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灰色夜行衣,站在竹林的陰影下,完美地與那片漆黑融為一體,就像自己本身就是從那片陰暗中分割出來的一部分。
蔣離雙手環(huán)胸,斜眼道:“看來我大哥已經(jīng)把我賣了?!?p> “老夫人年事已高尋孫心切,大少爺只是顧及到老人家的心情。”那片陰影道,聲音沒有明顯起伏。
“你是裴太尉身邊的人?”蔣離瞇眼。
聽到蔣離對大人的稱呼,那片陰影頓了頓沒有置喙,過了半晌才回道:“卑職明夙?!?p> “果然,這件事情真的和裴家有關(guān)啊。”蔣離嘴角一勾,顧及到阿笙正在房內(nèi)睡覺,聲音低低的。
明夙沉沉地望著他,沒有言語,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yīng)。
蔣離瀲滟的眸子一凝,看著明夙的眼神鋒芒隱現(xiàn),“所以你現(xiàn)在是來對她下手的?!辈皇欠磫柕恼Z氣,而是篤定。
明夙靜了靜,他感覺不到蔣離的內(nèi)息,不知道他的深淺,顧忌到這一點,他向蔣離再次抱拳,“卑職奉命行事,還請二少爺看在裴家的面子上行個方便?!?p> “裴家的面子?”蔣離面色一嘲,似有譏笑,“早在十多年前就丟得一干二凈了?!?p> 明夙不動聲色,沉聲屏氣道:“卑職只是來向阿笙姑娘問個問題,二少爺不會連這都不允許吧?”
蔣離當然知道明夙的問題是什么,先不論阿笙不會告訴她,就是現(xiàn)在這個時間也不妥當,他淡淡道:“阿笙已經(jīng)睡了,要問問題還請明天一早遞帖子吧。”
明夙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他心想蔣離不會是故意的吧?如果阿笙能同意交出黃夫人母子的下落,他還需要這樣深夜前來劫人嘛?
“看來二少爺是決意不肯行個便利了?!泵髻砻嫔缓?,看著蔣離的目光也變得不善起來。
蔣離站在院子中,衣袂從容,眸子波瀾不驚。
明夙覺得他壓根兒就沒把自己當回事兒,不由心頭暗惱,冷聲道:“那卑職只好得罪了!”言罷,身形如影子般一閃,飛速像蔣離掠來。
蔣離步子往身邊一動,錯開了明夙的攻勢,明夙迅速回身,指尖銀芒一閃,數(shù)道暗器破空疾射而來。
蔣離眼眸一凝,旋身躲過,而在下一刻,明夙的招式已經(jīng)緊隨其上,迎面招呼過來,蔣離出手如風(fēng),不過片刻之間,兩人已經(jīng)過了數(shù)十招。
纏斗半晌,兩人分開,明夙眉間緊蹙,他看著蔣離,對方落在院子的另一邊,紫色的衣袂翻飛,在皎潔的月色下形如鬼魅。
待落定后,蔣離站得隨意且從容,可一時之間,在他的全身上下,明夙竟找不到一個薄弱點。
沉寂不過片刻,兩人很快又戰(zhàn)在了一處,無論明夙從哪個角度進攻,都總被對方擋了回來,而且對方動作流暢自如,顯然還留有余地。
想到自己今夜的目標,他一咬牙,出手瞬間變得毒辣陰狠,若說方才他還顧忌到蔣離的身份不敢全力以赴,那現(xiàn)在他則是半分也沒有手下留情。
明夙長劍出竅,每一道劍風(fēng)都攜著巨大的劍氣,卷起了庭院中的花草與瓦片,這些東西落在地上,發(fā)出“乒乒乓乓”的碎裂之聲。
蔣離神色一變,他看了一眼阿笙所在的房間,手下內(nèi)勁也變得更加綿長有力,他引著明夙的攻勢,讓兩人的戰(zhàn)場移到了外邊。
明夙的內(nèi)息不及蔣離,出手迅猛只求速戰(zhàn)速決,而因著心里有了顧忌怕吵醒了阿笙,蔣離此刻同樣也只想著快些解決此間事宜。
半夜,小婢女起夜,因為有上次遇到刺客的事情,所以后來每次她都是小心翼翼地,一步數(shù)次查看周遭的情況。
今晚的月色十分明亮,行至上次遇到刺客的那個廊道口,她拽緊袖子,警惕地觀察了四面八方的動靜。
周圍十分安靜,可是她總感覺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樣了,正當她決定繼續(xù)往前時,前面花園一處高高的花草倏爾一動,細碎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嚇得她立即要拔腿就跑。
跑了兩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停了下來,手中緊緊捂著嘴,戰(zhàn)戰(zhàn)兢地往那邊挪了過去。
撥開花草,花園的空地上,兩道快得幾乎看不清的人影纏斗在一塊兒。
“啊!”幸好她緊緊捂著自己的嘴,才沒讓這一聲驚叫脫口而出。
小婢女癱軟在地上,待看清了那兩個人,砰砰急跳的心臟才落回了原處,方才她一望之下,還以為見到了鬼魂。
那一灰一紫的人躍上半空中,灰衣人長劍一橫,霎然間與對方猛力對了一掌,內(nèi)勁波及到周圍的環(huán)境,泥石滾飛,花葉翻騰,小婢女也被這一道氣力掀翻在地上,往后打了數(shù)個滾,灰頭土臉地趴在地上一堆爛葉間。
那兩人也被這一道沖擊力彈開,不過相比于小婢女的狼狽,這兩人還是雙腳現(xiàn)在地上的。不同的是,灰衣人落到地上后,突然踉蹌著倒退了數(shù)步才定住身形。
紫衣人則立在原處,眸子微閉,一動不動地調(diào)整自己的內(nèi)息。
在這一場沖擊力后,花園重又安靜了下來,忽然間只聽“哇”的一聲,灰衣人捂著胸口,吐出了一口血。
紫衣人調(diào)整完內(nèi)息,睜開眼淡淡地將他瞧著。
灰衣人面上浮現(xiàn)一抹陰郁,腳下一點,身影融入黑暗中急速離去了。
小婢女在那一堆破爛花草里待了一會兒,忽聽輕微的衣料摩擦聲傳來,最后在她前面安靜下來。
是那個紫衣人,他撥開了爛葉,打量了這個小婢女幾眼,見她面色略微蒼白,但應(yīng)該只是受到驚嚇后,就抬步離開了。
小婢女從地上坐起,撫著胸口道:“玉皇大帝的,真是嚇死我了。”
蔣離經(jīng)過方才在打斗間已經(jīng)一片狼藉的花園,重新走入竹里居。阿笙的屋子黑黑的,他站在庭院中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又聽到了那一陣細細的均勻呼吸聲。
阿笙正在睡夢中,似乎絲毫沒被這一場打斗驚醒。
又站了一會兒,蔣離聽著阿笙均勻的呼吸,慢慢再次調(diào)整著自己仍舊有些翻涌的內(nèi)息。過了半晌,他睜開眼,這才滿意地進隔壁休息去了。
夏忻然
夏忻然:爪機黨完成任務(wù)了,要手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