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以前流行過瘟疫嗎?”在刨墳的楊樹把鏟子插到土里,支著休息一下,汗水從他的臉上流下來。楊樹伸胳膊想用袖子擦一擦,被明月拉住了,明月拿出一方手帕給楊樹擦了擦。
“那瘟疫是.......血肉之主的怒火.......我們還是趕快把兩位修女安葬了吧。”奧娜修女不愿多提,轉(zhuǎn)移開話題。修女們把牽鈴鐺的細繩放在棺材里,然后把兩位修女的尸體放進去蓋好,再把棺材放進墓穴,蓋上土。楊樹有點感慨的看著這一幕,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連在墓碑上的一個名字也沒留下。
眾修女圍著墳堆準備禱告,楊樹和明月則無聊的站在旁邊看。楊樹左右看著周圍,看到遠處有一個墳堆被挖開了,里面的棺材蓋也被打開,棺材里并沒有尸體。
“那個棺材的人后來是復(fù)活了嗎?”楊樹指著那個墳坑問道。
“哪個?不可能,鈴鐺只是個傳統(tǒng)我還從沒見過有.........”奧娜修女語氣篤定的話只說了一半,當她看清那個被挖開的墳?zāi)箷r神色變得十分難看其他修女也看了過去,大家都表情都變得很難看,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了。
“怎么了?”楊樹疑惑的問。
“那個........”棕色頭發(fā)的蘿絲修女聲音顫抖的說道,“那個是嬤嬤的墳?zāi)?......”
嬤嬤,之前修道院除了院長外最年長的修女,負責協(xié)助院長管理這些年輕的修女,總是嚴厲的懲罰她們都過錯。讓修女們害怕的并不是這個,而是這位嬤嬤前幾天已經(jīng)死掉了,大家一起埋進去的。今天出現(xiàn)在地下室里那個殺死維多利亞修女的“怪物”好像正是嬤嬤!
氣氛凝固了,眾人都默不作聲,有烏鴉在附近聒噪的亂叫。一陣風(fēng)吹來,所有墓碑上的鈴鐺都響了起來。
“楊樹!”明月害怕的撲進楊樹懷里。
楊樹手放在明月背上輕撫,“是風(fēng),別怕?!?p> “不是的!”明月把頭悶在楊樹胸口,“你仔細看,只有埋著人的墓碑,上面的鈴鐺才會響!”
楊樹聞言仔細一看,頓時毛骨悚然,真的如明月所言,風(fēng)只能吹的鈴鐺輕輕擺動,這些露天下日曬風(fēng)吹的鈴鐺早沒那么靈敏了,輕微擺動的鈴鐺并沒有什么聲音。那些墓碑前有土堆的鈴鐺卻以不正常的幅度搖晃,聲音連成一片。
修女們臉色煞白,捧著經(jīng)文的手也開始瑟瑟發(fā)抖。
“叮鈴鈴鈴鈴鈴!”身邊突然響起的鈴鐺聲嚇得明月身子一抖,像一只受驚的兔子。剛剛埋下去的兩位修女,修道院院長和維多利亞修女墓碑上的鈴鐺瘋狂的響了起來,仿佛有人在墳?zāi)估锲疵睦瓌又粯印?p> 修女們尖叫著扔掉經(jīng)文,轉(zhuǎn)身往修道院里跑去,有人慌忙之間不小心絆倒了掉了鞋子,就連鞋也不要沒命的爬起來接著跑,連回頭也不敢。
楊樹雖然不至于像她們你們狼狽,不過也覺得這里非常危險,一手攬著明月帶她遠離這里。
走到修道院門口,遠離了稠密的森林,空曠的場地上灑滿了陽光,楊樹和明月也被照的暖洋洋的。明月像一只受驚的貓咪,身體在微微的顫抖。楊樹把手按在明月身體兩側(cè)的肋骨上,感受著她的顫抖與恐懼。
“我在這里,我和你在一塊兒,我在這里......”
輕聲的安撫和溫暖的陽光讓明月慢慢平復(fù)了下來,明月臉色窘迫的不敢看楊樹,“我是不是太膽小了......”
“沒有啊。”楊樹當然不能說有,笑著安慰她。
“明明就有,你笑的那么可惡?!泵髟锣街煺f道,“我也知道不應(yīng)該那么怕,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反應(yīng),我有什么辦法嘛!”
“沒關(guān)系的?!睏顦涿髟碌念^發(fā),烏黑的長發(fā)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如同名貴的絲綢一般?!爱斈愀杏X到情緒劇烈波動時,如果還有一絲理智,就應(yīng)該把自己的思維抽離出當下的情景,仔細體會和感受自己身體的反應(yīng)。首先感受身體具體有什么變化,用語言形容它,比如胸悶、喘不上氣、手不受控制的發(fā)抖,臉頰發(fā)熱等。接著感受自己的情緒,用具體的詞匯形容它,受驚、恐懼、想逃跑、無助等等。當你能夠深刻體會身體和情緒的反應(yīng)時,你就會越來越從容的面對這些?!?p> “管用嗎?可是我覺得我做不到......”明月小聲說道。
“這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來,需要多次嘗試和積累?!睏顦漭p聲說道,“當你能熟練面對這些情況時就會有很大改觀了,最后一步就是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會這樣,產(chǎn)生這么大的反應(yīng)。答案并不是固定的,需要自己慢慢想。想到一個答案就可以問自己,做出這么劇烈的反應(yīng)是最好的應(yīng)對方法嗎?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有點復(fù)雜,我覺得我做不到。”明月把左臉貼在楊樹胸口,陽光照在她的有臉上。
“慢慢來,至少會改善你的情況。”楊樹嘴里說著正經(jīng)的,手卻偷偷從背部滑落到明月柔軟的腰肢上了。
“不要亂動哦。”明月沒睜開閉著的眼睛,輕聲警告道,“讓我安靜的曬會太陽嘛?!?p> “好?!睏顦涫滞T诿髟卵希o靜的感受溫暖的太陽。
森林里的風(fēng)早已經(jīng)歇息,鈴鐺也都不在亂搖,只有維多利亞修女的墓碑上,鈴鐺還在不停的搖動,然而已經(jīng)沒有人能聽到了。
“對了,”明月忽然抬起頭,“那個小姑娘,她會躲在哪里呢?”
“艾麗莎?”楊樹想到那個臟兮兮的小姑娘,“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躲了。不過話說回來小姑娘力氣倒是挺大。”
“可能烏鴉家族有什么特別的血統(tǒng)吧。”明月想了想,“要不再去那屋子找找看?”
林中的小屋還和昨夜一樣,盡管楊樹一邊找一邊喊艾麗莎的名字,說自己是盧卡斯派來的,但一直沒有任何回應(yīng)。找遍了每個柜子里也沒有看到任何人影,楊樹和明月最后留了一張紙條貼在墻上,紙條上大意是:“盧卡斯很擔心你所以請我們過來找你,你不用害怕我們?!?p> 回到修道院,修道院里已經(jīng)是一片寂靜,修女們都回房間休息了。楊樹對這種晝伏夜出的睡眠習(xí)慣很好奇,不過并沒有人向他解釋。修道院說大也不是很大,楊樹和明月走遍了修道院每個房間,什么特別的也沒發(fā)現(xiàn)。
“這里到底是什么在鬧騰?”楊樹坐在長椅上,這里是修道院最大的房間,幾排長椅和一片圓形的空地,墻上還掛著一個碩大的血肉之主十字架。與普通的十字架不同,血肉之主的十字架由橫豎兩根章魚觸須組成,中間鑲嵌著一顆碩大的眼睛。這顆眼睛栩栩如生,楊樹還試著戳了一下測試,發(fā)現(xiàn)果然是金屬不是活物。
“只有那些修女們知道了?!泵髟颅h(huán)顧四周,“這里的一切都讓人感覺不舒服?!?p> “我也有這種感覺?!睏顦鋰@了口氣,“只能等修女們睡醒再問了。”
接近黃昏的時候修女們陸續(xù)醒了過來,她們有條不紊的洗漱后,奧娜修女和蘿絲修女請楊樹陪她們從地下室的冰窖取一些食材上來,維多利亞修女的死讓她們對地下室產(chǎn)生了極大的恐懼。
取來食材,修女們沉默且有序的烹飪晚飯,牛肉豆子湯、烤面包、腌火腿。雖然不是很習(xí)慣吃這些,但比昨晚那種水煮罐頭要好吃多了,就連明月也不計較什么和尸體放一起的食材,餓了自然不想那么多了。
修女們飯前禱告的內(nèi)容很有趣,她們互相手拉著手閉眼念道:“世界之源血肉吾主,感謝你賜予我們牙齒,讓我們得以嚼碎這個世界;感謝你賜予我們舌頭,讓我們能品嘗這個世界;感謝你賜予我們這具血肉之軀,讓我們在這個世界上輪回不止,綿延不絕。永世贊頌?zāi)?,吾主?!?p> “我喜歡她們的禱詞?!睏顦鋵γ髟聰D擠眼睛,在修女們禱告完后第一個開動了。
晚餐后修女們聚集到修道院最大的那間大廳,聚集到血肉十字架前的空地上,跪在地上進行禱告。據(jù)奧娜修女說禱告必須在天黑之前開始,楊樹看著窗外太陽最后一絲余暉落幕,修女的禱告聲也跟著響起。
“她們就跪在地上,不冷嗎?”楊樹坐在長椅上問道。
“她們是要以此來彰顯虔誠。”明月顯然比楊樹更了解一些宗教。
“崇拜血肉之主,感謝賜予身軀,就要用自殘的方式禱告嗎?”楊樹撇撇嘴,對此不以為然。
修女們禱告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楊樹很快聽瞌睡了,最后干脆和明月回去睡覺了。
看起來又是毫無收獲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