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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道劍

少年佛性·生死哪堪一曬

落道劍 三月雨花 3230 2017-09-23 20:58:27

  “哪來的小丫頭片子,滾遠些,再多管閑事,連你一塊辦了?!焙务~諫尖細的聲音聽著就像貓撓木板刺耳難受。

  “明明是你們先撞我們的,有沒有王法了?”小叫花探出腦袋嚷道,被何駘諫和伯顏瞪了一眼又縮了回去。

  “王法?別的地方我管不著,但在煙都,你們驚了我的馬,就該死,兩個外地難民,姑娘你不妨問一問這滿大街的人,有誰愿意替他們說半句好話,我和伯顏掉頭就走,有嗎?”何駘諫一邊笑一邊大聲質(zhì)問那些路過的人。

  “滾出去!”

  “就是你們這些窮鬼外鄉(xiāng)人把我們煙都搞得烏煙瘴氣!趕緊去死!”

  “虧得官府施粥行善,你們倒好,日日行偷盜之事,死了還傳疫病,真豬狗不如!”

  “要我說啊,就該把這些人都抓起來,關(guān)進牢房離,省的死在外邊還占地方?!?p>  “滾出去!”

  街上的人不僅沒有幫蕭殊他們說話,反而撿起石頭丟砸他們,東西哪里見過這種陣仗,自己好心怎么反倒被人唾棄,成了惡人了,可他們只是普通百姓,如果還手那真成惡人了,只能不斷閃躲,可到底人多,轉(zhuǎn)眼身上就被砸了好幾處淤青。

  南北走上前,一言不發(fā)的將東西護在身后,任憑他們丟砸,不消片刻渾身血跡斑斑,這下子東西真的忍不了了,拿起長鞭就要還以顏色,卻被南北緊緊拉住。

  “夠了沒?如果不夠,就接著砸,便是將我砸死了也無妨,若還不解恨,便割了我的頭,斷了我的手,折了我的腿,扔入鍋中煮熟了,分而食之可好?”南北臉上全是血,但他擦也不擦,依舊面帶微笑。

  那些石頭自然是完全砸不到蕭殊,更別提躲在蕭殊身后的小叫花了,不過出乎蕭殊意料的是這南北竟然躲也不躲,真就讓他們這么砸在身上,要說自持功力深厚卻也不像,看他全身都在因為疼痛顫抖,只怕是快被砸暈了。

  “他腦子有問題吧?”小叫花有些驚恐的看著南北,的確現(xiàn)在渾身是血的南北說出這種話有些驚悚。

  南北一番話說的所有人都感覺身子涼颼颼的,仿佛有一股冷氣從腳底直升至頭頂,手上拿著的石塊也不由放了下來,這是個瘋子啊,萬一要真給砸死了,被官府追究起來那就得不償失了,好好的犯不著和一個瘋子較勁,紛紛逃也似的離開了。

  “你是不是傻,就算不還手也躲一躲??!”東西又驚又怒,一把甩開南北的手,拿出一些紗布替他擦去臉上的血跡。

  “哈哈,沒事的,這點傷真算不了什么,師尊說過,一切傷痛都不過是流于表象,磨練心性罷了?!蹦媳毙χ∵^紗布捂著額頭的血口子,仍是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再說!”東西瞪著他,隨即道“我不管師尊怎么說,但要我說,人死萬事皆空,再有下次你一個人回去吧!”

  “好好好,我錯了還不行嗎,東西師姐?!蹦媳币娝樳B忙討?zhàn)垺?p>  “不準加東西!”

  “說完了沒?你們也看到了吧,我殺他們是為民造福,你們攔著我,那就是逆天行事,識相的就滾遠些。”何駘諫面色陰沉,其實他心里早就想連這倆人一塊殺了,奈何伯顏在旁,到底不想朋友見到自己如此殘忍的一面。

  東西轉(zhuǎn)頭看了看蕭殊,心中有些復雜,但只猶豫了一秒鐘就做出了決定,仍是半步也沒有退讓的擋在前面,在她看來,蕭殊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想來是武功全失才會如此,而且南北當初也說了,他不是什么惡人,如果因為當初丟臉,今日就棄他不顧,作壁上觀,那自己當初的誓言豈不是如同兒戲一樣。

  “你這個女人好不知情面,說了讓你滾就趕緊滾!”伯顏怒道,從小相處他到底還是知道何駘諫的心性,只要動了殺念就絕不會罷休,這也是家中一直不希望他和何駘諫關(guān)系太好的原因,家母總是念叨著因果報應,就怕到時候禍及自家,落得一個家道中落,斷子絕孫到哪里反悔去?

  他和何駘諫是從小的交情了,兩人平時開開玩笑,互相拆臺自然是無傷大雅,如果真要有什么難,什么災臨頭,他絕不會明哲保身,雖然不相信什么因果,但天天聽心里總有根刺,也不希望何駘諫真栽在這什么狗屁報應上。

  何駘諫面帶微笑的拍了拍手道“好?!?p>  “殺了那倆個叫花子就好了,這兩個不如打斷手腳就算了吧。”伯顏勸道。

  “伯顏,我告訴你,有時候你退一步,別人就會騎到你頭上來撒尿,況且我這個人最講究誠信,說了連他們一塊辦就一塊辦,愣著干什么,上啊。”何駘諫笑道。

  幾個家奴立刻揮刀砍了上去,面色鐵青,青筋畢露的樣子,他們自然也知道面前這女子有些本事,自己不一定就是對手,但不上不行了,他們是寧惹閻王爺,也不愿惹了何駘諫不快。

  東西從容揮出長鞭,一卷一扯間,將那些刀刃盡數(shù)卷起,別看她是個女子,但力道卻大的驚人,幾個家奴頓時握將不住,長刀紛紛脫手,乒鈴乓啷的掉了一地,可他們?nèi)允遣涣T休,四個人前后左右成夾擊之勢揮著拳頭朝東西打去。

  這種尋常打架的招數(shù)自然是傷不了她,身子閃躲之際,鞭子如蛇靈動,每一鞭快如閃電,精準的打在他們的手腕,腳踝,力道不重不輕,恰好讓他們失了重心,跌倒在地。

  “別動!你再動我就殺了他!”

  東西聞聲心中咯噔一下,轉(zhuǎn)頭正看到其余一人撿起了刀架在南北的脖子上,看他神色兇惡的樣子,只要她有半分不順從的意思,只怕就要手起刀落。

  懊惱之余更是驚恐,別人也許不清楚,但東西知道,南北從來就不愿意習武只修佛禪,六歲入門之時他便說過“若佛也要以武渡人,那這佛我不拜也罷。”

  那時不過比他大了一歲的東西跟在師尊身后,覺得這個同齡人很奇怪,一點也不像小孩子,說起話來總是一套一套的,還帶著刺。

  沒有人理解,同門弟子都覺得南北太過極端,佛法固然重要,可習武就算不為其他,自保也是必不可少,不過他們和南北關(guān)系也不是很好,自然多懶得多說,東西也一直覺得南北這個決定莫名其妙,曾勸過他,但沒什么用,反倒是師尊一直認為南北有慧根,故而也同意他不學武。

  天下人人羨艷的武經(jīng)閣他從來不去,反而一有空閑就去佛經(jīng)閣,八層經(jīng)閣,每一層都有三千佛藏,短短八年時間,他竟然踏上了第二層閣樓,按理說這樣一個人應該深諳佛理,一性圓通才對,但南北反倒給人一種越讀越回去的感覺,不僅對佛藏提出質(zhì)疑,時不時還冒出幾句大逆之言,把門中僧老氣個半死,如果不是師尊袒護,只怕早就被逐出了師門。

  師尊總說書是死的,人是活的,人若被書所框限那才是愚笨,這點東西極為贊同,因為她本身對什么佛法就不感興趣,就因為這點平時被師尊說教也就罷了,還時不時被南北調(diào)侃,不過寺中也除了師尊也只有他陪在自己身旁,只因為她是師尊撿回來的,也是寺中唯一一名女弟子,小時候不明白,但后來才知道,原來自己和他們真的有些不同,清規(guī)戒律當頭,就算是為了避嫌,其他人也不愿和她過多接觸。

  東西雖然過慣了寺內(nèi)平淡生活,可她心里總是向往著寺外,向往著師尊口中的快哉江湖,而南北則是看罷佛經(jīng),做完功課,閑著沒事就找僧老論禪辯理,簡直兩個活寶,沒了辦法才放出來,說是見見世面,其實也是為了給寺中僧老們尋個安靜。

  東西心中焦急,卻無可奈何,她武功再高也不可能瞬間從他們手中救出南北,反觀南北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他伸出手彈了彈那架在脖子上的鋼刃道“這位施主,你挾持與我非但不是好事,反而是大大的壞事呢?!?p>  “閉嘴!你不束手就擒,我就先瞎了他的眼?!蹦侨擞行┎荒偷暮鸬?,左手扣在了南北的眼前。

  南北半闔眼眸道“施主,你家少爺也說了,無論如何都要殺光我們,那我?guī)熃惚闶鞘志颓芰?,這個決定就會改變嗎?”

  東西一聽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就算束手就擒了他們就會放過南北嗎,她環(huán)視著那幾個已經(jīng)從地上爬起來虎視眈眈的仆人。

  “閉嘴?!蹦侨巳允遣粸樗鶆樱挪辉诤跄媳痹趺聪?,他只在乎何駘諫會不會遷怒自己,會不會對自己家人動手。

  “施主,你手抖得很厲害呢,連刀都握不穩(wěn),小僧自問不欠殺債,施主今日若殺了我,便是種了殺因,若不能解脫,輪回中自有惡果尋來,小僧勸施主動手之后便自行尋一家佛寺出家,每日為小僧念幾句往生咒,也許冥冥中可解殺報也說不定?!蹦媳鄙斐鍪?,捏住了那不住抖動的鋼刃,往自己脖子上推了推,刀刃鋒利,立刻劃出了一道血口子,溫熱的血順著刀鋒流到那人的手上,他卻抖得更厲害了。

  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家奴,平時和少爺欺負欺負人,練了些粗淺功夫,真要說殺人,平時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今天實屬是急了眼,可真到了這個關(guān)頭,充盈在腦子里的血漸漸的冷了下來。

  殺人?

  這和殺雞殺鴨不一樣,是和自己一樣的人,活生生的人,就算事后少爺能平了官府的追究,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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