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圣旨到
她固執(zhí)，師心鸞也無可奈何，卻不能接受她為奴為婢伺候自己的請求。只讓她抄寫佛經(jīng)，燒香祈福。
姐妹倆又說了會兒話，師心彤才帶著丫鬟離去。
晌午后，師遠臻來了浮曲閣。聽說了此事，也倍感欣慰。
“心彤是個好孩子，只可惜…”
可惜有個功利心太強的母親。
師遠臻早看出陳氏非賢妻良母，但人是他自己娶進門的，他也有一定的責(zé)任。既然無法更改，只能盡力的彌補，不能讓小女兒被她母親養(yǎng)歪了性子。
幸虧女兒乖巧懂事，善解人意。
師心鸞看著便宜父親欣慰又嘆息的神情，心中一動，道：“父親，四妹妹馬上就要及笄了，是否也該議親？”
閨中少女本是不該提及這些事，顯得太過輕浮。然一來師心鸞已經(jīng)出嫁過一次，沒太大忌諱。二來她是長姐，關(guān)心妹妹的婚事也在情理之中，是以師遠臻只是一怔后就釋然了。
他靜默須臾，看著女兒，道：“她母親這般害你，難得你有如此包容之心?！?p> 師心鸞一笑及止，神色略有黯然，“我惱恨母親糊涂心狠，然錯不在四妹。她正當(dāng)花季，本該有大好姻緣，不能折損于其母之手。所以，我的意思是，是否對母親的責(zé)罰暫緩，讓四妹妹先定親？”
師心鸞自覺并非圣母仁慈之輩，但對于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她還是樂意做的。
女兒懂事，師遠臻自是高興。
“你雖不計前嫌，但陳氏罪不容赦，斷然不能輕饒。心彤無辜，也不能為她所連累。我會與你祖母商議，在這幾日將你四妹妹的婚事定下來，以免夜長夢多?！?p> 陳氏如今還以‘為長女祈福’的名義呆在府中，早早的將師心彤的婚事定下，再發(fā)落陳氏也不遲。就算日后消息傳出去，只要師心彤德行無虧，再加上有武安侯府做靠山，對方總不至于悔婚。
師心鸞點頭贊同。
父女倆又寒暄了一陣，師遠臻叮囑紫霜好好照顧她，這才離去。
……
翌日，師心鸞正在看紫霜給她搜羅來的志怪書籍，紫霜急匆匆而來，氣喘吁吁道：“小姐，圣旨…圣旨來了，老夫人讓您快去前廳。”
師心鸞一怔。
圣旨突然蒞臨武安侯府，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詫異之后，老夫人趕緊組織所有人去前廳接旨，連被罰禁足的師心怡和陳氏也不例外。
師遠臻為官清廉也甚少私下和大臣走動，平時更是謹小慎微，幾乎可以排除被問罪的可能。那么，皇上突然降臨圣旨是為什么？
然而師遠臻上朝未歸，府中一群女眷，如何能揣測圣心？懷揣著疑惑茫然，跪聽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武安侯嫡長女師心鸞，表傾城之容，有德于傳聞。幼成庭訓(xùn)，溫厚謙恭，特賜婚于北靖王世子楚央，九月二十完婚，欽此！”
師心鸞猛然抬頭，死死的盯著傳旨的小太監(jiān)，幾乎要捏碎指甲。
腦海里閃現(xiàn)楚央狐貍般的笑容，她知道，這一定是楚央那個混蛋干的。若非他開口，皇上怎么可能將她一個寡婦賜婚給堂堂王府世子？
無恥，卑鄙，下流！
她內(nèi)心是崩潰的，抓狂的，而對于其他人來說，是震驚的，憤怒的，嫉妒而扭曲的。
震驚的是老夫人，憤怒的是陳氏，嫉妒的是師心怡。
“老夫人，接旨吧?！?p> 傳旨的是皇上跟前的大太監(jiān)劉全，他見所有人都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輕咳一聲，提示道。
老夫人如夢初醒，雙手抬至頭頂。
“臣婦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她站起來，笑道：“有勞公公跑一趟，進屋喝杯茶吧?！?p> 一邊說一邊給書卉使眼色，書卉立即會意，悄悄遞上一個大紅封塞給了劉全。
劉全捏了捏紅封，臉上笑容更大了，謙和道：“老夫人客氣，雜家還得回宮向皇上復(fù)命，就不叨擾了，告辭?！?p> 老夫人趕緊派人送他出去。
師心彤走到師心面前，笑著道：“恭喜姐姐?！?p> 她笑容真心，語氣真誠，沒有任何摻假的成分。
師心鸞卻覺得心里堵得慌，她被楚央擺了一道，恨不能食其肉啃其骨喝其血。
師心彤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樣，關(guān)切的問：“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想起長姐體內(nèi)毒素未除，不由得怨怪的看了母親一眼，卻被母親臉上不加掩飾的憤怒和仇恨所驚。心中一顫，母親已然犯下大錯，若還不知悔改，就真的得不到救贖了。
“母親?！?p> 她忍不住，低低的喚了聲。
陳氏內(nèi)心幾欲被怒火焚燒，師心鸞一個寡婦，居然還能攀上那么好的姻緣，憑什么？
她不甘心，不甘心被一個死人壓了一輩子，到頭來連喬氏的女兒都斗不過。
最可恨的是，她的女兒，居然跟那個賤人為伍。
狠狠剜了師心彤一眼，這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若非當(dāng)年生她傷了身子，自己怎會多年未再孕？都怪這個孽障，毀了自己的一生。
早知有今日，當(dāng)初就該流掉她！
師心彤不知她心中所想，卻能看懂她仇視的眼神。她一直知道母親對自己的嫌棄，也知道母親偶爾對自己好不過是利用自己討好祖母和父親博得好感，穩(wěn)定地位。
昨夜她去看母親，母親抱著她哭，說舍不得她，怕她被人所害，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一會兒又說，她是被人陷害的…
其實她知道，母親口中的舍不得，只是侯府主母的榮耀和富貴，并非自己。她之所以哭，是想要博得自己的同情，然后向祖母和父親求情，好讓她繼續(xù)做侯夫人。
無用時，被親生母親當(dāng)做棄子和恥辱。有用時，被她當(dāng)做棋子和踏腳石。
師心彤不是圣人，心中并非沒有恨。然而再恨，也斬不斷母女之間的血緣關(guān)系。
按下心中澀痛，她轉(zhuǎn)身扶著師心鸞。
“姐姐，你身體不好，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老夫人轉(zhuǎn)過身來，目光慈和，剛欲說話，門房急匆匆而來，“老夫人，侯爺回來了，后面還跟著…跟著北靖王世子…”
師心鸞猝然回頭，目若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