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注意到自己早已經(jīng)脫離了小路,站在了那條鋪滿了寶石的大道上,陣陣灰霧猶如活物一般在她身邊環(huán)繞,將她二人的身影幾乎都淹沒了。
“都退下!”
隨著一聲威嚴的低喝,所有的灰霧又消散在了黑暗中。
不知道是唐子昔的呼喚起了作用,還是其他的原因,左邊的李陵終于睜開了雙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俏臉,無神的雙眼漸漸聚焦,嘶聲道:“丫頭!”說完這句他似乎非常疲憊,再次閉上了雙眼。
“是我,是我!”唐子昔淚流不止,連連點頭道:“陵哥哥你怎么樣?”
右邊的李陵抬首望天,似乎對身邊的事情漠不關(guān)心,可若是仔細看就會發(fā)覺,他長長的指甲早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左邊李陵緩緩睜開眼,看著淚流滿面的少女,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右手抬了抬似乎是想摸她的臉,卻發(fā)現(xiàn)根本動不了,只好放棄,笑道:“上天總算待我不??!”
唐子昔將他是手抓起,放在自己的臉頰上,含淚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怎么弄成了這個樣子?到底是誰這么狠心?”
“這些都不重要?!弊筮叺睦盍贻p輕吐出一口氣,道:“重要的是我在臨死之前還能再見你一面!這就夠了!”說完輕輕擦去她的淚水,笑道,“真是個愛哭鬼!”
“我不許你胡說,你不會死的!”唐子昔聞言心頭一酸,以李陵現(xiàn)在的情況,她也知道自己是在癡人說夢罷了,只是倔強地搖頭。
左邊的李陵笑了,溫聲道:“傻丫頭,人哪有不死的?”
“我不管,總之我就是不許你死!”唐子昔抬袖抹了一把淚,道,“你答應(yīng)過照顧我一生一世的,你不許說話不算話!”
左邊李陵緩緩搖頭,眼中閃過一抹痛楚,不過很快就面帶微笑地道:“對不起,這一次陵哥哥可能要食言了。”最后幾個字低不可聞,差點沒說下去。
“我不管!”唐子昔大聲道:“總之你答應(yīng)過就要做到,這是你教我的!”
左邊的李陵闔上雙眼,似乎不忍看眼前之人的模樣,嘴里囈語般道:“我不在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你別怕,蘇兄弟答應(yīng)過我,會替我照顧你的?!?p> 唐子昔扶正他的臉龐,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你聽好了,我就要你照顧!你答應(yīng)過我的,我不許你食言!不然我會恨你一輩子!你知道我的脾氣,說得出就做得到!”
左邊李陵笑了笑,右手撫摸著她的臉頰,一臉愛憐地道:“傻丫頭!”
“陵哥哥!”唐子昔微微側(cè)身,將螓首埋進了對方的胸口。
“還真是郎情妾意!”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唐子昔聞聲霍然抬頭,目光冷冷地盯著負手望天的青年,咬牙切齒地道:“你把陵哥哥害成這個樣子,我不會放過你的!”
“就憑你?”右邊的李陵發(fā)出一聲譏諷的嘲笑,“現(xiàn)在你們兩個的小命都在我手里,你若是聽話便罷,若是敢逆我的意……”說到這里翻手露出了一把匕首。
唐子昔忙舉起長劍戒備。
誰知他發(fā)出一聲冷笑,目光看著地上的李陵,猛然一刀扎在左肩。
“你干什么?”唐子昔正奇怪間,忽然聽到懷中之人發(fā)出一聲悶哼,低頭看去,只見李陵臉色煞白,左肩已經(jīng)多了一個大洞,卻沒有鮮血流出,正一臉痛苦地咬著牙,顯然在強行忍耐。
她頓時又驚又怒,厲聲道:“可惡!你到底對他做什么了?”
“這就是你跟我說話的態(tài)度嗎?”右邊的李陵舉起匕首對她晃了晃,驚得唐子昔整個人汗毛都豎了起來,喝道,“住手!”見對方微微搖頭,劍眉一挑似乎又要動手,忙強行壓制住怒氣,盡量放緩了語氣道,“你有什么沖我來,先把刀放下!”
右邊李陵扯了扯嘴角,道:“不夠誠懇!”
“你!”唐子昔雙目一瞪就要發(fā)怒,對上對方似笑非笑的目光到底還是忍了下來,恨聲道,“請你先把刀放下!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p> “這還差不多!”右邊的李陵笑瞇瞇地道,說完右手一抓,直接將一道人形物體從旁邊的灰霧中抓了出來,“把他殺了!”
之所以說是人形物體,是因為這個人實在是看不出本來的模樣了。長發(fā)亂蓬蓬地堆在面前,完全遮住了臉,四肢無力地耷拉著,露出來的半截胳膊也呈現(xiàn)可怕的青灰色。若不是胸膛還在微微起伏,估計唐子昔會將他當成一個死人。
只見她皺眉道:“我跟他無冤無仇,為什么要殺他?”
右邊的李陵明顯有些意外,看了看手中提著的人,忽然笑了,道:“不錯,你確實跟他無冤無仇。不過你若是殺了他,我就可以讓你的陵哥哥活下去。否則……”左手變?nèi)瓰檎疲徽婆脑谧约旱母共俊?p> “??!”左邊的李陵發(fā)出一聲慘呼,整個身體痛苦地蜷縮在了一起。
“陵哥哥!”唐子昔驚叫一聲,道:“陵哥哥你怎么樣?”見他只是痛苦地搖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不由抬頭怒道,“為什么會這樣?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
右邊的李陵得意洋洋地道:“我說過,我就是李陵,李陵就是我。你若是不想他多受罪,就趕緊殺了他!”說完將手中的人扔了過來,啪的一聲掉在她的面前。
唐子昔毫不猶豫地一把抓起了長劍,起身走到那人的身邊,正要刺下去的時候卻猶豫了。她雖然很想李陵活著,但是也不想濫殺無辜。可那個李陵明顯不打算給她太多考慮的時間,隨著他的動作,左邊的李陵再次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呼,聽得唐子昔心如刀絞。
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吹來了一陣風,掀開了地上那人的長發(fā),露出了一張已經(jīng)腫脹到變形的臉龐,配上那青灰的顏色,看起來極為可怖。
“你看看,你的陵哥哥堅持不了多久了。若是你因為同情其他的男人,而讓他死了的話,你的良心會安嗎?恐怕你這一輩子都會活在痛苦之中吧。還在猶豫什么,用力地刺下去,只需要一劍,一劍之后你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刺下去!刺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右邊李陵的聲音仿佛從天邊傳來,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唐子昔只感覺腦子里嗡嗡直響,所有的意識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反反復(fù)復(fù)叫她‘刺下去’的聲音。
左邊的李陵掙扎著抬起身道:“不要!”可惜他的聲音太小了,直接被淹沒在了聲音的海洋中。
唐子昔哆嗦著再次舉起了長劍,耳邊的慘呼不絕于耳,內(nèi)心的掙扎煎熬難忍,她從來沒如此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就在她瀕臨崩潰的時候,異變發(fā)生了。
地上的人忽然睜開了雙眼,猛然從地上彈了起來。
唐子昔發(fā)出一聲驚呼,整個人慌了,一時不知道是該躲還是該擋,就這片刻的猶豫,那人已經(jīng)撲了過來,干脆利落地撞在了她的長劍上。
唐子昔呆住了,怔怔地看著眼前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漸漸與腦子里的另一個人重疊:“李公子?”
原來這個看似奄奄一息的男子正是之前剛分道揚鑣的李漁,只見他神秘地一笑,翻手扔出一大把符箓,接著一把拔掉胸口的長劍,抓起唐子昔扭頭就跑,奔跑中還不忘將一粒丹藥塞進嘴里。
“找死!”轟隆隆的爆裂聲中傳來李陵氣急敗壞的聲音。
唐子昔只感覺耳畔風聲呼呼作響,整個人幾乎被吹得飛了起來,腦子里一片混亂。
直到跑進一座小廟,李漁才停了下來,撒手放開唐子昔,直接盤膝而坐開始恢復(fù)功力。不多時便見到大團的白霧從他頭頂升起,漸漸將他的身形淹沒。
唐子昔晃了晃有些眩暈的腦袋,總算從那種可怕的窒息感中緩過來了。她沒有去打攪李漁,而是環(huán)顧著四周的環(huán)境。
這是一座非常小的寺廟,除了墻上的壁畫之外幾乎什么都沒有。唯一的一張供桌上也只有一個歪倒的香爐,里面的香灰凝結(jié)成了一團,顯然很久沒有人來了。
唐子昔走到供桌前,將那個香爐扶正,然后開始細心地擦拭著供桌上的灰塵。
她做得很專心,就像是多年前她在萬佛寺做這些的時候一樣,只是那張看似平靜的面容下隱藏了一顆堆滿了疑惑跟焦慮的心。她有太多太多的問題要問,可同時也知道,此刻不是解惑的時候,為了不讓自己去打攪李漁療傷,她只能硬生生將那股急切壓下,用其他的事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你就沒什么想問我的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漁熟悉的聲音響起。
唐子昔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緩緩轉(zhuǎn)過身,看著已經(jīng)恢復(fù)成本來樣貌的青年道:“我在等你解釋!”說完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對方被長劍刺傷的位置,衣衫上破洞猶在,血跡隱約可見。鑒于之前二人決裂的尷尬還沒褪去,她也強忍著不問。心中想著,大不了讓他刺回來好了。
李漁倒是一臉的無所謂,聳了聳肩,道:“事情很簡單,那個李陵跟我一樣,都被魔界道祖的分身控制了。”
“魔界道祖的分身?”唐子昔猛然想起了那個站在六翼惡魔頭上的身影,“你是說魔無疆?”
君何顧
我是一個不善言辭,而且不善交際的人,對于支持我的人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只能由衷地說一句感謝,感謝推薦,感謝打賞,感謝支持!叩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