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相見亦相識
“什么?哪里?科諾克前線?要物資?你們要的物資還在安格洛斯盤山公路上堵著,你到那里去拿吧,”說完,奧倫薩軍官將電話放下,拿起了手邊另一部響起的電話:“喂,我是占領(lǐng)軍司令部,把傷員運到斯托克?開什么玩笑,你能飛過來的話隨你的便?!?p> 看著眼前的軍官一直在忙不迭的接電話,蘇婧儀臉色發(fā)白,整個占領(lǐng)軍司令部里各種一直電話響個不停,各種請求增援、請求物資、請求藥品的電話一直在響,工作人員在電話前奔忙不停。
從桌上隨手拿起一份文件翻了翻,紙頁上那密密麻麻的陣亡軍人名單讓蘇婧儀眼前一黑,謝爾曼急忙扶住了她:“大人,你沒事吧,是不是沒休息好?!?p> “也許吧,”蘇婧儀把頭無力的靠在沙發(fā)上,環(huán)抱的雙手不住的顫抖。
“蘇小姐,實在抱歉,讓你們等了那么長時間,剛剛我已經(jīng)去和安格洛斯駐軍司令部聯(lián)系過了,他們說雪原美惠小姐十五天前就已經(jīng)離開了兵站?!?p> “十五天前?有人護送她嗎?”聽到軍官進來的腳步聲,蘇婧儀站起來焦急的看著他。
“嗯,沒有,他們說當時她只要求借她一輛車,不需要他們護送?!?p> “好吧,謝謝貴官,打擾你了,再見,”說完蘇婧儀對著軍官點了點頭起身和謝爾曼一起離開了占領(lǐng)軍司令部,站在大門口看著遠方不斷的喘著粗氣。
“十五天前就離開了安格洛斯,到現(xiàn)在還不到,那丫頭根本不會開車,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美惠小姐聰明伶俐,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事的,橋被炸后現(xiàn)在所有的物資都要從那邊運過來,路上一定走的很慢,大人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我看你這段時間狀態(tài)很差,我去聯(lián)系下補給站,她的車要加油,肯定會被人看到的?!?p> “好吧,麻煩你了,謝爾曼,早去早回,我自己走回旅館吧,你不用送我了,”說完,蘇婧儀走下臺階,朝著城里的憲兵團駐地快步走去,謝爾曼搖了搖頭:“大人這是怎么了?第一次看到她這般魂不守舍?!?p> 回到斯托克已經(jīng)十幾天,每天看著從前線指揮部發(fā)來的各種報告雪片般的飛到占領(lǐng)軍總司令部,蘇婧儀精神恍惚的回到宿舍,拉上窗簾,換上睡衣,從桌子上打開一瓶酒,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房間里一片昏暗,窗外又開始下起了大雪,寒風透過玻璃縫隙吹進來,讓她身子不住的顫抖。
提起酒瓶狠狠灌了幾口,歪著腦袋靠在墻壁上,眼淚不住的流下:“我都干了些什么?”
對于在大橋上救沐梵這件事,她一直心存芥蒂,現(xiàn)在萊斯全線反攻,帝國戰(zhàn)事不利,每天看著長長的一串陣亡名單,上面的每個名字都像在她心里狠狠插上一刀,這些人都是因為她的自私才失去了性命,此刻她后悔不已,每天睡在床上她都會看到無數(shù)士兵圍著她索命,唯有將自己灌醉后才能睡的安穩(wěn)些。
醒來時天已大亮,起身坐在床上不斷敲著暈乎乎的腦袋,爬下床把地板上的酒瓶踢開,踉踉蹌蹌的走到鏡子前,扶著墻看著鏡中的自己,蘇婧儀嚇了一跳,此刻的她披頭散發(fā),臉色蒼白,眼睛浮腫,美麗的臉上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啪,”用雙手在臉上狠狠一拍,冷著臉對鏡中的自己說道:“蘇婧儀,你是監(jiān)察廳的軍法官,你是黑衣憲兵,忘記小時候自己和母親是如何被拋棄被人欺辱了嗎?既然心存愧疚,那就去死吧,這樣的蘇婧儀不配活在這個世上?!?p> 閉上眼睛將全部的不安拋到腦后,走進衛(wèi)生間洗了澡換上干凈的黑色軍法官制服,拿著軍帽走出了房間,在樓下汽車里等她的謝爾曼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
“大人,你,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謝爾曼擔憂的問道。
轉(zhuǎn)過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啦?”
“沒,沒事,昨天我到補給處詢問了一下,他們聯(lián)系了喀徹那邊的加油站,在兩天前美惠小姐的車確實在出現(xiàn)過?!?p> 聽到美惠的名字,蘇婧儀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自從大橋被炸毀后,那邊的所有物資和人員都要重新集中到喀徹,這一路一定走的非常慢,我估計這兩天她就應(yīng)該到了,到時候我們就從斯托克直接飛到帝都,再耐心等等吧,今天不去司令部了,帶上我們的人,到郊外去走走吧,到萊斯那么久每天都在各處奔波,大家都辛苦了。”
謝爾曼撓了撓頭,今天的蘇婧儀,好像又完全回到了從前,搖了搖頭開著車朝憲兵團駛?cè)ァ?p> 蘇婧儀帶著行動組的十幾個人來到城外,看著大地上一片白雪茫茫如畫一般,蘇婧儀心情好了許多,謝爾曼則帶著眾憲兵在雪地上架起了燒烤架,開始生火,在嚴寒的冬天出來燒烤,大人的想法真是奇怪得很。
遠處的幾棵老樹下,一個奧倫薩軍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旁邊一個同樣身穿軍服的女子蹲在地上,堆著雪人,不遠處停著一輛軍用越野,蘇婧儀仔細看著她的背影,感覺很熟悉。
“啊?是她,”突然朝著兩人快速跑了過去,謝爾曼和其他憲兵起身看著蘇婧儀奇怪的表現(xiàn),面面相覷。
“美惠,”蘇婧儀跑到她身后大聲叫到。
“啊?”美惠聽到喊聲轉(zhuǎn)過身看到身后的蘇婧儀,“婧儀姐,”高興的大叫一聲跑過去撲進她懷里哇哇大哭起來。
“死丫頭,你總算到了,嚇死我了,”婧怡難得的對著她溫柔的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看她哭那么傷心,頓時心疼的不得了。
美惠緊緊抱著婧儀委屈的說道:“可累死我了,坐車坐到崩潰,以后我再也不坐汽車了,要不是我哥哥,估計再過半個月我也到不了,不定早死路上了。”
“嗯?你哥哥?你什么時候有個哥哥?”說完蘇婧儀抬頭疑惑的看著眼前的身影,聽到對話的沐梵轉(zhuǎn)過身看著她笑了笑。
蘇婧儀看著眼前的沐梵,嘴角輕輕抽動,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居然再次見到了他。
美惠轉(zhuǎn)身拉著她的手指著沐梵說道:“婧儀姐,我給你介紹下,他是蒂莎駐軍司令部的聯(lián)絡(luò)官,他叫……”
“沐梵,又見面了,”不等美惠說完,蘇婧儀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男子,這次不比夜里,她一定要仔細看看他的臉,他身體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眼前的男子短發(fā)、英俊、瓜子臉、臉上總有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與看透生死的落寞,目光深邃而堅毅,比起那天晚上看到的他的時候多了一些狡猾的神情。
“蘇小姐,你好,又打擾了,”沐梵微笑的看著她,美惠子被兩人選擇性遺忘。
“額,你們認識?”
“是啊,我們早就認識的,”伸手摸著她的頭,蘇婧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喂,你們兩個,不要這樣好不好,婧儀姐,你的部下在遠處看著呢?!?p> 尷尬的將目光從他身上收回,拉著美惠的手轉(zhuǎn)身朝憲兵們走去,沐梵鎮(zhèn)定的跟在她們身后。
“啊,我餓了,婧儀姐有吃的嗎?干糧都吃到想吐了?!?p> “再忍耐一會,他們在烤燒烤,很快就可以吃了?!?p> “這種天氣烤燒烤,蘇小姐的愛好真奇特,”看著雪地里努力了半天連碳火都升不起來的一群憲兵,沐梵抱著手搖了搖頭:“我來吧,這可是我的強項?!?p> 蘇婧儀紅著臉白了他一眼,轉(zhuǎn)回頭對著憲兵們狠狠一瞪,這群家伙,殺人搞破壞是一把好手,生火弄燒烤還真是不行。
手上和臉上弄的烏七八黑的謝爾曼和其他憲兵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長官,今天的表現(xiàn)實在太奇怪了,自從沐梵出現(xiàn)后,她的眼神驚慌失措,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沐梵從車里弄來了一些油,撿了幾塊柴烤干,慢慢將炭火點燃,把烤架支好,然后抓了把雪把手擦干凈,剩下的就交給了那些憲兵。
“嘿嘿,還是我哥哥厲害,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美惠高興的說道。
蘇婧儀溺愛的摸了摸她的頭,看著沐梵一句話也沒說。
“沐梵?蒂莎司令部聯(lián)絡(luò)官?”謝爾曼盯著沐梵,腦海中不停的思索著,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頭緒,戰(zhàn)爭時期,人員更迭頻繁,他不可能記住每一個人的職位。
“唉,管他的,大人認識的人,那身份肯定是沒錯的。”
燒烤進行的很順利,一直持續(xù)到黃昏,終于來到斯托克的美惠開心的在雪地里打鬧,雖然只比沐梵小兩歲,可是卻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
蘇婧儀對幾個黑衣憲兵說道:“你們先護送美惠回去休息,給她找一個舒適的房間?!?p> 謝爾曼和另外幾個憲兵看了看蘇婧儀和沐梵,感覺不能留在這里,也趕緊趁機一起送美惠離開,雪地上只剩下沐梵和蘇婧儀,看著他們離開后,蘇婧儀慢慢走到樹下,沐梵在后面跟著他。
看著壓滿白雪的大樹,蘇婧儀頭也不回的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就是在斯托克長大的?!?p> “是啊,從3歲一直到12歲,在這里住了9年?!?p> “這幾棵樹是什么樹?”
“櫻花樹,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就會綻放,到時候這里會很美?!?p> “你和那個婧怡也會經(jīng)常這樣在大樹下呆呆的看著嗎?”蘇婧儀回頭看著沐梵。
“會的,當時還約定花開的時候一起到這里合影,不過那次說完后幾天她就離開了,之后再也沒見過?!?p> “那真是可惜了,我可以想象到時候這里會有多美。”
“前面兩公里處就是我以前上學的地方,我很想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蘇婧儀轉(zhuǎn)身微笑的看著他:“走吧,我也想看看什么樣的學校才能教出你這種討厭的壞學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