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jīng)深了,世間已然靜默了許久。
就在多半個時辰前還是七月四日,而現(xiàn)在卻已是七月五日了,因為子時已過,亥時還未到。
玉衡峰上,放眼望去,紅光點點,幾乎每座宮殿門外都懸掛起了大紅燈籠,雖然是在夜里,除了一些巡夜弟子走動外,就沒有其他人員的影子了,但饒是如此,這里仍能看的出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張燈結(jié)彩的,顯然是經(jīng)過了一番精心的布置,和塵世間過大年一般。
然而,通亮喜氣的燭光并不能照到一些偏僻的地方,玉衡子的書房就是一處。
書房的窗子是關(guān)著的,而門卻是半掩著,從里向外投射出有些昏暗的燭光。
從門縫向書房內(nèi)看去,只見一張書桌上,一只紅色蠟燭正在燃燒,微弱的燭火沒有晃動,因為此時沒有風(fēng)吹來。
書桌前正端坐著一個人,迎著燭光,可以看清,那人是玉衡子,如此深夜了,他還未睡。
書桌上擺放著一本書,書是打開著的,但是他卻并未在讀,而是閉上了雙眼,見他雙眉緊鎖,神情嚴肅,顯然正在苦思冥想什么東西。
蠟燭在一點一點地流著淚,燭心不時地發(fā)出輕微的‘噼啪’‘噼啪’聲,玉衡子在想些什么呢?這個問題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在這寂靜的時刻,突然一道輕風(fēng)從門縫中吹來,吹的蠟燭的火光晃動了一下,玉衡子就此睜開雙眼。
“來了!”玉衡子沉聲道。
就在他話音剛一落下,只聽得嗖的一聲輕響,便從門外飛來了一物,霎時間一道白光劃過,直沖玉衡子胸懷。
由于燭光昏暗,那物又飛的太快,并不能看清飛來的究竟是何物。
玉衡子見那物飛向自己,仍就保持面色鎮(zhèn)定,不慌不忙,目光跟隨飛物,盯住不放,眼看著它向自己飛來。
就在飛物沖向自己胸懷的那一剎那,玉衡子突然出手,快如閃電,將那飛物截下,夾在了食指與中指之間。
當(dāng)他將那物放下時,才得以看清,原來是一柄白紙折疊而成的劍,長度不過半尺,兩寸來寬。
顯然這柄紙劍上面是附有靈力的,而且還是一種很是特殊的靈力,玉衡子拿在手上,見其通體縈繞一絲絲白色流光,很是細微。
玉衡子將紙劍拿在手上,對著它默念了一句法決,就見上面的一絲絲流光向周圍緩緩散發(fā)開去,消失掉了。
之后,玉衡子才將紙劍一層層地打開。
打開來,看到第一層,上面寫有這么幾個拇指般大小的正楷黑字:玉衡密件。原來這柄紙劍是一件給玉衡子的秘密飛信,卻不知是何人發(fā)來?
紙質(zhì)飛劍共疊有三層,第一層是‘玉衡密件’四個字,而第二層什么都沒有,直到打開第三層后才看見了寫有文字。
上面的文字雖小,蠅頭一般,雖然也是用的正楷字體寫的,但卻有些潦草,像是寫于慌亂之中,上面這樣寫道:
“師父親啟:
徒已探得三師弟下落,由于時間緊迫,在此信中不能詳細言明。徒兒目前正在北荒大澤,遭遇魔教眾人圍困,與之拼殺?!?p> 一段文字后面多了兩個很小的墨點,讓正封信件總體看上去多了一份凌亂,由此可以得知寫這封信件之人,當(dāng)時所處的情況應(yīng)當(dāng)十分緊急,所以才一不小心灑上去兩滴墨水的。
玉衡子讀完信后,豁然站起身來,臉色也立馬變得嚴峻起來,思忖片刻,將手上的信件放到了燭火上。
信件本來就是白紙所造,飛來之時,只因其上附有靈力才會不被外物所損壞,現(xiàn)下附著在它上面的靈力已經(jīng)被玉衡子消散,這一剛遇到火苗,就立即燃燒起來。
玉衡子輕輕一放手,就見信封燃燒著向地面飄蕩而下,接觸地面時,剛好燒完,一點兒不剩,化作一片灰燼。
“看樣子,軒兒現(xiàn)在的情況很是危險!”玉衡子滿臉肅穆,一雙濃眉緊蹙,眼神之中充滿了擔(dān)憂。
他口中所說的‘軒兒’正是他的大徒弟,林軒。
這林軒不單單是玉衡子的大徒弟,而且還是徐長老的外孫,徐明卿的表哥,自幼也是父母雙亡,全靠外公徐長老將他一手帶大,對徐長老的感情自然特別地深。
“北荒大澤,北荒大澤是穢靈混沌獸集聚的地方,軒兒怎會去了那里?魔教之人是跟蹤軒兒去的嗎?還是,軒兒跟蹤魔教之人?”玉衡子漸漸陷入了深思。
只消得片刻,玉衡子雙目之中突然閃現(xiàn)出一道銳光,隨即厲聲道:“不好!軒兒恐怕會有生命危險!”邁開步子,就要向門外走去。
可是他剛邁了一步,就立刻停住了,站在那里,臉上愁色更濃,道:“北荒大澤距離這里有上千里地,即使是馭劍而去,也需要花費一天一夜方可到達,但今天是七月五日,后天就要舉行劍氣測試,我作為一峰首座怎能脫得了身?”
就在玉衡子為此事愁索不堪時,一個人的身影浮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中,這人不是別人,就是徐長老。
“對啊,我怎么把他給忘了。”玉衡子雙手一拍,又道:“他對軒兒的感情絲毫不比我少一分,他若是得知軒兒被困在北荒山,肯定也會很是著急的,不如讓他前去解救軒兒!”
想到這里,玉衡子那顆緊緊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些,神情也放松了許多。
但是在片刻之后,玉衡子突然又喊了一聲:“壞了!”他的目光正望著那片剛剛燒完的信件。
“徐老賊生性狡猾,現(xiàn)又在以血練氣,警惕之心自然會比之前更強一些,沒有了軒兒的親筆信件,我此次讓他去北荒山,他必定會認為是我在給他設(shè)圈套,必會找理由推辭的!”
玉衡子望著地上的那片灰燼,懊悔不已,后悔將其燒掉那么快,但他行事向來如此謹慎小心,隨即也自覺的后悔無用。
又是一番思量過后,玉衡子最終還是決定去找徐長老,就走出了書房,向凌虛宮走去。
路上有巡夜的弟子,一見走來的是首座,便向他打了聲招呼后,接著四處巡查去了。
“徐長老睡下了嗎?”此時玉衡子已經(jīng)來到了凌虛宮門前,站在那里,敲了敲門。
“哦,首座啊,如此深夜來找徐某有何事情需要商議?”門內(nèi)傳來了徐長老的聲音。
因為玉衡峰連日來,上上下下都在為七月七日的劍氣測試做準備,所以當(dāng)玉衡子敲徐長老門時,徐長老并沒有感到意外。
殿門吱的一聲被打開,徐長老從里面走出來。
徐長老衣冠整齊,里面還燃有蠟燭,滿宮通明,顯然還沒有睡下。
“徐長老費心了,這么晚了還沒有睡?!庇窈庾酉蛩繂柫艘痪洹?p> “首座哪里話,為峰上操心本是徐某的分內(nèi)之事,何來費心之說?!毙扉L老笑著寒暄道。
話語間,二人就走進了殿內(nèi)。
剛一進來,徐長老就隨手關(guān)上了大門,向玉衡子道:“首座深夜前來,必有要事相商。請講?!?p> 殿內(nèi)燭光交相輝映,把整座宮殿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軒兒他有下落了。”
“他現(xiàn)在哪里?”玉衡子剛一說完,徐長老立刻向他問道,由此可見他對他這位外孫有多么的關(guān)心了。
“北荒大澤!”
“什么?北荒大澤!”徐長老一聽到這個地名,立時大喊了出來,神情甚是緊張,但是只在片之后,便又恢復(fù)了鎮(zhèn)定。
他用一種觀察的目光打量著玉衡子的面部,道:“軒兒他什么時候給首座來的信?”
“就在剛才。”
“首座脫不開身,是想讓我去搭救軒兒?”
“對,沒錯?!?p> “好,首座請回,我立刻前去!”
玉衡子萬沒想到,徐長老好像并沒有經(jīng)過太多思索,就這么爽快地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