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不死生物就是原罪？
我和惡魔做了筆交易，瑪麗……
你還記得么？十六歲那年，我們第一次相見時的場景？
那是的我，還只是一名什么都不懂，沉浸在皇子這個尊貴身份之中的愣頭青，因為沒有繼承權(quán)，每天沉浸在烈酒與聲色犬馬的交際中不可自拔，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而你，卻是公爵之女，紫羅蘭公國的下一任女大公，在父母的關(guān)愛中過著幸?？鞓返娜兆?。
我還記得，在那場就會上，我穿著看起來有些滑稽的酒紅色禮服，和一幫同樣失意而墮落的貴族公子哥們在一起談笑風(fēng)生，咒罵著命運的不公。
身旁的舞伴換了一個又一個，優(yōu)雅的交際舞跳了一支又一支，可我卻總覺得心頭莫名的煩躁……直到我遇見了你。
你當(dāng)時好像穿著一身并不怎么合身，稍微有些大了的晚禮服，耳朵上帶著一對白銀耳墜，胸前掛著鉆石項鏈，在美女如云的舞會中算不上光彩照人，可我的目光卻怎么也無法從你的身上挪開。
相識，相知，順理成章的戀愛，順理成章的結(jié)婚，曾經(jīng)的放蕩公子哥一去不復(fù)返，取而代之的，是勵精圖治的杜克親王，有開疆拓土之功的杜克大公……
曾經(jīng)，我流連于花叢之中，可在結(jié)婚之后，我沒有做過哪怕任何一件對不起你的事……而作為親王，大公，我勵精圖治，治下的領(lǐng)民生活幸福；作為將軍，我戰(zhàn)無不勝，在長達二十年的軍旅生涯中未嘗一敗，為王國開疆拓土；而作為父親……
還記得我們的小蒂姆么？他出生的時候才只有我的手臂長短，皺巴巴的小臉擠在一起，大聲哭叫著……現(xiàn)在也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我們杜克家族的新希望！
……然而，我們所做的一切，付出的所有努力，收獲到的，卻是無盡的痛苦……
記得么？十六歲那年，在從學(xué)校返回城堡的路上，我們的蒂姆被一群兇殘的盜匪殺害了！
為了毀尸滅跡，那些道德淪喪的盜匪們肢解了他的尸體……我動用了全部的衛(wèi)隊，最后找到的只有……他的頭顱和一部分殘破的肢體……
杜克家族的希望之光，蒂姆·杜克。我們的愛情結(jié)晶，永遠的離我們而去了……他的音容笑貌，他的聰明才智，我們再也看不到了……
當(dāng)時你哭的撕心裂肺，而我卻一滴眼淚都沒掉。失去兒子，我的痛苦并不比你少，可哭泣并不能解決問題……你不知道的是，后來我設(shè)法找到了那支盜匪，親手剝下了他們所有人的皮膚！
為了讓我的蒂姆重新煥發(fā)出生命的光彩，我們嘗試了幾乎所有辦法……那些高高在上的教會神甫們，吟誦圣歌時將他們的神明宣揚的無所不能，可面對小蒂姆的殘尸，他們卻只會擺著手，說這是他應(yīng)有的命運，小蒂姆會在圣域過上幸福的生活……一派胡言！
那些令人尊敬的法師，似乎沒有什么是他們不會的……但就連最好的宮廷法師所施展的復(fù)活術(shù)，也無法讓蒂姆的眼睛重新睜開……
為什么！我為這個國家，為自己的領(lǐng)民們付出了幾乎一切，可最后卻只能在夜半時分獨自流淚？難道這就是對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們，對我這個親王的懲罰？讓我失去唯一的骨肉？
如果真是這樣……看來神明也并不如宗教典籍中所說的那樣盡善盡美呢……
那位死靈法師，瑪麗你還記得么？在我們陷入絕望，人生一片灰暗之時，山德魯大師敲響了城堡的大門。
因為尸身破損，蒂姆已經(jīng)不可能再次以原來的面貌出現(xiàn)了。要想讓他活過來，只能被制成罐中之腦……這是大師當(dāng)時的原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我同意了……而最終的結(jié)果，并沒有讓我失望。
很諷刺啊……在我們看來邪惡無比，多次在大陸上掀起腥風(fēng)血雨的死靈術(shù)，暗影法術(shù)，最后卻把我們從喪子之痛中拯救了出來。雖然我們再也不能看見蒂姆開朗的笑容，但他終究是活了過來！
我們是一家人……永遠都要在一起。
這是我當(dāng)時對你所說的話，也是我一直以來的真實想法……幾十年的歲月磨平了我身上的棱角，讓我變得圓滑，變得老于世故……但在內(nèi)心的最深處，我永遠都是你那個魯莽的“笨蛋皇子”，說我背棄圣光也好，說我偏離正路也罷，這顆心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沒錯……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
所以，我請求山德魯大師將我們轉(zhuǎn)換成了吸血鬼，仆人、管家們則轉(zhuǎn)換吸血衍體。之后，我建造了這座墓穴，制造出一場城堡坍塌的意外，和仆從們一起被安葬在這里。
那段時光真的很幸福啊……在墓穴里，我們過著平靜的生活。雖然沒有了那些精美的菜肴，沒有了持續(xù)整晚的舞會，但有什么能比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更幸福呢？
白天，我們會手牽著手，走出陰冷潮濕的墓穴，來到繁華的商業(yè)街上，享受著之前享受不到的生活。雖然已經(jīng)不需要吃東西，但你還是會讓我給你買一些不貴的小零食，帶著開心的笑容送進嘴里；蒂姆雖然已經(jīng)失去了身體，但只要看到那些開心笑鬧著的孩子，還是會在精神連接里開心地笑出來。
一切都和以前一樣……直到那天的到來。
我至今也無法相信當(dāng)時拖著一身傷口的菲爾管家跟我說的話：
“老爺……瑪麗夫人被一群外來冒險者殺害了！”
是啊，在外人看來，我們這些人全都是邪惡的不死生物吧……可是，難道不死生物就是原罪嗎？我唯一的冤枉……只是想要和我的家人永遠在一起而已！
直到如今，我對那些邪教徒也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好感……但他們可以讓我親手殺了那些可惡的外來者……沒錯，仆人們的生命本就無關(guān)緊要，他們已經(jīng)享受了好幾百年的生命，也是時候還給我了。
更何況，被肢解，被縫合，被改造成專為戰(zhàn)斗而生的兵器，作為報酬而言，不是正合適么？仆人的生命而已，微不足道。
……
那些外人好像已經(jīng)打敗了那些縫合怪仆人們，就快要到達這里了。但是……再讓我們單獨呆一會吧……
……蒂姆說，外來者已經(jīng)抵達門口，馬上就要打進來了，那就這樣吧。
我愛你，瑪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