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已經(jīng)開始被嚴格消毒,到處都在撒烈酒、燒熱水、煮衣服,韻瀾戴了簡易口罩,不顧下人的阻攔進了屋。
屋里完全是黑的,因為弘歷畏光,只好用黑布遮起來,弘歷在發(fā)高熱,昏迷中一直在哭喊“額娘”,韻瀾覺得自己的心要痛死了。
“弘歷,額娘在呢,額娘在呢!”韻瀾拉著弘歷的手,看著弘歷逐漸安靜下來,開始接過太醫(yī)手里的濕布輕輕的給弘歷擦拭,幫助降溫。
“福晉,這次可跟三阿哥不一樣,四阿哥的天花來的急,您還是在外面等著吧!”太醫(yī)還是上次的太醫(yī),難得他還記得自己,韻瀾一直沒有認清幾位太醫(yī),畢竟對于一個臉盲來說認出來帶著口罩的人實在是太難了。
“您貴姓?”韻瀾覺得這個時間八成要很久,印象中隔離也要四十天左右,索性問一問。
“不敢不敢,小臣免貴姓李?!碧t(yī)忙彎腰行禮。
韻瀾趕緊把太醫(yī)拉起來:“咱們要是能活著出去也算生死之交了,不要如此多禮?!?p> “福晉,您千萬記住,口罩不能像上次一樣拿下來了,對于四阿哥的嘔吐物之類的東西不要用手碰,碰了之后一定要好好洗手?!碧t(yī)交代了很多事情,韻瀾連連點頭,呼吸道傳播的疾病,她也有基本常識。
韻瀾一直在給弘歷降溫,終于讓他的體溫趨近正常,太醫(yī)過來看了看,點點頭,又提醒韻瀾,高熱還會反復,一定注意。
韻瀾一一應了,傍晚十分,弘歷醒了,看到她的時候非常驚喜,一瞬后,眼神頓時黯淡下來:“額娘,我要死了是嗎?”
韻瀾頓時想起當日的弘暉,心酸心痛的無以復加,只能強打起笑臉:“不會的,有額娘在,額娘會好好照顧弘歷的。只要弘歷聽話,額娘保證,你會好起來的?!?p> “額娘,娘放棄我了?!焙霘v愣了半晌。
“不會的,”韻瀾趕緊安慰他,“只是弘晝更小,你娘親要照顧他??!”
“我都知道的。”弘歷嘆了一口氣,“額娘,你也走吧,會死的?!?p> “不會的,不會的,”韻瀾努力的不讓眼淚流下來,“弘歷,你聽額娘的話,會好的。當初你三哥哥病的時候,額娘就跟他說過,沒事的,你看,你三哥哥不就好了嗎?”
弘歷轉回頭,希望的光開始一點點凝聚:“三哥哥說,額娘給他唱歌聽了,也給我唱一首好嗎?”
韻瀾點頭:“好啊,額娘唱給你聽?!?p> “安睡吧小寶貝蔚藍的夜空多美小星星眨呀眨陪你安然入睡
甜香夢讓人醉看你嬌嫩如花蕊愿你一生都幸福幸福永在你周圍”
韻瀾一遍遍唱著,弘歷很快就又昏迷了過去,高熱又起,韻瀾一遍遍的忙碌著,直到下半夜,弘歷的情況才穩(wěn)定下來。期間喂了他好幾次藥,可能是藥太苦了,弘歷總是閉著嘴,韻瀾不得不在太醫(yī)的幫助下,一點點兒的給弘歷灌藥。
“福晉,您歇一歇吧,這樣熬不下去的,日子還長著,過兩天起水泡的時候才是更難熬呢!”太醫(yī)過來叮囑。
韻瀾換了衣服,下人把身上的衣服煮了,才在隔壁睡下了。
剛睡著沒多久,韻瀾迷蒙中聽見哭聲,一激靈起身跑到隔壁門口才想起沒帶口罩,幸好下人趕緊遞過來一個,推門進去,弘歷果然在哭。
“額娘,額娘”弘歷在哭喊著,韻瀾趕忙沖進去,“額娘在呢,額娘在呢!”
“你去哪兒了?”弘歷整個臉通紅,說不清是因為高熱還是因為哭喊,“我以為你走了,我以為你也不要我了?!?p> “不會的,不會的,”韻瀾給他擦眼淚,“額娘錯了,額娘保證,以后讓你睜開眼就能看到我好不好?”
弘歷這才委屈的點頭,連吃藥都十分配合。
當夜開始,韻瀾除了生理問題,再也沒有離開個那個屋子。
過了兩天,弘歷果然開始起疹子了,一直嚷著痛,嚷著癢,韻瀾只能壓著他的胳膊不讓他動。
“額娘,弘歷好癢,好癢,額娘,好癢,額娘,額娘......”弘歷不住的喊著,可憐的模樣讓韻瀾忍不住眼淚漣漣。
“弘歷,乖,再忍忍,”韻瀾實在不知要怎樣安慰孩子,連大人都忍不住的難受,如何讓一個孩子忍者。
太醫(yī)在藥里加了安眠的成分,哄著弘歷喝了藥,他終于慢慢睡著了。
韻瀾輕輕的給弘歷擦臉,睡夢中小臉都皺成了一團,韻瀾一邊擦著一邊流眼淚,還擔心眼淚落在弘歷臉上。
“這兩天是癢,過兩天就會痛了。”太醫(yī)嘆息一聲,搖搖頭,又去熬藥了。
韻瀾一直小心小心再小心,絕不敢讓弘歷再有并發(fā)癥,真的有了并發(fā)癥,只怕弘歷就再也救不過來了。
藥效快過了,弘歷迷迷糊糊的看著韻瀾:“額娘,你瘦了?!?p> “瘦了好啊,額娘正嫌前兩天吃的太多了?!表崬懼雷约菏萘?,不過三天而已,她的衣服松了一圈,吃不好睡不著,怎么可能不瘦呢?
“額娘,好疼,弘歷好疼......額娘,額娘”弘歷的水泡開始腫大,除了哭喊,大約也想不出什么可以抑制的辦法,現(xiàn)在的止疼藥多是外抹的,怕弄破的水泡引發(fā)感染,根本不敢給他用。
“額娘給弘歷吹一吹好不好?”韻瀾只能竭盡全力的給弘歷吹一吹,即使吹一吹并沒有什么用處,弘歷也努力的咬著牙說不疼了,因為他怕額娘知道了沒有用會傷心。
韻瀾哭的次數(shù)很多,弘歷都記在了心里,到了后來,反而都是弘歷在安慰她:“額娘不哭,弘歷不疼了,弘歷好多了......”這個時候,韻瀾只能繼續(xù)拼命的忍著眼淚。
外面是什么樣兒,韻瀾一點兒也不知道,她和弘歷像是與世隔絕一般在別院里頑強的掙扎生存著,她知道,古人對于天花是多么恐懼。
四十五天,整整四十五天后,弘歷終于平安度過天花,只不過在耳后留下幾顆淺淺的印記,小臉上光潔的很,這就是沒有讓他撓的好處了。
雖然,在完全恢復的前一天,弘歷突起高熱,幾乎把她嚇瘋了,整個人癱在地上,那瞬間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了,滿腦子都是空白的,好在還有太醫(yī)在身邊,給她解釋了這是正常的,才讓她慢慢恢復過來。
何其幸運,連她都沒有被感染,只是因為過度勞累,身體出了點兒小問題。
“福晉,一定注意休養(yǎng),切不可過分勞累,如今幾乎傷了根本,需要長時間調(diào)養(yǎng)?!崩钐t(yī)嚴肅的叮囑。
韻瀾都一一點頭應了,弘歷也很認真的記著,生怕遺落了什么。
馬車就停在院子里,弘歷一路上都在自責:“都是弘歷害了額娘?!?p> 韻瀾費心安慰了他好久好久,才讓這小家伙放松了心情。
到了四王府門口,大家都在等著,四爺看到他們,難得露出那么燦爛的笑容。
弘歷被鈕祜祿式帶走了,看著弘歷揮著小手消失之后,韻瀾才一下子癱在四爺懷里。
“怎么弄成這樣?”四爺自看清她臉色起就開始臉色轉冷,如今看她癱倒,心中猛地一緊。
“沒關系,我養(yǎng)養(yǎng)就好?!表崬懨懔φf完,就徹底失了意識。
君心語
韻瀾下線倒計時……改了幾個錯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