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怪了……”蕭婉喃喃低語,“若是需要將回程馬車通體換新,沒道理單獨留下輛舊馬車?!?p> “也并非全然是舊的,那輛馬車的漆料是新上上去的,唯獨只多了那幾道劃痕?!?p> 蕭婉手指有節(jié)奏地點著木制的欄桿,心下只覺得怪異不已,片刻后她道:“墨瞳,明日你留意著些,這輛馬車究竟是給誰的?!?p> 第二日卯時剛過,用了早膳后便要啟程回去。
蕭婉站在自己的車架邊左右仔細轉(zhuǎn)了轉(zhuǎn),發(fā)現(xiàn)并沒有昨夜里墨瞳所說的那些標記,看起來坐上那輛馬車的并不是自己。
半晌,蕭桓進了為首的明黃色馬車,眾人也便紛紛上了車。蕭婉猶豫著,雙手絞著衣袖坐立難安。
“公主?外邊風大,奴婢扶您去車里吧?!弊暇耆徊恢蛞估锸捦衽c墨瞳談?wù)摿诵┦裁矗虼擞行┎唤馐捦翊丝痰男袨椤?p> 蕭婉伸手按住了紫娟想要扶著自己的手輕輕拍了拍,示意她再等一會兒。
片刻后,墨瞳從不遠處過來在蕭婉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蕭婉暮然睜大了眼,用氣聲道:“確定嗎?”
墨瞳點點頭,“已經(jīng)看著惠良人上了昨夜見到的那輛車?!?p> “呵?!笔捦裥α诵Φ?,“稀罕事,咱們也上去坐坐,我倒要看看這究竟是在玩些什么把戲!”
蕭婉說著便朝前面走去。
“參見四公主殿下!”趕車的小太監(jiān)正在擺弄著拉著馬匹的繩索,見蕭婉過來立刻松了手里的活計低頭跪下了。
“免禮平身吧?!笔捦竦坏?,“后邊還在裝著些行囊物什,左右還需些時間,本公主來陪惠良人聊聊?!?p> 小太監(jiān)低著頭看不出神色,但倒是殷勤道:“是是是,公主殿下還請上車,娘娘正在車里?!?p> 蕭婉對這態(tài)度略感狐疑,但還是不動聲色地上了馬車。
車里,沈惠早就聽到了蕭婉的聲音,便命憐兒斟了杯茶水。
“良人先不忙?!笔捦襁M到車內(nèi)便伸手推過了沈惠遞過來的杯盞,細細地打量起了周圍。
“公主這是做何?”沈惠看著蕭婉這兒看看那兒摸摸有些不解道。
原本馬車內(nèi)還算寬敞,蕭婉帶著紫娟進來后也挪得開身子,可便是再寬敞也只是馬車,如今被蕭婉微彎著腰到處查看倒是顯得擁擠了許多。
“殿下?!瘪R車外傳來墨瞳的聲音。
蕭婉掀起一側(cè)的布簾,看到墨瞳在外輕輕地搖了搖頭。
難道是自己多慮了?蕭婉皺起眉。沒一會兒馬車外傳來馬蹄聲,蕭婉心知該是時候出發(fā)回程了。
果不其然,馬車外小太監(jiān)小聲開口道:“四公主殿下,該啟程了,奴才已經(jīng)為您放好了踏腳。”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蕭婉冷笑沖著墨瞳使了個眼色一邊放下簾子一邊大聲道:“知曉了,不過是與良人敘敘話,平白被擾了興致!”
馬車外墨瞳會意,神色如常地上前到了踏腳邊上,高大的身型擋住了人往這里看過來的視線,“公公,適才馬車的車輪邊似乎卡了一大塊石頭,殿下這里自有我等下人照看?!?p> 馬車內(nèi),蕭婉聽到了墨瞳沉悶的聲音迅速解開了自己披在外頭的斗篷罩在了沈惠身上。
沈惠驚呼一聲,很是不解道:“公主?”
“噓—”蕭婉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湊近了沈惠輕聲道,“良人莫管,只需將自己當成是我,一會兒把這斗篷戴上,莫要抬頭,紫娟和墨瞳自會帶你下去?!?p> “公主,您為何?”紫娟也是一臉困惑,但她聽了蕭婉的吩咐,雖仍是不甚明了但還是照著做了。做奴婢的最要緊的既有忠心還有不問緣由地聽從。
前去查看車輪的小太監(jiān)聽腳步聲很快就會繞回車前,蕭婉心下焦急一把便將沈惠連同紫娟一齊推出了馬車外。
“良人!”沈惠被推出馬車后一個踉蹌,驚得憐兒呼喊出聲。所幸蕭婉及時地捂住了她的嘴才不至于發(fā)出太大動靜。
紫娟眼疾手快扶住了寬大斗篷下的沈惠并四下看了看,面色如常道:“公主,仔細腳下可別摔著?!?p> 沈惠有些驚魂未定地站穩(wěn)了身子,她對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完全也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現(xiàn)如今她也不知該如何行止,無計可施下也只好配合著由紫娟扶著下了馬車。
小太監(jiān)從一邊繞了過來,看人要走便立刻想要上前來行禮恭送。身后的墨瞳伸手攔住了他道:“殿下適才被公公擾了閑話的雅興,此刻正惱得很,還請公公莫要相擾?!?p> 小太監(jiān)不經(jīng)意抬眼看了看墨瞳,只覺得面前這個男人雖然說話語氣平淡,可眼角眉宇之間總帶著一股子迫人的氣勢,壓得人抬不起頭來。他便漠然退下跳上了馬車揮鞭趕起了馬。
紫娟帶著披著斗篷的沈惠彎腰進了本該是屬于蕭婉的馬車。進到車內(nèi),沈惠便一把將斗篷掀開道:“究竟發(fā)生何事?為何公主殿下要與我互換身份?”
“這個……”紫娟也是一頭霧水,對這件事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馬車已經(jīng)超前動了起來,紫娟想著眼皮一直突突直跳,便悄悄掀開了簾子的一角輕聲喚著邊上騎著馬的墨瞳。
墨瞳耳力極好,即便是有滾滾車輪聲,他還是聽到了紫娟細小的聲音,于是便側(cè)過了頭。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紫娟用口型問著。
墨瞳搖搖頭,指了指前方蕭婉所在的馬車又指了指自己,示意紫娟無需擔心。
紫娟會意,心下稍安退回到了馬車里。她剛一放下簾子,沈惠便急切地問道:“紫娟姑娘,公主殿下為何……”
紫娟總覺得今日公主與墨瞳都神神秘秘的,這不免讓她有些失落感。什么時候公主做事都已經(jīng)不愿意讓自己知曉了?又是什么時候,公主遇事都習(xí)慣與墨瞳商量而不是自己了?
紫娟想著想著就有些發(fā)起呆了,把邊上一直在詢問著的沈惠都拋到了腦后。
馬車外的墨瞳深深地皺起了眉,雙眸如鷹隼般死盯著前頭平穩(wěn)行進著的馬車,他的心怦怦直跳著,總感覺這平靜下,危險已經(jīng)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