,還沒見著過如此打眼的男子,出現(xiàn)在這深宮內(nèi)苑的還不是個內(nèi)監(jiān)。
蕭婉順著趙芯蘭的眼神看過去,看到了身后低眉順眼的墨瞳,她又看了看趙芯蘭明顯泛著光的眼睛,心底涌出一股子的厭惡,皇帝的嬪妃當(dāng)著皇帝的女兒,對除了皇帝的男人竟然流露出這樣的眼神,看樣子這個趙芯蘭也只空有個漂亮殼子,內(nèi)里比起她姐姐可是差得遠(yuǎn)了。
“這是本公主近日新得的,我可寶貝著呢?!笔捦裣袷潜蝗烁Q視了珍寶似的,迅速走到了墨瞳面前,張開了手臂,企圖把趙芯蘭的眼神給阻隔回去。
蕭婉說到底還是個小孩子,雖然時而處事行為老成,但有這樣的反應(yīng),做這樣的事也屬可接受范圍,原本她的朝陽宮里的確可以配備非內(nèi)監(jiān)的男子作為隨行護(hù)衛(wèi)之用。倒是趙芯蘭,被蕭婉這樣一鬧,自覺失禮地輕咳了一聲,立馬收回了眼神。這亭子里這么多的宮女太監(jiān),要是有心人把這一幕看了去上報給皇上,那她趙芯蘭的下場就不好說了。
“臣妾不過隨口一提,公主這么急著護(hù)食做什么?”趙芯蘭把手里的杯子擱回到石桌上,又抬眼瞥了瞥墨瞳,“不過還是要容臣妾提醒一下公主,雖然您貴為公主,但后宮內(nèi)苑不應(yīng)有非皇族男子出現(xiàn)這是規(guī)矩,公主現(xiàn)在住的是鳳儀宮可不是昭陽宮?!?p> 蕭婉聞言冷哼了一聲,“我的人我自會管好,不牢蘭妃娘娘關(guān)心,娘娘倒不妨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后院的荷花,免得沒了蓮子清火明目,到時生了滿臉毒瘡容顏老去惹得父皇不快?!?p> “你!”趙芯蘭沉不住氣地怒視著蕭婉,瞪圓了一雙美目,才止十幾歲的一個小丫頭片子,竟然如此囂張。
魏婕妤眼看著局面又要失控,立馬又出來圓場,“娘娘,臣妾聽聞您寢殿后的荷花池荷花開得很是嬌艷,雖說昨日經(jīng)了風(fēng)雨,但皇上尤為重視,知道娘娘您喜愛荷花,從昨日大雨時起就命令了整個皇宮里的飼花匠到香蘭殿候命,這會兒子,怕是還在娘娘宮里忙活著吧。”
趙芯蘭總算聽到了一句合心意的話,她沖蕭婉得意地笑了笑,“皇上也是怕我待在寢殿看著在重新栽植的荷花會傷心難過,于是才讓我到這御花園來走走看看,說是等下了朝陪我再去雅音小閣的時候,滿池的荷花就會開得跟前幾日一樣了。”
原來如此,就為了那一池子的荷花,昨日和今晨她鳳儀宮里連個像樣的飼花匠都找尋不到,原來都跑去她香蘭殿了。蕭婉隱在寬大衣袖里的手暗自收緊,指甲都快嵌進(jìn)自己的掌心。
趙芯蘭很欣賞蕭婉此刻的神情,帶著不甘和憤怒,只是個小丫頭片子,氣焰再囂張又如何?
“出來得也夠久了,也是時候該回宮去歇歇了。臣妾就不在這里打擾公主賞花的雅興了?!壁w芯蘭撫了撫裙擺站起來,路過蕭婉身邊時微福了福身,就扭著腰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