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集市一開的那天,洛三聰都會帶著自己的家伙什兒去擺攤,除了賣點菜刀剪子什么的,還會磨磨刀補補鍋之類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了海賀幫的影響,這幾日的生意都格外清淡,連街上都少了很多人。
洛三聰準(zhǔn)備提前回家,正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有兩個人走了過來:“嘿,方大龍家在哪里?”這語氣甚是不客氣也沒禮貌。
洛三聰轉(zhuǎn)過頭來,兩個人是他從未見過,身上的顏色樸素可面料卻是很精貴的帛光織錦,聽那口音也不是附近的村民,倒像是……
“喂,問你話呢!”其中一個人見洛三聰沒搭話又粗魯?shù)卣f了一句。
“二位是打哪里來又準(zhǔn)備去干什么呀?”洛三聰回過神來立刻露出笑臉反問對方。
“你這老頭,是我問你話,啰哩啰嗦的干什么!”那人很是上火,覺得這老頭子簡直是話多。
旁邊那人見同伴的聲音變大,立刻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欸!”這個人馬上會意知道自己有些引人注目了,惡狠狠的瞪了洛三聰一眼后便不再糾纏,轉(zhuǎn)而去別處打聽。
洛三聰看著那兩個人離開的背影,臉色變得沉重皺了皺眉頭。方才自己故意那樣顧左右而言他,是因為那兩人剛一靠近攤位,他就用余光瞥見了他們腳上的官靴。那兩個人為什么要打聽方家呢?他們不過是太平村最普通的村民罷了。而且他們還提著刀不像是親戚。
“唷,二位怎么在這兒呢?”這是洛三聰挑著貨擔(dān),依舊笑著走了過來那兩個人鬼鬼祟祟躲在一旁被嚇壞了。
“老頭兒,怎么又是你?”那個一開始態(tài)度就不太好的人看見洛三聰顯得很是不耐煩。
“這位爺可真有意思,我這收攤回家,必須得經(jīng)過這里啊?!?p> 另一個人站出來態(tài)度要緩和許多地問到:“這家人去哪里了嗎,他們這大門緊閉的,我們是他家朋友來拜訪拜訪?!?p> 洛三聰知道他們不是,但依舊裝傻:“所以我剛才才問你們是干什么的,他們家走親戚去了,一時半會兒,喔不,搞不好三五個月也怕是回不來咯?!闭f完這話洛三聰偷偷觀察著對方的神情。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后話也不多說一句的就馬上走了。
洛三聰看了看他們,又朝著大龍家看了一眼,大龍最近精神狀態(tài)不好,一家前不久才去他外婆家準(zhǔn)備換個地方修養(yǎng)一段時間,況且這段時間這里又鬧海盜,就索性再那多住段日子。這還是大龍他爹臨走前來找洛三聰修理漁具的時候無意間說起的,所以其他人也不知道。
洛三聰回到家后也無心收拾,他坐在院子里思索著。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朝屋里叫了一聲:“玉聲,玉聲,你出來一下?!?p> 洛玉聲跑出來不接的問:“來了來了,我來了?!?p> 洛玉聲跑過來見洛三聰神情不太對有些嚴(yán)肅,就在心里琢磨:爹干嘛那種表情,自己最近也沒干什么壞事呀。
“先坐下來?!甭迦斨噶酥该媲暗囊巫?,洛玉聲只好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爹問你,大龍那孩子最近是怎么一回事?”
這一問到讓洛玉聲頗感意外,爹好端端的怎么會關(guān)心起大龍:“爹,你問他干什么呀?”
“就是關(guān)心一下,那天他爹不是來跟我說要回老家,無意說起那孩子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所以就想來問問你?!?p> “喔,他呀……”洛玉聲又頓了頓:“他就是那樣三天兩頭就會心情不好,沒什么事兒?!?p> “是不是你們兩個在外面惹禍了?”洛三聰不相信洛玉聲的說辭。
“哎呀,爹,我這幾天可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哪敢造次,不信你去問淮鳶,他可以作證!”
“當(dāng)真與你無關(guān)?”
“真不是我!”洛玉聲這次還真心覺得愿望,大龍和她在一起十次有九次都會闖禍,可這只能是那唯一的一次。
洛三聰松了口氣,也許這次真不是玉聲,可是這里如此偏僻的小村,忽然出現(xiàn)官府的人而且看起來還不像是地方的,他們怎么會專門來找一家普普通通的漁民呢?
“爹,你沒事吧?”洛玉聲見洛三聰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關(guān)心到。
“啊……沒事,你該干嘛就干嘛去吧?!甭迦敁]了揮手讓洛玉聲離開。
深夜,無月。
僻靜的院子里,忽然幾個黑影從天而降。
領(lǐng)頭的示意分成兩撥人,一些進(jìn)到每個房間,剩下的則在院子的每個角落里搜尋。他們里里外外翻了個遍,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這時巡夜的村長走到大龍家門口,聽見了里面的動靜,他透過門縫朝里面一看嚇壞了,腳下一滑被里面的人發(fā)現(xiàn)了。
村長急忙往外跑,還沒來得及喊救命,就被那幫人一把從后面摟住拖到地上。
領(lǐng)頭的拿著劍朝村長刺去準(zhǔn)備滅口,不曾想一個蒙面人沖出來一把推開了村長,然后自己側(cè)身一閃,一拳打在對方的胸口上。
村長趁機逃跑,蒙面人用輕功往另一個方向飛去,黑衣人立刻在后面窮追不舍。
可是蒙面人速度太快,在一片林子中他們就跟丟了。正當(dāng)一群人不知所措時,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你們是什么人!”
那些人應(yīng)聲回頭,蒙面人就站在那里:“說,誰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沒有回答,領(lǐng)頭的率先沖上去,卻被蒙面人側(cè)身一閃,從張開的手臂穿過,然后從背后先是一拳,領(lǐng)頭的剛回頭身子還沒來得及轉(zhuǎn)過來,然后正面有被踢了一腳在胸口
領(lǐng)頭的退了幾步,其他手下見著了立刻撲上去。蒙面人奪過一把劍與他們對抗。對方一共六人,可加起來也并沒有占得上風(fēng),蒙面人速度太快,游走間黑衣人都被割傷了。
這時領(lǐng)頭的忽然躲在一旁發(fā)出三枚暗器,蒙面人反應(yīng)過來用劍身抵擋,可像鉆子一樣的暗器突然在空中旋轉(zhuǎn)著分解成了三個部分,三枚暗器一下子變成了九個,蒙面人一下子閃躲不及,有兩枚打向他的右側(cè),其中一枚從他躲過誤傷了他后面的一個黑衣人,另一枚打進(jìn)他的右手上臂。
蒙面人捂住手臂發(fā)出痛苦的叫聲,這時領(lǐng)頭做了一個朝空中伸出兩指然后握拳的動作,其他人攙扶著受傷的同伴立刻撤退逃跑了。
蒙面人也沒打算追上去,擔(dān)心有埋伏他撿起地上的一枚暗器,便迅速離開。
蒙面人回到一間房取下面罩,面罩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洛三聰。
他捂著自己的傷口,走到柜子前,手忙腳亂地翻出一瓶金創(chuàng)藥、匕首和烈酒,連傷口都來不及清洗就脫下衣服,用匕首取出還在肉中的暗器,將藥撒上去。
洛三聰被痛得面目猙獰,他咬著牙不敢讓自己發(fā)出聲音,然后他拿出紗布將傷口摁壓住,等到傷口不在出血后,他額頭上的汗才沒有稍微干了一點。
緩過來后,洛三聰撿起剛剛?cè)〕鰜淼陌灯?,這單個暗器的形狀呈八角花型,他從未見過竟然會在半空中分裂的暗器。
“對方到底是什么人?”洛三聰不知道對方的來頭,可是太平村忽然出現(xiàn)這么些官府的高手,又有著長安口音,難道是他?
“砰砰砰……”
忽然響起的敲門聲嚇了洛三聰一跳:“誰?”
“師父,是我?!痹瓉硎锹寤带S。
洛三聰馬上去給他開門:“進(jìn)來!”然后立刻輕聲將門關(guān)上,帶上門閂。
“師父你怎么受傷了,發(fā)生了何事?”看著洛三聰受傷的胳膊,還有地上的血跡,洛淮鳶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淮鳶,你聽我說,馬上收拾東西,我們離開這里!”
“如此突然,師父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有官兵,他們在找人,我暴露了武功”,洛三聰拿出那枚暗器,淮鳶接過來:“你看這個東西這些人絕非是一般的官兵,他們肯定能認(rèn)出我用的斷風(fēng)劍法?!?p> 這時洛淮鳶埋著頭,欲言又止好像想要說什么:“師父,我……”
洛三聰察覺到了他的不安便問到:“淮鳶,你是不是有事要同我講?”
“師父,圍山村的海盜是我殺的,我那天和大龍去抓龜,正好碰見了他們?yōu)E殺無辜,所以就忍不住出手了?!甭寤带S終于把這件事講出來,他有些內(nèi)疚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才會將官兵引來。
“這么重要的事你為什么不早點與師父講!”洛三聰一開始有點生氣,可轉(zhuǎn)頭又覺得此事淮鳶并沒有錯,不能責(zé)備他。
“那誰還知道這件事?大龍知道嗎?”
“不,他不知道,他以為我跑掉了,而且我當(dāng)時蒙著面。”
“還好沒有露臉,我們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趕快離開這里!”洛三聰從墻上摳下一塊磚,從里面拿出一個木盒子和一包銀子遞給淮鳶:“拿著,記住這木盒里的東西十分重要,千萬別丟了!”
洛淮鳶重重地點了點頭:“師父放心,淮鳶記住了?!?p> “你先回去收拾,我去叫玉聲!”
村長被嚇壞了跑回了家,通知家人有海盜,他讓他們趕緊收拾東西。
待到快要收拾完時才想起來通知其他人,村長拿著一個銅鑼出去一邊跑一邊大喊:“海盜來了!海盜來了!”
洛三聰走進(jìn)洛玉聲的房間,此刻的她正在酣睡。
“玉聲,玉聲,醒醒,快醒醒!”洛三聰把她推醒。
“干嘛呀爹,這大晚上的,這外面什么聲音啊。”洛玉聲打著哈欠,揉著迷離惺忪的睡眼,很是不滿。
“有海盜來了,快收拾東西我們走!”
“海盜?”洛玉聲被這兩個字嚇得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對,我們要趕快離開這里?!?p> “好好好!”洛玉聲一時手忙腳亂。
三人迅速收好東西,就從后門離開,這是所有村民都醒了過來,開始四下逃竄。
洛三聰帶著洛淮鳶和洛玉聲偷偷潛入密林,一言不發(fā)的不停地趕路。
洛淮鳶也沒有說話他緊握著手里用布包著的斷風(fēng)劍警惕地觀察著周遭的動靜。只有洛玉聲被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哎呀喂,停下來,不行了,我走不動了?!甭逵衤晱澲罂诖罂诖鴼?。
洛三聰在山腰看著有些距離的太平村,稍微松了口氣:“那就先歇會吧!”
洛玉聲一聽這話一屁股坐在地上,洛淮鳶卻并沒有休息,他一直張望,忽然他指著前方說:“師父你看,那是什么?”
洛三聰走過來一看,只見黑暗中有一長條火光飛快地朝著太平村奔去。好像是一隊打著火把的人。
這些人到達(dá)了太平村,程威騎著馬從人群中走出來:“來人啊,把這些人都給我抓起來!”
于是他的手下沖進(jìn)慌亂的人群中,把正準(zhǔn)備跑路的村民統(tǒng)統(tǒng)抓了起來,集中將他們包圍。
一個人跑到程威身邊匯報:“大人,很多人已經(jīng)跑了,只抓到這幾個?!?p> 程威下馬,走到這群人面前:“本官接到舉報,太平村藏匿有海賀幫的同黨,現(xiàn)在要是誰能提供有價值的線索,你們藏匿嫌犯的罪名就可以既往不咎了?!?p> 七八個村民們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道程威在說些什么,明明大家都在因為海賀幫而逃命,怎么現(xiàn)在又說村子里有海賀幫。
“大人,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怎么敢和海賀幫有瓜葛?!边@時一個蹲在最前面男子辯解到。
“是啊,大人我們是冤枉的!”
“冤枉?”這時從身后走出來一個人,就是方才與洛三聰打斗的黑衣領(lǐng)頭人。他走出來一把揪住那個男人的領(lǐng)子,把他從人群中拖出來,雙手握劍用力插進(jìn)他的背部,頓時血噴濺一尺,男人當(dāng)場斃命。
“啊啊?。 比巳褐邪l(fā)出慘叫聲和凄厲的哭聲。
“好了,你的確是冤枉的”,那領(lǐng)頭的對著地上的尸體冷漠地說道,然后又抬起頭看著被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其他人:“還有誰想證明自己清白的?”
程威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行為嚇了一跳,可是他不敢言語,他們是黑瑞杰的人。
那些黑衣人是黑瑞杰的黑燕飛騎,他們的人被打成重傷又被黑瑞杰呵斥辦事不力,自然惱羞成怒將怨氣撒到了這些無辜村民撒到村民身上。
“來人,給我一個一個試!只要他是你們其中一個,我就不信他不出手!”領(lǐng)頭的一聲令下,更多的黑燕飛騎站出來,開始一個一個的殺人。
這些人手無寸鐵有沒有功夫殺他們易如反掌,一時間血流遍地,慘叫四起。
就在領(lǐng)頭的劍刺進(jìn)最后一個人的身體時,洛三聰一把劍飛了過來,領(lǐng)頭的側(cè)身避過,那劍一下子刺進(jìn)程威的胸膛,他立刻倒地。
“大人,大人!”程威的手下慌了神,立刻上去查看。
“你終于出現(xiàn)了!”領(lǐng)頭的看著洛三聰,一臉得意地笑。
“為什么要濫殺無辜?”洛三聰望著這一地橫尸,這些人都是平常熟識的朋友鄰居,他們死得如此慘烈,洛三聰覺得好像回到了北唐信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天,他感到十分痛心。
“你們這些惡魔,我今天就要殺了你們?yōu)檫@些人報仇!”說完洛三聰就沖上去。
幾個人撲上來,洛三聰將他們踢倒在地,用腳一跺將兩把劍帶起,,雙手握劍他立刻后仰一揮,立刻三個人倒地。
洛三聰左右開工,招招致命不留絲毫余地,程威以及他的手下很快全部被刺死。
剩下的四名黑燕飛騎將他包圍在中間。這時洛三聰右手手臂上的傷口又開始出血,已經(jīng)滲透出他的衣服。
領(lǐng)頭知道他受傷,就從他右面進(jìn)攻,可是洛三聰雖然有傷外加上他的憤怒,那些人依舊抵不過,最后黑燕飛騎就這樣全部敗下陣來。
洛三聰自己也受了較重的傷,正準(zhǔn)備離開時,忽然聽見背后的動靜,還未來得及完全回頭他就被隔空一掌打翻在地。
洛三聰吐了一口血,立馬從地上爬起來,冷九站在他面前,一臉淡然的看著他。
“你又是誰?”洛三聰印象中從未見過此人。
“荀千山,這些年你真是讓我找得好苦啊,看看你都已經(jīng)有了白發(fā)了?!崩渚艔椓藦検种?。
“少廢話!”荀千山知道對方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舉起劍就往前沖。
冷九一掌打來,荀千山用劍抵擋,往后退了幾步,荀千山?jīng)]想到對方實力如此強大。
荀千山本就受了傷,冷九很快占據(jù)上風(fēng),在二人糾纏間,荀千山內(nèi)心覺得十分詫異:這人的武功怎么回事?
他最后一下把荀千山打扒在地上。荀千山已經(jīng)不能動彈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會蝕日神功?”
“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就是滅了北唐家的人,喔對了,北唐信還是我親手了結(jié)的?!?p> 荀千山殘存著最后一口氣,他又吐了一口血,他一直想報仇的人就站在面前,可是他又不明白鐵玄盟不應(yīng)該才是元兇嗎?可他們已經(jīng)不存在了,而這個人又是誰?他用手指顫巍巍地指著冷九以示憤怒。
“告訴我,那北唐家的丫頭在哪兒?”這才是冷九的真正目的。
“我要殺了你……”荀千山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
“再問你一次北唐玲瓏在哪里!”冷九已經(jīng)沒有耐心了。
“我要殺了你……”荀千山一直重復(fù)著這句話。
眼看著什么也問不出來,荀千山在只剩最后一口氣了。“好,嘴硬是吧,那就成全你!”冷九一掌拍在荀千山的天靈蓋上,荀千山立刻斃命。
冷九一把火將整個村子點燃,消滅證據(jù)。他今天一直躲在暗處,他本打算事先知道北唐玲瓏的下落,可是荀千山怎么都不說。不過這樣也好,黑瑞杰只會認(rèn)為是荀千山殺了所有人,并且還活著,那他就可以繼續(xù)用這件事大作文章。冷九點燃了整個村子便立刻離開了。
洛淮鳶忽然在山上看見了太平村的大火,一想到師父還在那里,他走之前交代讓他看好洛玉聲,不要出來,可是這莫名其妙的大火讓他一下子變得不安:“師姐,你就在此處,我去看看?!?p> “淮……”洛玉聲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洛淮鳶拿出斷風(fēng)劍就朝山下跑去。
來到太平村火光沖天,一些房屋開始倒塌。洛淮鳶還是發(fā)現(xiàn)了地上的荀千山尸首,瞬間他的頭皮發(fā)麻,感覺呼吸都快停止了。他顧不得許多,沖了進(jìn)去把他的尸體從大火里給拖出來。
“師父!師父!”洛淮抱著荀千山痛哭流涕,可是任憑他喊破了嗓子,師父再也不會醒過來了。洛淮鳶覺得自己的天都快要塌下來了,他從來未曾想過師父有一天會這樣離他而去,師父的音容相貌方才還在自己的耳里和眼里,此刻隨著這大火中的灰燼而煙消云散了。那個一身武藝對他傾囊相授,教他行醫(yī)治病,教他做人為世的師父永遠(yuǎn)不會再回來了。
“爹?”忽然洛玉聲出現(xiàn)在了后邊,她看著爹的尸體一下子腦子里一片空白,輕聲喊了一聲。本來洛淮鳶讓她呆在原地,可她終究放心不下跟了過來,沒想到卻看見這樣絕望一幕。
“爹!”洛玉聲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她大喊一聲跑過來,情緒已然崩潰。
“爹,你這是怎么了?你醒過來,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爹!爹!”洛玉聲哭得撕心裂肺,她搖晃了兩下忽然覺得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師姐!”洛淮鳶見洛玉聲暈倒了,馬上將他背起來,他回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荀千山,哭著狠心地回頭離開。
洛淮鳶終于找到一個山洞,洛玉聲還在昏闕之中。洛淮鳶被無聲的痛苦籠罩侵襲,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而去。他忽然想起荀千山留給自己的那個木盒子。他急忙翻出來,里面有一封信、一張地圖和一份手札。
信是留給洛淮鳶的:淮鳶吾兒,見字如晤。見此信時,師父已不在人世。大敵降至,已現(xiàn)端倪,師父有三件事要與你交代:一帶著玲瓏去長安,二是進(jìn)宮找到德妃娘娘北唐蓁,三是關(guān)于你的身世背景師父這么多年來都在努力查找,終于在半年前了解到你從小佩戴的鐵鎖片上的花紋是蜀地的工藝,如果去那里也許能找到些許蛛絲馬跡,四最為重要,要保重自己,不要意氣用事,記住留得青山,才能細(xì)水長流。父荀千山絕筆。
這短短幾個字又再次,讓洛淮鳶熱淚盈眶,原來在師父心中自己已把他當(dāng)作兒子看待,其實在他心里師父也是自己的爹。
洛淮鳶將信收好,還有之前荀千山挖出來的那枚暗器一并放回木盒中,又從包袱中拿出一個藥瓶,從里面拿出一粒琥珀色的藥丸。這時由忘憂草煉成的忘憂丹,配合著穴道刺激,可讓人忘記近期最痛苦的事,但人一生只能服用一顆,多了會永久性損傷記憶,可這忘憂丹也不是永久有效,只要再次受到極度悲痛的打擊,又會想起往事,然后痛上加痛。
洛淮鳶本不想給洛玉聲用這個藥,可又擔(dān)心洛玉聲一下子難以接受這么多:滅門之仇,殺父之仇,還有叛國通敵的冤屈。想到這里洛淮鳶還是將藥丸放入洛玉聲嘴里,然后拿出一根針刺她的百會穴,又用荀千山交給他的點穴手法,讓忘憂丹徹底發(fā)揮它的效力。
完成后,這時天也快亮了。洛淮鳶走出山洞,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天邊的魚肚白變?yōu)榻鹕某?,洛淮鳶心里像缺了一塊。
“淮鳶,在這兒干嘛呢?”
洛淮鳶回過頭,洛玉聲的神情很是平靜,看來是藥發(fā)揮了作用。
“你醒了?!?p> “我怎么在這里呀?”
“你忘了嗎?有海盜我們跑出來了。”
“喔對呀,我想起來了,誒,爹去哪里了?怎么沒見他呢?”
“師父他……”洛淮鳶平復(fù)著自己傷痛的情緒:“師父說他要去見一個老朋友,到時候和我們匯合。”洛淮鳶不敢看洛玉聲的眼睛。
“爹也真是的,把我們拋下自己去玩兒!”洛玉聲還有些生氣,覺得爹也太不著調(diào)了。
“那我們?nèi)ツ睦锖退麉R合呢?”
此時,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日暉蘊在洛淮鳶的眼眸里。洛淮鳶看著背陽光照耀的大地,內(nèi)心卻是黑暗無出路的迷惘。
“長安,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