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有個年輕女子,忽然冷笑一聲。
郁嬌往聲音的方向看去,那是個穿著一身淺水綠錦裙的秀美女子。
十五六歲的年紀,眼角帶媚,眉眼跟錦夫人十分的相像,是郁丞相的二女兒,郁惜月。
京城有名的才女,也是林佳蘭的好閨蜜。
郁惜月諷笑著看向郁嬌。
“這么說,祖母見了丞相父親,也要跪下了?那天下多少父母,都不及子女的品階高,見了自己的兒女,個個都要大拜行禮咯?連宮中的裴太妃,見了皇上,也要行跪拜禮咯?”
“……”
“皇后見了太子還要跪咯?那還提什么孝?一切看官大官小,不就得了?如此一來,還講什么倫常?”
“……”
“聚賢書院的夫子也說,人棄常則妖興。四妹妹可知這句話?這可是皇上時常提起的一句話。哦,我忘了,你從未進過聚賢書院,不知道?!?p> 聚賢書院是太祖皇創(chuàng)辦的。早先年,只讓皇家子弟和功臣的子弟入學(xué)。后來,京城勛貴家的子弟都可以入學(xué)。
按著年紀不同,所學(xué)知識的難度不同,分上院,中院,下院。
郁惜月沒上過下院,在中院也只呆了兩年,然后,直接跳級進入上院。
而像她這樣成績優(yōu)秀跳級的女學(xué)生,聚賢書院辦學(xué)近百年,她是唯一的一個。
錦夫人欣慰地看向二女兒,臉上的神色都亮了幾分。二女兒惜月不愧是才女啊,真給她長臉。
然后,挑釁地看了眼郁二夫人和郁嬌。
郁二夫人的女兒,每年的??急仍嚕际亲钅┑囊幻?。而郁嬌,連學(xué)堂都沒有進過。
果然,郁二夫人不說話了,端起茶杯喝茶,掩飾臉上的不自然。
郁嬌卻仍是淡淡然的表情。
郁惜月的話一落,長房另外兩個郁家小姐竊笑起來。
一身淺緋色衣衫的郁三小姐郁明月?lián)P眉笑道,“二姐,豐臺縣鄉(xiāng)下沒有書院,郁嬌哪會知道這句話?”
郁老夫人剛才也被郁嬌的話,說得堵住了,不知怎么回駁,這回心下豁朗,冷冷一笑,“惜月說的沒錯,在外,才是論品階高低,在家里,一切按輩分論,郁嬌,你還不跪下?”
郁嬌卻一笑,“說到親疏輩分,二娘只是父親的平妻,不是郁嬌的母親。郁嬌要跪拜,也只跪父親母親跟祖母,毫無血親關(guān)系的二娘,為何要郁嬌跪?”
一聲平妻,喊得錦夫人猶如被人抽了一嘴巴子,剛才還得意洋洋的臉,一下子慘白無色。
平妻,平妻,那可是她心里頭的一根刺!
郁惜月氣得也是一噎。
郁二夫人的目光瞥向郁嬌臉上,唇角露了抹笑容。
郁府其他的幾個姨娘小姐和丫頭婆子,個個不敢出聲了,紛紛拿眼看向郁嬌。
連郁老夫人,也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平妻一詞,在郁府可是禁詞。
長寧郡主嫁入郁家后,就成了個病秧子,之后,又瘋了。因此,這郁府長房的當家主母,實際上是錦夫人。
連郁老夫人,平時也怕她幾分。
因為錦夫人的娘家冷氏一族,是京中大族,娘家的嫡姐,又是永安侯裴夫人。郁老夫人這個生活在江州鄉(xiāng)下多年的農(nóng)婦,盡管住進京城二十多年了,但還是怕見京中的權(quán)貴。
郁嬌才不理會這些人的驚愕表情。
她今后還要長期生活在郁府里,要想日子過得太太平平的,就得給自己樹立起威望來。
于是,她眨了眨清澈的杏眼,又說道,“祖母,剛才,孫女兒從林府回來時,太師夫人就說了,咱府里輩分關(guān)系混亂,品階高低不分。郁嬌當時還想不明白呢,現(xiàn)在回了家里,算是明白了,也難怪啊——”
她說了一半,垂下眼簾,不說了。
丞相府跟太師府多年不和,兩府互抓對方把柄上朝去彈劾,已是京中人人皆知的事情。
如今要是丞相府里鬧出點笑話來,太師府,會無動于衷?
郁嬌抬眸看向郁老夫人。
郁老夫人臉上的怒意,漸漸變成了憂色。
“錦娘?!庇衾戏蛉俗钆碌木褪莾鹤觼G官,看了眼錦夫人,“你且讓開到一旁?!?p> 這就是讓她退讓的意思了?錦夫人心下惱恨,卻也無法,只得走下座位,站到屋中的一側(cè)。
只是那手指,死勁地絞著帕子,仿佛,郁嬌就是那帕子一樣,恨不得絞碎了。
郁嬌微微扯了下唇,這才往前走了幾步,向郁老夫人行了大禮。
“孫女郁嬌,拜見祖母?!比缓?,又向郁二夫人頷首一禮,“二嬸?!?p> 她行走的步子很端正,行的禮,挑不出一絲兒的毛病來。
郁家?guī)讉€小姐,既嫉妒又驚異。
郁二夫人微笑著抬手,“真是個乖孩子?!?p> 錦夫人卻不甘心就此輸了。
她看向上首的郁老夫人,使勁地打著眼色。
郁老夫人收到錦夫人的眼神,想到了府外發(fā)生的事情。
她沒有馬上讓郁嬌起來,而是冷冷盯著郁嬌,“郁嬌,你可是郁府的人,為何在府外給府里抹黑?你可知錯?”
認了錯,就得挨罰。
郁嬌心中冷笑,神色不驚說道,“祖母,郁嬌沒有給府里抹黑,認什么錯?”
錦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母親,看看,看看,小小年紀,就會頂嘴,還敢撒謊,長大了還了得?我真是后悔呀,早知道她會變成今天的樣子,給府里盡惹麻煩事,當初就該將她放在身邊看著?!?p> 這話說得,真像個賢妻良母啊。
郁嬌想笑,當年,將原主郁嬌趕走,吃了七年苦的,不正是錦夫人的手筆嗎?
郁惜月剛才被郁嬌嗆了聲,心中早就氣惱了。她冷笑道,“郁嬌,你這是明知故問。在豐臺縣,你有沒有當街勾搭譽親王?故意扭曲事實,說郁府里欺負你?來了京城,二哥前腳一走,你后腳就跑到街上編排祖母和娘的不是?又唆使他人打嬤嬤們?還跑到太師夫人的面前胡說八道,丟盡郁家的臉,有沒有?”
“李嬤嬤和吳嬸身上的傷,還是假的不成?”錦夫人也怒道。
“郁嬌,怎么不說話?”郁老夫人冷冷開口。
秋煙冉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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