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豆豆?fàn)敔數(shù)乃?/h1>
第二天早上,外面又響起了一陣陣的鞭炮聲,任重才從醉夢中醒來,他艱難地睜開雙眼一看,自己睡在一個寞生的房間里,這才想起,可能是自己昨天喝的真醉了,躺在了別人家了。他抬起頭,仍然感覺到頭一陣陣的疼,不由得使他激烈地咳嗽起來,并且咳個不停。
門被輕輕地推開了,豆豆爸爸抱著豆豆走了進(jìn)來,手里端著一杯濃濃的熱茶。
“叔,睡醒了?”
“唉,我這是睡在你家呀。昨天醉得太厲害了。沒跟你們家添麻煩吧?”
“叔,說哪里話呀,添什么麻煩呀,你能睡得習(xí)慣就可以了,來,喝口茶酒勁就過去了?!倍苟挂舶研∈址龅讲璞希f:
“爺爺喝茶,爺爺喝茶?!闭f著就要從爸爸的懷里掙脫出來,要下到床上去跟爺爺。
任重輕輕地坐了起來,一只手接過茶杯,另一只手趕緊接住向他撲來的豆豆。
“爺爺,你醉酒啦?”
“豆豆好,爺爺是醉酒了?!?p> “叔,喝口茶,你再趟會兒吧,一會兒酒就醒了,等我們煮好了早飯再來叫你。”說著就伸手準(zhǔn)備抱起豆豆出去。豆豆可不干了,哭著不想走,說要跟爺爺在一起。
“我不睡了,酒也差不多醒了,你就把豆豆放這吧。讓他跟我玩一會,你去忙其他的事吧?!倍苟拱职挚炊苟共幌胱?,也就只能這樣了。
“豆豆,那爸爸走了,你聽爺爺?shù)脑捁?。別惹爺爺生氣哈?!?p> 豆豆馬上伸出小手來跟爸爸做再見了。
任重看著豆豆在眼前自顧自的玩,就沒有去驚動他,而是慢慢地環(huán)顧起房間來,這是一個老式的房間,房間里的擺設(shè)感想不簡陋,就連訂也是那種古木雕花式的高低床,床的四周都雕著各種木刻雕花,透過窗子的,也是一排排的雕花,靠窗放著的一張桌子,四只腳都是那種被稱著馬腳棒的花紋,桌上放著一對古色古香的陶瓷茶缸------
任重正為房間里的這些東西暗暗稱奇,想不到這山里一戶普通的人家,這么值錢的東西,在這里太是一種再平常不過的擺設(shè)而已。
房門的后面,在進(jìn)門左則的墻上掛站一張黑白的放大照片,那應(yīng)該是菊嬸跟豆豆的爺爺?shù)暮险?,慢慢地又想起有關(guān)菊嬸家里那些事來--
菊嬸是從鄰近的另一個村子里嫁過來的,年輕時也是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美人,歌也唱得好聽,本地的繡花、蠟染等活也做得非常的漂亮,當(dāng)年還在做姑娘的時候,唱歌、剌繡蠟染等比賽沒有少在鎮(zhèn)里得獎呢。
豆豆的爺爺也是一個帥小伙,這點,你從現(xiàn)在的豆豆的長像上就可以看得出來,豆豆長像隨他爸爸,他爸爸又隨他爺爺,要不,現(xiàn)在豆豆會有那么人見人愛,人見人想抱,人見人想親嗎。
年輕時,除了農(nóng)活干得好,還吹得一手好蘆笙。每次蘆笙節(jié),他都是蘆笙舞的領(lǐng)舞者。當(dāng)年,他們就是在搖馬郎(本地青年一種自由戀愛的方式)的歌場上通過討花帶才相識相戀相愛的。
除了這些,別看豆豆的爺爺是長在這山里,可他的水性卻是最好的。所以,年輕的時候,正是‘抓革命,促生產(chǎn)’的年代,公社就從每個生產(chǎn)大隊抽調(diào)幾個年輕人到那片廢棄的大運(yùn)河形成的淤積灘里種起了荷花及蓮藕。當(dāng)時,豆豆豆?fàn)敔斁褪潜敬逦ㄒ槐怀樽叩囊粋€。
后來結(jié)婚,就生下了豆豆的大姑和豆豆的爸爸姐弟倆。剛開始時大家忙掙錢、忙帶孩子、忙孩子上學(xué)的。
現(xiàn)在生活也變得越來越好了,沒事的時候,豆豆的爺爺又吹起了蘆笙,農(nóng)閑時又約起原來種荷花蓮藕的老伙計到大運(yùn)河淤積灘去了,現(xiàn)在雖然這里已經(jīng)退耕還湖了,幾個當(dāng)年一起在淤積灘呆過的老哥就經(jīng)常在農(nóng)閑時到這里來,也不是為了生產(chǎn)、觀花,只是找找年輕時的樂趣,鍛煉鍛煉身體而已。
就在前幾年的一個深秋,剛剛打完了谷子,也沒什么事,也是當(dāng)年蓮藕采收的季節(jié),這天,豆豆?fàn)敔斢忠s幾個老哥到大運(yùn)河邊去看蓮藕,可其他幾們都沒有空,所有以,豆豆?fàn)敔斁鸵粋€人去了。
那里有一只小船,也是豆豆?fàn)敔斔麄儺?dāng)年留下來的,夏天水漲的時候,每個人來,都可以上到船上去,或者劃著船到那片荷花灘里去玩,可現(xiàn)在是秋后的旱季,小船卻擱淺在了荷花灘上。
以前每一次來,豆豆?fàn)敔敽蛶讉€老哥們也都要劃著船到這片荷花灘里去走一圈。今天,他一個人來,他也想到里面去轉(zhuǎn)轉(zhuǎn),可那只小船確實離得他太遠(yuǎn),也距離水面太遠(yuǎn),所以,他就挽起了褲腿,慢慢的朝著了那條小船走去,走著走著,河灘上的泥越來越軟,越來越軟。豆豆的爺爺自從去年生了一場大病后,身體也比原來下降了不少,沒走出幾步,他就已經(jīng)是汗流夾背、氣喘吁吁了,可他還是想往前走,再朝前走幾步,他能感覺自己可能滑進(jìn)了沼澤,可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晚了,再加上自己病后體力不支,還沒等他喊聲出聲來,他已經(jīng)慢慢地掉了下去------
等很很的地方有幾個人知道剛才這邊還有一個老人在湖邊上,現(xiàn)在卻什么也看不到了時,反應(yīng)過來,再趕過來把豆豆的爺爺從沼澤地里拉出來時,豆豆的爺爺已經(jīng)是眼、耳、口、鼻都塞了淤泥,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也許就是古大運(yùn)河留給思明家最深的映像,可能也就是思明不愿再跟南飛、任重他們提起古運(yùn)河的事的原因吧。
那時,豆豆的爸爸剛剛高中畢業(yè),拿到了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正準(zhǔn)備去上學(xué),這一來,斷了家庭的主要支柱,也就只能掇學(xué)外出打工了。第二年,姐姐嫁到了鄰村,豆豆爸爸也有了女朋友也就是現(xiàn)在的豆豆的媽媽。
菊嬸原來也是一個開朗活潑的人,自從出了這事,好長時間里都笑不出來,一年之內(nèi)額上就長出了絲絲白發(fā)。她想出去打工,但年齡要老不年輕的,走了兩次,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另一方面,一出去,幾個月回來,家里那種凄涼感更是讓人可怕。一年下來,菊嬸也不想再出去了,后來,有了豆豆,她就叫兒子把豆豆留下來給她帶,這才安靜地在家?guī)饘O孫來。
后來,任重他們到這里來修路,工地上招工,也在當(dāng)?shù)卮遄永镎辛艘恍┤耍X得在家呆著也無聊,而且,帶著小孫子也不方便去干其他的,就說到工地上應(yīng)聘做一點后勤,看看可以不。
結(jié)果通過幾天的試用期,菊嬸本來就是村里那種特別能干的人,幾天中,煮的飯炒的菜那是比街上小吃店里那個肥胖老板娘炒的還要好吃,廚房、辦公室,一有空就幫忙收拾得干干凈凈,總經(jīng)理鄭前的辦公室、施工主任任重的辦公室隨時保證有開水供應(yīng)。
就連工程技術(shù)監(jiān)督南飛的房間也幫他收拾得好好的,有時南飛換下的臟衣服,自己還沒來得及洗的,菊嬸也是幫他洗得干干凈凈的,再加上有一個可愛的小男孩豆豆天天在工地上跑著,也給大家增添了不少樂趣。
大家就誰也舍不得讓菊嬸走了,試用期過后,經(jīng)理鄭前反而給菊嬸增加了200元工資,讓她一定要留下來。
菊嬸也沒讓大家失望,她一如既往地勤勞肯干,一如既往地每天做出不同口味的可口的飯菜,一如既往地把工區(qū)收拾得干干凈凈,一如既往地照顧著南飛他們的生活和衛(wèi)生。
在不是太忙的時候,她還在工區(qū)的附近開出很多土來,種上好多的時令小菜,有時又回到家里,把前幾年荒廢了的菜園整理了出來,種上了不同的瓜果、菜豆等,等長大成熟了,就摘來給大家做菜,她自己累了,卻給工地上省了不少的菜錢。很多時候,鄭經(jīng)理、任主任都對她說,不用自己去種菜,街上買菜來煮就可以了,她總說街上買的沒有自己種菜好吃。說她不用那么去累,她卻說我是農(nóng)村人干活不累,不干活自己也覺得無聊。說要給她種出的菜補(bǔ)她點錢,她就說自己種的給什么錢,反正我自己吃不也要種的嗎。反正我自己種了,我吃不了拿點來給大家吃也是應(yīng)該的。
所以,工地上其他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只有菊嬸誰都不想換。就是在豆豆在外面出生的時候,她兒子叫她過去幫忙照看了幾天,工地上另外請來一個,不到一周就被大家轟走了,鄭總、任主任、南飛輪流地一個勁地打電話叫菊嬸快點回來。菊嬸也好像離不開了這里,也一個勁的說在城市坐不習(xí)慣,要快點回來。弄得兒子都差不多生她的氣了。
所以,才在半年后,豆豆一斷奶就送到了菊嬸這里來。豆豆一來,這個工地上,就更是離不開這兩個人了。所以現(xiàn)在,才有豆豆跟工地上的爺爺、叔叔比跟他的爸爸媽媽還親。
任重回憶著,看著豆豆又在床上走過來揪他的胡子,他急忙把豆豆摟了過來,就坐在床上把豆豆拋了起來。
“豆豆飛起來嘍,豆豆飛起來嘍!”弄得豆豆也在空中不停的笑。
這時,南飛開門走了進(jìn)來,說:
“叔,你還沒起床呀!”
“早起了,在這陪豆豆玩呢!你怎么又來了?”
“一大早,豆豆爸爸就開著摩托車去叫我,說你還在,下來一起吃飯?!?p> “我也放心不下你,就跟他下來了?!?p> “昨天我醉成啥樣了?”
“醉得太死了,開始還一個勁的要抱豆豆,還給了豆豆壓歲錢。后來走到田邊就吐了,然后倒在路邊就人事不知了?!?p> “給豆豆壓歲錢了?”
“給了。”
“那還差不多,我還怕我醉酒了忘記了呢?!?p> “然后,我們四個人才把你抬到屋里來睡了。”
“四個人抬!我有那么重嗎?”
“怎么沒有,你醉了就像死豬一樣的重?!?p> “你才死豬呢!”
“不是死豬,你看看這是誰的房間,這是菊嬸的房間。弄得菊嬸昨晚都跟她姑娘、外甥女三人擠一間。”
任重看了看房間,伸了伸舌頭,也不好意思起來。
“任主任,起來啦!”
這時,菊嬸開門走了進(jìn)來,臉上露出柔柔的關(guān)切的目光。
“起來啦,昨晚不好意思,把你的床占了?!比沃赜悬c慚愧的說。
“沒事,只要你習(xí)慣就好,我經(jīng)常跟女兒外甥女她們睡的?!闭f著,把任重放在一邊零亂的衣服整了整,就拿著任重已經(jīng)冷了的茶出去了。走到門口又扭過頭來對豆豆說:
“豆豆,叫爺爺起來吃飯了。”
豆豆就馬上走過去,拉著任重的手,說:
“爺爺,爺爺,快起來,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