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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爭遺跡

第三十二章 誤會

戰(zhàn)爭遺跡 無盡深空 3446 2017-09-22 14:38:18

  羅蘭城,坐落于城市西邊自由大街盡頭的王國安全局,陰暗潮濕的審訊室里,盆里燒著通紅的炭火將整個審訊室里烤得灼熱逼人,一盆冰冷的水澆在身上,身體一陣抽搐,原本已經(jīng)昏死過去的沐梵重新醒來,耷拉著眼皮冷冷看了眼前的克勞茨一眼:“小丑?!?p>  “混蛋,老子弄死你,”克勞茨氣急敗壞,提起鞭子在沐梵身上重新抽了起來。

  “住手,把他弄死,你我都要倒霉的,”哲南揮了揮手讓克勞茨站到一旁,抱著手慢慢踱到沐梵跟前,看著赤裸著上身,身上鞭痕累累綁在木樁上的沐梵搖了搖頭。

  “何必呢,沐少校,你還那么年輕,只要你說出來誰幫你弄的證件,我立刻就能讓你官復(fù)原職,何必在這種地方受罪?!?p>  “我沒罪,”沐梵掙扎著說道。

  “你沒罪?就憑這本通行證,你也是死罪,說吧,是誰幫你從安格洛斯城送到斯托克,在那里幫你弄好了證件,然后又送到蒂莎,在蒂莎手臂被擊中后,又是誰幫你做的治療,把你的效忠對象和聯(lián)絡(luò)人說出來,我就饒你一命?!?p>  “胡扯,我是萊斯軍人,我的效忠對象是女王陛下,你們這些狗腿子,想讓我陷害別人?呸,”沐梵一口血水噴到了哲南臉上。

  哲南擦了擦臉,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克勞茨,克勞茨提起拳頭一拳砸在沐梵手臂還未痊愈的傷口上,冰冷的審訊室里發(fā)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兩名安全局工作人員架著奄奄一息的沐梵回到監(jiān)舍,打開門將他一把推了進(jìn)去。

  沐梵一個踉蹌跌倒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大口喘著粗氣,無力的翻身抬手看了看手臂,傷口上裹著的破布被血液滲濕凝固。

  “難怪人說進(jìn)了安全局調(diào)查科的大門,不死也得脫層皮,能活著出去的不是白癡就是殘疾。”

  用力支撐著身體慢慢挪到角落里的一堆干草上靠著墻坐下,將手臂上的破布解開,破開的傷口上血液已經(jīng)凝固,從襯衫上撕下一條,用嘴咬著重新綁好,他無力的躺下抬頭看著墻壁上方一個小窗外紛飛的大雪,不時一陣?yán)滹L(fēng)裹著雪花從窗口吹進(jìn)來,沐梵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監(jiān)舍外門被打開,一個穿著黑衣戴著白帽的女子走到監(jiān)牢外停下腳步,看著里面凍的發(fā)抖,滿身傷痕的沐梵,一陣心酸,手扶著鐵欄桿說道:“戰(zhàn)爭爆發(fā)后,我一直很擔(dān)心你的安危,不知道你要如何活下來,沒想到你會做了奧倫薩的人間諜。”

  聽到熟悉的聲音,沐梵轉(zhuǎn)過頭向鐵欄桿外看去,齊肩短發(fā)扎成馬尾,一張精致的瓜子臉,柳葉眉,脖子上系著一條紅色圍巾,戴著紅色手套,正像沐梵猜想的那樣,她的樣貌與蘇婧儀一模一樣,連發(fā)型和打扮還有臉上的神情都一模一樣,只是她眼神溫和沒有蘇婧儀那種冷酷的感覺。

  沐梵艱難的咧嘴一笑:“沒想到,幾年不見,你還是那么喜歡紅色,這些年,還好嗎?”

  蘇婧怡看著他低聲說道:“小時候,總覺得你很可憐,每天早上無論如何都要偷一些早餐帶給你吃,怕你沒朋友,整天和你一起上學(xué),即使是為了活下去,為什么要做奧倫薩的人走狗呢?為什么沐梵?”

  “婧怡,你也相信我是間諜嗎?一直以來,原來只是可憐我嗎?”沐梵將上身靠在墻上盯著她問道。

  “我理解你作為一個孤兒的心情,為了活下去做了一些錯事我也能理解,可是有些事終究是不能去做的。”

  沐梵忍住胸中的郁氣,面色冷峻的盯著他的眼睛說道:“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不是間諜,我是萊斯王國軍人,請你搞清楚,蘇婧怡少尉?!?p>  低著頭避開他的目光,蘇婧怡失望的搖了搖頭:“我現(xiàn)在在安全局工作,你的檔案我都看過,審訊內(nèi)容我也看過,所有的證據(jù)都表明,你就是,你還想要狡辯嗎?”

  “是嗎?那你來找我干什么?來策反我嗎?好吧,我和你說實(shí)話,我就是奧倫薩間諜,你想把我怎么樣,呵呵,”沐梵搖著頭笑了笑。

  “回頭吧,沐梵,趁還來得及,你不要再執(zhí)迷不悟了,”扶著冰冷的欄桿,蘇婧怡激動的叫道。

  “于是,你現(xiàn)在就像以前看我快餓死的時候一樣,來可憐我了嗎?我不需要你的可憐,你走吧,”無力的將頭靠在墻上,閉上雙眼,沐梵大口喘著氣,受傷的手臂不停顫抖。

  “沐梵......”看到沐梵不在理會她,蘇婧怡捂著嘴轉(zhuǎn)身向監(jiān)舍外快步走去。

  抬頭看著她的背影,沐梵無力的倒在草堆上重重嘆了口氣:“原來都是因?yàn)榭蓱z我嗎?!?p>  時隔五年再次相見,兩人都不再是懵懂少年,五年前的那個寒冷的冬夜,他以為他失去了前行的勇氣,為了等到這一刻,他用盡力氣艱難求生,五年后這次短暫的相見,卻粉碎了他心中所有前行的勇氣:“好累啊。”

  羅蘭城氣候適宜,不會每年都下雪,三天前天空突然下起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隨著天氣驟然變寒的是蘇婧怡失落的心。

  自從離開斯托克,她一直在擔(dān)憂沐梵的安危,戰(zhàn)爭爆發(fā)后,也曾多次求父親幫忙打聽他的下落,起先還能知道他還呆在學(xué)校里,直到斯托克淪陷后,便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

  隨著生活環(huán)境的改變,時間的推移,身邊的小伙伴越來越多,她也漸漸的遺忘了這個曾經(jīng)在斯托克寒冷冬天的早晨一起上學(xué)的好朋友,去年軍校畢業(yè)后,她被分配到安全局實(shí)習(xí)擔(dān)任文件管理員,直到三天前偶然在安全局的秘密文件里看到關(guān)于沐梵的間諜身份報告和審訊報告,她才重新想起了這個兒時的伙伴。

  想起了那年剛轉(zhuǎn)學(xué)到斯托克被人欺負(fù)時站在他身前的瘦弱身影,那個每天早上天不亮就提著一大袋煤球回到小樓,然后揮舞著黑漆漆的手和自己打招呼的男孩,那個櫻花樹前一起約定來年合影的沐梵還有那本用自己所有零花錢買來的嶄新日記本。

  換下工作服,穿著長筒靴走在冬夜的大道上,靜寂的夜里只有皮靴踏在雪上的聲音,四周只有兩側(cè)路燈灑下柔的和光亮和天空中不斷飄落的大雪,抬起雙手拉了拉大衣的領(lǐng)口,呵出的熱氣瞬間變成白色的水霧飄散在空氣中。

  “人也是這樣嗎?一顆溫暖善良的心,一旦墮落便化為黑夜中的陰霾,我寧愿自己永遠(yuǎn)化作晴朗夜空中最閃亮的星,可以指引你在迷茫中前行?!?p>  抬頭看著陰霾中不斷落下的雪,蘇婧怡大口喘著氣,眼淚慢慢落下,她為自己多年來的遺忘感到羞愧,也為沐梵即將迎來的命運(yùn)感到痛心。

  一雙手從背后伸過來將她抱在懷里,抬起頭順著她望著的天空看去:“這種天氣,哪里看得到星星,在想什么?”

  蘇婧怡轉(zhuǎn)過身看著眼前的人,連忙拭去眼角的淚水,將眼前的人緊緊抱住大聲哭了起來:“雪莉姐,你終于回來了?!?p>  孫雪莉抱著她,將她頭上的雪花掃起,心疼的說道:“我前幾天就回來了,一直在醫(yī)院忙,今天才有空過來,怎么啦怎么啦,誰欺負(fù)我家婧怡那,哭那么傷心,告訴我,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p>  “沒有,看到你我高興,”蘇婧怡連忙將眼淚拭去,高興的看著她。

  “好了,傻丫頭,走吧,我送你回家吧,大雪天還在這里哭,遇到壞人怎么辦?”

  蘇婧怡對著空氣踢了兩腳,得意的努著嘴:“不會的,我可是練過的,誰敢打我主意,我不想回家,你帶我去玩?!?p>  “就你這三腳貓功夫,走吧,我請你喝咖啡,不想回去的話就到我家睡吧,一會我打電話給伯父說一下?!?p>  勾著孫雪莉的手,蘇婧怡撒嬌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以后每天晚上和你睡吧。”

  “怕了你了,天天和我睡,以后不打算找男朋友啦?”孫雪莉溺愛的捏了捏她的臉。

  “找什么男朋友,有你就夠了。”

  孫雪莉拍拍額頭:“走吧走吧,喝咖啡?!?p>  溫暖的咖啡屋里,蘇婧怡將大衣脫下,將手放在口邊哈了幾口熱氣,看著孫雪莉伸了伸舌頭:“前線好玩嗎?苦不苦?”

  “苦什么啊,比起那些軍人,我很舒服了,在那種比這里冷很多的大雪天里,他們還要守在壕溝里和敵人作戰(zhàn),每天都有大批年輕軍人被凍死、凍傷,戰(zhàn)爭奪去的生命太多太多了,”孫雪莉神色黯然的攪了攪杯中的咖啡,搖了搖頭。

  “是啊,畢業(yè)之前在情報部實(shí)習(xí)的時候,每天都有長長一串陣亡軍人名單要我整理,有些人不過十五六歲,有的甚至只有十三歲,怎么會忍心把他們送上去。”

  孫雪莉嘆了口氣:“這就是戰(zhàn)爭啊,在嚴(yán)重透支著人類的潛力,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

  蘇婧怡看著窗外,閉著眼睛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才轉(zhuǎn)頭說道:“比起那些敵人,更可恨的是那些變節(jié)者,那些叛徒,他們才是出賣國家和士兵的蛆蟲,真是該死?!?p>  “真有那么多叛徒嗎?前幾天我在前線醫(yī)護(hù)所里每天都能看到安全局到處抓人,有些軍人剛剛從前線下來,身上還帶著傷就被他們帶走,他們甚至連我們這些醫(yī)護(hù)人員都不放過,這里面有多少水分,鬼才知道,”孫雪莉冷笑著搖了搖頭。

  蘇婧怡面紅耳赤的看著她:“被冤枉的當(dāng)然有,不過問題查清楚后就會放掉的,并不會濫殺無辜的?!?p>  察覺到她的尷尬,孫雪莉拉起她的手笑了笑:“說起前線的軍人,我倒是認(rèn)識一個,雖然只見過幾次面,不過我對他印象非常深刻?!?p>  “哦?是個什么樣的軍人才會讓雪莉姐這么惦記,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蘇婧怡笑著將頭湊到她面前。

  “不是,她比你還要小一些,13歲就參軍了,那么多年以來一直在前線作戰(zhàn),17歲就已經(jīng)是少校團(tuán)長了,有一次戰(zhàn)斗結(jié)束后,他滿頭是血的來到醫(yī)護(hù)所,手臂被彈片擊中,我給他做了手術(shù),我在他臉上絲毫看不出稚嫩,他總給人一種滄桑落寞的感覺,眼神深邃而堅毅,仿佛看透了生死一般,能在子彈橫飛,命如草芥的戰(zhàn)場上活過五年,這本身已經(jīng)是個奇跡了,你覺得他是不是個英雄,”說完,孫雪莉用右手杵著下巴,微笑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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