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

落道劍

西方死海·話不投機(jī)半句多

落道劍 三月雨花 3203 2017-10-14 17:53:55

  出乎軒轅城意料的是,那些活尸并沒有去到其他各州,反而在三個月之后,不知什么原因,竟全都死去了,身體干枯衰竭,一觸即碎,便如同被火燒成了焦炭。

  偌大的蕪城,空空蕩蕩,原本的繁華市井,此刻只剩下遍地干尸碎屑,漫天秋葉。

  一位紅衣僧人獨自走在街上,細(xì)看去,這哪里是紅衣,分明就是被血所染紅的模樣,蒼白的面容,周身環(huán)繞著一道道淡紅色的血氣,不見佛門慈悲,唯有修羅戾氣。

  彌羅冷眼看著那滿地灰黑的活尸,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最后一城了,這就是此界的極限了嗎?真是太弱了,若非天道所限,我倒愿意再等等,只可惜再多也是浪費(fèi)?!?p>  說罷,眉心出裂開一道縫隙,鮮血在縫隙中凝結(jié),幻化成一只猩紅的眼眸,彌羅環(huán)顧四周一圈,在這個瞬間,他的神識無休無止的擴(kuò)散開去,神識一念,觀照九州八荒,可仍是未有尋到汪越的氣息,彌羅冷哼了一聲道“北辰君,你又何必再躲,此界天門已閉,你逃不掉的,為了你,尊者可是花了大代價。”

  “嗯?此界有人能達(dá)如此境界?竟比當(dāng)初那劍者還要強(qiáng)上三分,這氣機(jī)……莫非登仙道的人找來了?”彌羅訝異的看向桐州方向,這種玄門仙道的氣機(jī),他彌羅怎會認(rèn)錯,可他唯一不明白的是,尊者花了近百年才尋得汪越的氣機(jī),這些登仙道的人又是如何知道此界,怎得還是陰魂不散。

  念及此處,彌羅面色陰沉了下來,化作一道血虹,沖天而起,直朝著桐州方向掠去,漫天的云霞被這股血氣所沖,分散開來,唯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桐州地處西方,臨近岳州,最近三年旱災(zāi)有所好轉(zhuǎn),不少背井離鄉(xiāng)之人紛紛回到了故鄉(xiāng),當(dāng)初張道全逼退了圖夏,也讓關(guān)城軍有了一絲喘息的時間,加上督軍虬龍子的雷霆手腕,此地的將士倒也有一戰(zhàn)之力。

  秋風(fēng)颯颯,落葉滿關(guān)城。

  這已經(jīng)是第三個秋季了,虬龍子看著坐在城頭的方堇心中想著,張道全的尸身早已經(jīng)成了白骨一堆,朝廷急于撇清和張道全的關(guān)系,想要將其尸首掛在城頭示眾,為此整個關(guān)城的百姓都險些要反了,誰都分得清黑白是非,可有些時候并不是全靠著一腔熱血就能解決所有事。

  前兩年圖夏再次進(jìn)犯,如果不是這位道人守在城頭,只怕整個關(guān)城早就被血屠一空,已報當(dāng)年血仇了,百姓不明白,他們只知道張道全在最危急的時候救下了他們,可如今張道全已經(jīng)死了,這血仇卻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算在了他們乃至整個玥國身上。

  如果此刻仍是旱災(zāi)不止,如果沒有這個道人的承諾,那他虬龍子說起張道全照舊要罵一句瘋子,不管他是否與天璣子師尊交好,不為其他,只因為玥國再不比當(dāng)年,再也沒有百萬鐵騎一出,誰與爭鋒的輝煌,崇玉退位,各方諸侯被替換,國勢本就不穩(wěn),加上各地連年天災(zāi)不斷,拿什么去對抗圖夏聯(lián)軍,更何況還有那匈人虎視眈眈。

  張道全此舉不過一時意氣,哪知玥國衰弱,解了近渴,出了惡氣又能如何,只要滅不掉圖夏諸國,一旦城破,倒霉的只能是百姓,莫看他們感謝張道全,奉其為英雄,可這不過是建立在圖夏不敢進(jìn)犯,生活尚且安穩(wěn)罷了,一旦城破,屠刀臨頭之時,他們又會惡語相向。

  “道長有心事?”虬龍子出聲詢問道,這是他第二次見到方堇面露憂色了,這個幾近仙佛的道人有什么事值得他煩惱。

  “天災(zāi)已過,城中安好,這些年休養(yǎng)生息,想來那圖夏也不敢再輕易進(jìn)犯。”方堇站起身子,遙遙望著岳州方向,那股滔天血氣直沖而來,即便兩地相距足有千里,仍是驚心。

  “道長要走?”

  “是?!狈捷傈c了點頭。

  虬龍子若有所思的朝方堇面朝的方向看去,即便是他也能看得到,遠(yuǎn)處漫天的血云逐漸蔓延了過來,遮天蔽日,風(fēng)中帶著一抹消不去的血腥味。

  正是岳州方向,這幾年一直傳聞那個地方人都死絕了,一種奇怪的疫病蔓延,但凡感染者都成了活尸,吃人喝血,就連朝廷都放棄了那個地方,圖夏對岳州也失去了興趣,不然全無守軍的一個州,哪里逃得過他們的眼睛。

  方堇自城頭踏出,一朵紫蓮自發(fā)浮現(xiàn)在他的腳下,一步一蓮直至云頭。

  “虬龍子替關(guān)城百姓多謝道長守城三載,還請道長萬事小心,虬龍子恭送?!彬褒堊犹ь^看著那越來越小的方堇,彎身拜了三拜,他本是地玄瓶頸外出游歷,奈何這些年過去也尋不得突破之法,又聞師尊仙逝,家國即將不復(fù),心中更是彷徨,索性上陣殺敵,不求功名富貴,但求一世所學(xué)莫要平白入了土。

  “守得一心,天玄可期?!?p>  飄飄渺渺的聲音自云端傳來,虬龍子聞言思索了片刻,俯身又拜了三拜。

  方堇捻指一點眉心,紫蓮光華大盛,周身紫氣如龍翻騰,萬里白云盡皆映成一片紫霞,全然放開了自己的氣機(jī),望著那越來越靠近的血云,方堇緊了緊手上那血字帛書,自言自語道“這就是我的劫數(shù)?”

  隨即化作一道紫虹消失在西方的天際。

  西方是圖夏的國土,在玥國建立之前本是一個國家,名曰圖夏,但之后卻分崩離析,公侯們擁兵自重,割地稱王,原本不比玥國弱的國家,就這么衰落了下來,前前后后經(jīng)歷了鼎盛,也經(jīng)歷了內(nèi)亂,到此刻的七國并立,彼此摒棄前嫌,想要吞并風(fēng)雨飄搖的玥國。

  再往西去,則是死海,根本望不到盡頭,海天連成一線,昏黃的海水中滿是泥沙,渾濁不堪,相傳海的盡頭便是仙境,是仙人修道之地,每每有好奇或者求仙訪道之人出海,過不了多久便會失了方向,再也回不來,許多年以來只有一些老漁夫敢出海,卻也不敢離開岸邊太遠(yuǎn)。

  兩道流光一前一后劃過天際。

  “你能跑到幾時?”彌羅冷笑一聲,周身血氣更盛三分,宛如一團(tuán)熊熊燃燒的紅焰,緊緊跟在方堇身后,此刻的他早已不是剛來時的狀態(tài),吸收了不知多少血氣,修為已經(jīng)達(dá)到了此界巔峰,即便你是登仙道之人,也超脫不了天道的枷鎖。

  方堇充耳不聞,依舊朝著西方飛去,直到目之所及再無人煙,只剩下昏黃無邊的海水,紫虹霎時消散,露出了方堇的身形,飄然落在海上,踏波而立,抬頭看去,那一團(tuán)血焰也停了下來,直直的落在面前,巨大的沖擊力在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翻滾的海水如同沸騰,水霧彌漫開來,方圓十里目不能視。

  方堇就如同一片葉子隨著海浪浮沉,拂塵一掃,面前水氣立時散盡,浪平濤歇,整個死海就如同一面鏡子,倒映著兩人,四目相對間空氣驟然凝固,落針可聞。

  “怎么不跑了?”彌羅歪著頭問道,血煞之氣一浪高過一浪,沖天的怨念好似怨魂索命,直撲面前這個年輕的道人。

  “岳州疫病便是出自你手?”方堇沉聲問道,任憑那血煞之氣撲面,紫氣環(huán)身,巍然不動。

  “你可憐他們?”彌羅咧嘴一笑,手掌一攤,血氣凝結(jié)在他的掌中,化作一個又一個鮮活的小人,有年邁的老者,也有咿咿呀呀的稚童,有青壯的男子,也有嬌弱的女子。

  “救我!”

  “救救我!”

  他們朝著方堇求救,希望面前這個道人能救他們脫離這個妖魔的身體,自從被彌羅吸收之后,他們在血焰之中度秒如年,眼前方堇就如地獄中的一根蛛絲,他們朝著方堇竭盡全力伸著手,朝他大吼大叫,可是……

  方堇面色冷然,他不是不想救,而是這些怨魂已經(jīng)和面前這個妖魔連為一體,同生同滅,況且染上了血氣,即便救了又能如何,這些人永生永世都將沉淪其中,再不能超脫。

  這些人見方堇無動于衷便開始咒罵,惡毒言語不堪入耳,方堇只是靜聽,任他們謾罵,心中暗道“若是師尊在此,他會怎么做?”

  “我彌羅何須靠什么疫病,我所做的不過是輕輕推了一把,他們就自覺的遵從了自己的欲望,我也滿足了他們,這不過是他們理應(yīng)給我的小小報答而已,可事到如今,他們卻后悔了,一旦得到,一旦滿足,他們就翻臉,你覺得他們可憐嗎?我倒覺得他們可恨,哈哈?!睆浟_看著掌中小人,只覺得好笑,一把將其捏碎,伴隨著嘶吼,哭泣,咒罵之聲,化作一道血氣融入身體之中。

  方堇心緒幾番波動,他想要生氣,想要出手?jǐn)亓诉@個妖魔,可眉心紫蓮閃爍間,心緒又恢復(fù)了平靜無波,此情此景仿佛一點也勾不起他的怒火。

  “如此修行,違背自身意愿,可是你最初所求?”彌羅冷笑著。

  “是由如何?不是又如何?”方堇反問道。

  “世人說絕情忘欲,清修苦行為仙,如你這般,可要我說,天既有劫,修行本是逆天,何來仙魔之分,善是一劫,惡亦是一劫,何必違背本心,自欺欺人?!睆浟_收斂了身上的血煞之氣,面帶笑意朝方堇走去。

  僅僅三兩句話他就知道面前這個小道人絕不可能是登仙道之人,那高高在上的登仙道哪里會與自己說這么多,正邪之分在他們眼中比天都要大,仙就是仙,魔就是魔,話不投機(jī)半句多。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