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與掌柜說吧?!彼臍鈩菀皇?,又變成了寡言內(nèi)斂的青年,“這是我弟弟送給祖母的禮物,祖母年事已高,想找到自己的孫子?!?p> 二弟離家十?dāng)?shù)載,只在數(shù)年前送過一封信回蔣侯府,聽聞他十五歲便下了山,行蹤游歷不定。
祖母道,二弟前些年托人送來的,都是他從各處淘來的具有當(dāng)?shù)靥厣耐嬉鈨?,唯獨今年送的有所不同。這只檀香鑲玉木鐲子木質(zhì)上乘,做工精細(xì)講究,必定出自哪家厲害的首飾鋪子,她懷疑二弟可能回到雒京了,這份禮物也許就是他親自買了送來的。
老太太還特意叮囑他道:“阿闌啊,如果買的人不是小靖離,也必是受他委托的人,你就再順著找找啊,一定要把小靖離找回來喲。”
因此,才會有現(xiàn)在他帶著鐲子來到蘊奇齋的一幕,他已經(jīng)拜訪了多家雒京的大鋪子了。
掌柜方才感受到面前這人的氣勢,心知這人不好惹,想想店里的確沒有保密的規(guī)矩,客人也沒有特殊的要求,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還是告訴他吧。
“唉,買這只鐲子的確實是個年輕人。”掌柜搓了搓手掌,嘆了口氣道,“不過他戴著斗笠,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就不清楚了?!?p> “他有沒有說什么?例如他是從哪里來的,現(xiàn)在住在哪里?”裴靖闌追問道。
掌柜搖頭,“這還真沒有,他買完就走了,那時候我還以為他是要買給哪位姑娘呢,還建議他別選這個款式來著?!?p> 見掌柜不像是有隱瞞,裴靖闌有些失望,這可不好找啊。
“掌柜閱人無數(shù),覺得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又問道,雖然找不到,但確認(rèn)一下還是可以的。
掌柜皺起眉頭回憶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信誓旦旦道:“我想起來了!他不像是京中的貴族公子哥們,倒像是江湖人,看他走路的身形,應(yīng)該還不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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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一覺睡到大中午,跑去竹里居找阿笙,再次被告知她有事外出了。
“怎么這么忙啊。”春寒有些郁悶,自從那晚在裴府壽宴遠(yuǎn)遠(yuǎn)見過她后,這兩天都找不到人影了。
春寒悶悶不樂地走回自己的房間,她最近知道了一些事兒,在考慮要不要告訴父親之前,她想要聽聽阿笙的看法。
一直等到了申時末,阿笙才回到周家大院,一進(jìn)門就被春寒的婢女拉著去了。
“阿笙你可回來了!”春寒原本正趴在桌子上,郁郁地枕著自己的手臂,在阿笙踏入房門時,一躍而起。
阿笙似乎有點不適宜她突如其來的熱情,微微后退了半步,冷靜地問她:“怎么了?”
春寒揮退了婢女們,又把她們趕得遠(yuǎn)遠(yuǎn)的,這才親自關(guān)上了房門,拉著阿笙在桃木桌前坐下。
“阿笙,沒想到你這么有本領(lǐng),居然認(rèn)識穆先生?!贝汉p手撐腮,有點羨慕地看著她,“壽宴那晚,你進(jìn)來我就認(rèn)出你了,只是隔得太遠(yuǎn),你都沒瞧見我?!?p> “碰巧罷了,他是我一位故人的朋友?!卑Ⅲ系馈?p> “還有你彈琴也好厲害哪,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會琴,都沒聽你彈過。”春寒繼續(xù)崇拜地看著阿笙。
阿笙有點受不住她這樣的目光,敗下陣來,“說吧,到底找我是什么事?”
春寒高興的臉色漸漸隱去,她沉默了一下,道:“阿笙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p> 阿笙坐在座位上,靜靜地等待她的下文。
“我大姐,她在夫家過得不好?!贝汉曇舻偷偷模涌粗行┑统?,“阿寶和我說,他們拘著大姐不讓她出門,態(tài)度還非常冷淡,平日里也會對她多有挑剔?!彼o阿笙復(fù)述了一些從阿寶處聽來的事情。
“我早就知曉了。”阿笙聽完,嘆了一聲。
春寒愣了愣,“你知曉?”
“嗯?!卑Ⅲ系碾p手放在膝上,微微握攏,“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她家的時候么?我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p> 春寒低下頭,攥著帕子,“我不知道要不要和父親說,畢竟大姐自己也沒說什么?!?p> “那不就是了。”阿笙望著春寒,這也是她自己最初的想法。
“可是……難道就這樣讓大姐在夫家受氣嗎?”春寒?dāng)Q緊了眉頭。
對于處理這類事情,阿笙沒有經(jīng)驗,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春寒忽然一捏拳頭,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道:“不成,我覺得還是得告訴父親,畢竟姐夫家還需要我們周家?guī)鸵r呢,我就不信他們還敢給我姐臉色看!”這次春暖最終得去裴府壽宴,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周家為李家備下的昂貴壽禮,這也讓春寒深信周家對李家的威懾力。
可是阿笙聽了卻眉峰微蹙,她并不覺得讓周家打壓李家是個好辦法,于是她斟酌了一下措辭道:“你先再好好想想,我覺得適當(dāng)?shù)那么蚴强梢缘模昧^猛就不好了?!?p> 春寒卻并不能理解阿笙的意思,她問:“難道讓姐夫家得個教訓(xùn)不好嗎?他們忌憚我們周家,就不敢再隨便給大姐甩臉子了?!?p> 微微搖頭,阿笙身子往前傾了傾,神色認(rèn)真道:“可是周家不可能一直在這里,你姐姐還是要自己過日子的,你若是讓周家折了她夫家的臉面,以后她在夫家只會更不好過。”
聽了阿笙的話,春寒似乎一下子失了氣力,她趴在桌面上仄仄道:“我沒有其他辦法了啊,阿寶說大姐過得很不開心,我很擔(dān)心她?!?p> “我們得從源頭解決這個問題?!卑Ⅲ想x開了座椅,走到窗子前。
“什么源頭?”春寒茫然。
阿笙的手掌微微撐在窗臺上,看著外面的光景道:“李家對你姐姐這個態(tài)度,是因為東人和越人的恩怨,他們雖是為了得到周家錢財上的支持而娶的你姐姐,但同時也覺得你姐姐作為一個越人,丟了他們的臉。”
春寒怔了怔,她從小長于南海番禺,那邊幾乎都是戰(zhàn)后得以留存的越人,這就導(dǎo)致了她打小就沒見過幾個東人的情況,再加上周裕成的刻意保護(hù),讓她心中一直以為所有人都是那么友好的。
春寒靠坐在椅子上,怔忪出神了。
阿笙能理解她現(xiàn)在的心情,畢竟東朝亡越已經(jīng)三十多年了,春寒出生在一個相對和平的年代,家里人又對她多有保護(hù),她心里頭自然不像其他越人一般對東人那么仇視。
東人與越人的恩恩怨怨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講得清的,兩者之間的仇也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阿笙又嘆了口氣,留下春寒讓她自己先想清楚了。
隔了幾日,阿笙主動去峪王府上拜訪了端頤。
端頤這些天身子不爽利,一直待在房中沒有外出,此時見到阿笙來看她,頓時喜出望外。
“快過來坐!”
端頤在床上坐起,她身邊的婢女給她墊高了枕頭。
阿笙走過去時,發(fā)現(xiàn)這個婢女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給她下絆子的婢女阿珠。
她輕輕挑眉,之前端頤支走阿珠的事,她并非不知情,這倒是很久沒有見過阿珠了。
“阿珠你先出去吧?!倍祟U對身邊的婢女道。
阿珠向端頤行了個禮,回身又給阿笙行了禮,這才慢慢退出房去。
見她如此,阿笙有些驚訝。
“阿笙,自從你和穆先生一起出現(xiàn)在裴老夫人壽宴上后,現(xiàn)在京中有不少人談?wù)撃隳亍!倍祟U狀似無意地道。
阿笙明了,原來她這是出名了?所以這個叫阿珠的婢女見她不是越人,才不再使小心機了。
“阿笙你主動來找我,這倒是第一回啊?!倍祟U靠在床頭笑道。
“王府的門檻可不低,我怎敢隨意叨擾?!卑Ⅲ献龀龊ε碌臉幼?,逗得端頤忍不住笑出了聲。
“既然如此,那你今天怎么又敢來了?”
這回阿笙攤了攤手,無奈道:“有事相求郡主,自然壯著膽子上門一試了?!?p> “說吧,什么事?”端頤很大方地詢問。
“我想獨立出做香料鋪的生意,郡主認(rèn)識眾多世家小姐,還請郡主幫忙留意一下雒京各位的用香情況?!卑Ⅲ先P托出,“當(dāng)然,如果有宮中貴人的喜好就更好了?!?p> 端頤倒不驚訝,反是有點佩服阿笙,她道:“看來你向把這生意做大啊,志向不小嘛?!?p> “我只是最近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商機罷了?!卑Ⅲ闲π?,“錢就在這兒,不賺白不賺?!?p> 端頤“嘖嘖”了幾聲,應(yīng)承下來,“行,只要到時候你有什么新發(fā)明,第一時間給我也送一份就好了?!?p> 阿笙自然應(yīng)允,陪著端頤聊了一會兒后,才告辭。
入夜,國舅府。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美姬的盈盈笑語與靡靡樂音充斥了整個花園,今晚國舅府正舉行著一場晚宴,宴請的都是國舅親近的大臣與謀士。
冬至宮變后,成王登基為帝,國舅府家的小姐也從當(dāng)年的王妃成了當(dāng)朝皇后,一時間,國舅府顯貴無匹。
“各位,今晚我們不醉無歸!”魏國舅懷摟美人兒,舉杯向在座的諸位大臣道。
夏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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