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樂趣
鉛色的天空蒼白的大地,那一溜腳印兒,使靜俏俏的河邊有了生氣。
風(fēng)兒停了,雪粒變成了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掩在腳印上,雪花來的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任性。
莫小魚走在前邊,鐵蛋拎著魚獲,興奮的臉上仿佛只知道今天的收獲。
“哈…哈,鐵蛋快來我們發(fā)財了?!?p> 莫小魚忽然叫道,鐵蛋興奮的緊跑幾步趕上去。
“哈…哈,不錯這下面肯定有魚!”
眼前是一處水流回旋的洼地,這幾天沒來,水位下降了許多,使洼地孤零零隔開了河水,洼地邊上厚厚的冰層向內(nèi)塌陷,中間洼地是個陷坑。
冬天,魚兒為了過冬常常聚攏一起,選一個較深洼窩里過冬它們很少游動,水位下降時它們并不知道,像這樣的坑洼在冬天常常遇到,只要是遇到了肯定會有很大的魚獲。
“小魚,你站那邊咱倆把冰蓋子掀起來?!?p> “好咧!”
二人用鐵斧沿冰蓋邊緣開始砸冰塊,不一會冰蓋就松動了。
“起!”
倆人一使力整個冰蓋就被掀了起來,只見下面一汪淺淺的水洼里擠滿了大大小小魚。
“哈哈,小魚這些魚起碼得有四五十斤吧?”
“嗯,你看光那十幾條鯉魚就有二十多斤。”
“快點(diǎn)抓吧先扔冰面上?!?p> 倆人興奮的踩著淤泥,將大大小小的魚往岸上丟去。
像這淺洼如果河水不漲這些魚早晚也會干死。
白茫茫渺茫茫,雪花飛落斷人腸,萬籟寂靜的河邊,只有兩個小小黑影在述說冬天里的樂趣。
莫小魚砸開一個冰洞,清涼的河水從腳下流過,絲絲的涼氣讓人清爽,莫小魚選了幾條一斤以上的鯉魚和二三兩一尾的鯽魚,從布包里拿出一把剪刀開始宰魚。
鐵蛋也砸了個冰洞,二人開始把自家吃的魚收拾干凈,每次有了魚獲他倆都是就地將魚宰干凈再拿回家,大雜院里就一個公用自來水管用起來很不方便。
莫小魚兩手凍的早己經(jīng)麻木,紅漲漲的很疼,堅硬的魚鱗不斷將他小手劃破小魚也不在乎,哈著熱氣飛快將魚收拾干凈,見鐵蛋還沒完工就走過去幫他洗魚。
“小魚,下次咱倆帶瓶白酒來他娘的凍死我了?!?p> 莫小魚也凍的直哆嗦,他的棉襖袖口早濕了一大片。
“行,對了鐵蛋一會你去干嘛?”
“我回家鉆被窩,你呢?”
“我去找石蛋問他爹佘幾箱帶魚賣?!?p> “好!我陪你一起去?!?p> 二人將魚收拾干凈,莫小魚不客氣的撿出個大的鯽魚放進(jìn)布包里,這鯽魚清燉最補(bǔ)身子了。
回到家虞小白還沒回來,大木床上老爹仍在酣睡,大紅色的棉被下露出他細(xì)白的耳朵和脖梗。
“頭發(fā)再長點(diǎn)就是個標(biāo)準(zhǔn)娘們,娘的,長這么白干嘛?”
莫小魚鄙視的嘀咕道。
莫小魚他自己也很白而且相貌長的跟個女人似的。
他渾身上下全隨他爹娘的優(yōu)點(diǎn),是個非常好看的小帥哥。
打開煤球爐子換上新煤球,將蒸鍋刷干凈再放入清水,燉在煤球爐子上又掰了幾塊姜蔥大茴放入鍋中,然后將十幾條洗干凈的鯽魚放入鍋里蓋上鍋蓋,將剩下的魚掛在屋外窗臺下,洗干凈手莫小魚走出屋子。
鐵蛋在院里等他,二人出了院子莫小魚從鐵蛋背后將自己兩手塞入鐵蛋棉襖里。
“鐵蛋,凍死我了?!?p> 說著渾身打起了冷戰(zhàn)。
“哎呦好涼,信不信我打哭你?”
“嘿…嘿不信?!?p> 二人一前一后不一會就來到菜市場,臘月二十七大街上買賣年貨的人很多非常熱鬧。
莫小魚走進(jìn)一家供銷社拿出三毛錢買了盒先鋒橋牌香煙,零錢沒讓找換了三盒火柴。
那時候最好的香煙也就四五毛錢,將煙給了鐵蛋,鐵蛋嘿嘿一笑抽出一根被莫小魚攔住。
“蛋,你在這吸煙,你爹見了不揍死你呀?”
鐵蛋吸煙的毛病是被他爺爺寵慣的,他跟著爺爺學(xué)會了吸旱煙袋。
他爺爺每次見孫子老神在在架著二郎腿手里捧著煙袋桿就很高興,按他爺爺話說。
“男人不抽煙,白在世上顛,男人不喝酒,活得像條狗,會喝酒吸煙才是個爺們!”
莫小魚很羨慕鐵蛋有個好爺爺,可惜他老爹只會喝酒不會吸煙,
“哎,老爹這輩子算在這世上白顛風(fēng)了?!?p> “喂,小魚,鐵蛋!”
楊石蛋從好從楊家魚店走出來一眼看見倆個鐵哥們。
“嘿…嘿,石蛋,我們正要找你呢。”
見楊石蛋走了過來鐵蛋莫小魚一前一后的將手伸入石蛋棉襖里楊石蛋躲不過悻悻的道。
“信不信我打哭你倆?”
“不信!嘻…?!?p> “呀!莫小魚你袖口是濕的別碰我?!?p> “嘿…,我和鐵蛋剛摸魚回來?!?p> “靠!你倆也不喊上我去。”
“這不是快過年了怕你老爹不讓你去?!?p> 莫小魚道。
楊石蛋聞言卻嘆了口氣。
鐵蛋忙問道。
“石蛋,怎么了?”
楊石蛋嘴朝店內(nèi)一撇有氣無力道。
“店里帳收不上來俺爹正發(fā)脾氣呢?!?p> “噢,那里的帳收不上來錢多嗎?”
莫小魚開口問道。
“飲食服務(wù)公司的大概有八百多塊錢吧?!?p> “啊!這么多?”
鐵蛋驚訝道。
“走,進(jìn)去看看。”
莫小魚率先走入店里。
楊家魚店是由五間鋪面組成,主要經(jīng)營海鮮和各種油鹽醬料等。
這是石蛋自己家的老鋪?zhàn)?,店后面還有個大院子,院子里面靠北是五間青磚木梁的老北屋,青磚地面青石桌凳,木格雕花窗門,顯示出這家鋪?zhàn)佑凭玫臍v史。
楊石蛋他爹叫楊守信此刻正半躺在搖椅上,架著二郎腿右手放在錢柜上打著節(jié)拍,嘴里哼哼唧唧唱道。
“該你的錢,我還你的錢呀,只怕是,你心小命薄等不得俺,俺家種著二畝蒿子園,長成樹,結(jié)成材,造大船,運(yùn)私鹽,船糟木爛釘打鐮,削蘿卜,栽路邊,掛羊毛,趕成袩,賣了袩,還你的錢啊…?!薄?p> 他的聲音蒼茫而又陰陽頓挫充滿了辛酸凄涼和無奈。
“我勒個去!”
莫小魚聽傻了,
“這…還是人干的事嗎?看把石蛋他爹愁的喲?!?p> “哈哈…?!?p> 石蛋鐵蛋聞言捂嘴大笑,楊守信從哼哼中睜開眼睛,見是莫小魚和鐵蛋來了笑罵道。
“你倆個兔崽子,這大過年的跑來干嘛?”
“嘿嘿…,楊大爺,你剛才唱的真好聽讓我聽的快絕望了,楊大爺咱們打個商量行吧?”
注:蒿(hao)蒿是一種野生季節(jié)植物,春生秋死,袩(zhe)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