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貴趁亂逃出了李石慶的府第,張眼所見四周都黑漆漆,朝著鴻運賭坊方向跑,卻越想越不對,聽聞李石慶乃是李升家奴,若是回去賭坊那不等于自投羅網(wǎng)嗎?石子貴雖然是好吃難做,但是頭腦很是靈活,旁門左道一觸即通,甚至可以改良或改進(jìn)。此時藏在一個街角里躲了一會,一個大膽的想法閃過腦海。
豎日天剛蒙亮,李子貴從一個破敗屋子里偷偷溜了出來,在此縮了一宿,冷得其整夜里基本上都沒睡過,用手搓搓臉,才稍為精神一點。轉(zhuǎn)了兩條街,向街戶討了點熱水和冷饃,身體得到熱量才稍為熱乎一點,人也精神不少。石子貴看看天色,匆匆趕到離魏王府后門約百余步的街角躲好。約莫等了盞茶功夫,前面一老頭趕著架驢車慢悠悠過來,老頭坐在左邊車把上,嘴鼻呵呵地冒著白氣兒,兩手互串入袖管里,也不牽驢繩,一條長長的竹枝支在車上,待驢兒慢下來才抽出手拿竹枝抽下,驢兒便蹦跶幾步,車上幾個大木桶哐哐當(dāng)當(dāng)相互碰撞。石子貴忙撒了一把銅兒,又躲起來。驢車咯吱咯吱過來,老頭看見前面有啥閃了一下眼,再往前一點,才看清乃是十余銅兒攤地上呢。老頭轉(zhuǎn)著頭看看四周,沒見人影兒,才迅速跳下驢車,一撲而上。石子貴見狀迅速掩到車后,輕輕爬上車,掀開一個木桶蓋鉆了進(jìn)去,幸好石子貴個小剛剛好能裝下。此時車子的動作驚了一下驢子,驢子拖著車就往前走,在撿錢的老頭發(fā)覺罵了一聲,石子貴慌忙把蓋子蓋好,盞茶功夫,石子貴聽得老頭哼哼道:〞此錢入俺袋,就是俺的財,隔壁王大嫂兒,今夜俺過來……〞哼哼著就淫笑起來,接著驢車一沉,老頭輕喝一聲,驢車又咯吱咯吱地走了起來。沒過多久,車身一浮,聽得老頭嘻著臉笑道:〞劉老哥早嘞!〞對方一聲冷哼道:〞老關(guān)頭,汝再是如此遲來,俺可要換人了……〞老關(guān)頭連忙道:〞唉呀,劉老哥使不得呀,俺家?guī)讉€崽子全靠這養(yǎng)著呢!〞劉老哥正是守后門的老頭劉方,也就是之前劉進(jìn)才的堂叔。劉方幾日來心情亦不好,劉進(jìn)才前幾日牽了匹馬出去,到如今還不見蹤影,生死不知就算,關(guān)鍵是少了匹馬遲早會漏出來,到時自家也逃不了干系。劉方與老關(guān)頭亦是多年的相識,見其媳婦也討不上,卻整日不務(wù)正事,多少有點恨鐵不成鋼,此時聽得便陰著臉哼了聲,道:〞怕是王寡婦要養(yǎng)著吧!〞老關(guān)頭臉一滯,遂又使上老招數(shù)套兩人的舊交情,哆哆嗦嗦不停,劉方不勝其煩,揮手讓其進(jìn)了王府后院。老關(guān)頭牽著驢車走了好遠(yuǎn),劉方才想起啥,大聲喊:〞倒好潲水快點出來,嗆著主子汝就有好果子吃!〞老關(guān)頭頭也不回大聲回了句:〞好嘞!〞驢車晃悠晃悠地拐進(jìn)了后廚那邊院子。
〞唉唷,馬大嫂越發(fā)福氣了,看看……看看……〞老關(guān)頭見著一個年約四旬的婦人走來,遠(yuǎn)遠(yuǎn)便叫嚷著,那婦人馬大嫂佯裝溫怒地〞呸〞了聲,〞老鬼,色溜溜往哪瞧?!〞伸出兩手指做勢要挖老關(guān)頭眼珠,老關(guān)頭一把抓住婦人那手,趁勢摸了一把,道:〞那可使不得,珠子沒了,以后怎么買東西來看大嫂兒呢?手兒越來越滑嫩了……〞馬大嫂哼了聲一把抽回手罵道:〞作死,小心俺家老馬把汝閹了。〞說完又?jǐn)傞_手掌伸到老關(guān)頭面前,老關(guān)頭嘻嘻一笑,道了聲〞來了!〞伸手入懷里卻滯了滯,空手出來,馬婦人臉色馬上陰下來,老關(guān)頭附到婦人耳邊道:〞此物貴重,俺倆進(jìn)屋里去……〞說著就對馬婦人耳根呵了口氣,一股麻勁從耳根瞬即傳遍全身,馬婦人忍不住舒爽地輕嗯一聲,發(fā)覺老關(guān)頭色咪咪看著自家,頓時臉紅到脖子根,轉(zhuǎn)身就想抽其一巴掌,誰知老關(guān)頭被婦人羞澀樣子誘惑,此時竟色膽包天,抓住婦人甩過來的手,往自己這邊一扯,婦人失重心站立不住就往老關(guān)頭身上倒,本能地〞啊〞了聲,老關(guān)頭一手將其攔腰抱起,一手捂住其嘴,就往柴火房里進(jìn)去。
石子貴聽不見人聲,遂從木桶里爬了出來,顧不得全身的潲水臭味,迅速閃身進(jìn)了一間屋子里,看看里面鍋碗瓢盆一應(yīng)俱全,心知是進(jìn)了后廚,瞬間心花怒放。石子貴吃飽喝足偷偷摸了出屋,走了幾步聽得前面屋里有人聲,大吃一驚,正想往回走,卻覺得聲音不對,遂靠墻慢慢掩上去,來到門口邊靜靜聽了一會,臉上爬起了淫笑,心道:〞一大早就淫亂,大戶人家果然是藏污納垢的地方。〞身子往門邊挪了挪,想聽清楚一點,發(fā)覺竟然連門都沒關(guān),那得多么急色的人???心里好奇,伸頭往里張望,兩個白條條的身體在柴火堆里正纖纏在一起,婦人夸張毫無忌憚地吟叫,門里丟著兩人的衣衫,石子貴嗅嗅自家身上潲水味,一個惡念由此而生,拿著門口的長掃帚倒握著,將門里的衣衫一件件慢慢全勾了出來,卷成一團(tuán)抱起掩身過了門口,消失在前面的廊道里。
蕭平去鴻運賭坊耍錢的事不知怎地讓蕭云得知了,昨日被蕭云訓(xùn)了一頓,還特向蕭德妃請了禁足令,令其半月內(nèi)不準(zhǔn)出王府,每日須陪小王子耶律楚才身邊伴讀。蕭平正無精打彩地坐在屋子里,約七八歲的小王子蹦跶蹦跶地跳了進(jìn)來,見著蕭平便高興大叫:〞平哥哥……〞但像是想起了啥瞬即又收聲,板著臉坐在書桌旁。小王子從小與蕭平玩耍,十分粘著蕭平玩,自從請了先生后,小王子就有意無意地與蕭平疏遠(yuǎn),致使蕭平明白兩人始終是不同地位的人,人家是主自家為奴,心中因此亦有了隔核,聽見小王子剛才的叫喚本是高興,見其立即板著臉,心情馬上低落,遂低著頭低聲道:〞小王子早……〞耶律楚才嗯了聲即不再言語,蕭平將桌面的紙攤平,用鎮(zhèn)紙壓好,再放硯臺里倒了點水,拿起墨條慢慢研磨起來,不一會,用食手指沾了點墨汁,拇食兩指磨一下,感覺已變稠,遂停止研磨,從筆筒再提起支細(xì)尖毛筆,擄了擄筆尖后,放在白紙旁邊的筆架上。道了句:〞小王子,好了!〞耶律楚才嗯了聲,揮揮手,蕭平便站在后面。
耶律楚才揮筆寫了幾個字,便將筆一扔,道:〞不寫了,無聊透頂……〞門外傳來〞哈哈〞笑聲,進(jìn)來一人,道:〞寫字當(dāng)然不好玩,俺有好玩的東西一齊玩吧,蕭兄弟!〞說著從懷里摸出一副紙牌在兩人面前耍了把花式插牌,耶律楚才看得口呆目瞪。蕭平一喝道:〞石子貴???汝怎么進(jìn)王府來了?〞石子貴早就想好應(yīng)對,亦猜測到眼前之人乃是小王子耶律楚才,遂上前拱手行禮道:〞小民石子貴見過小王子!〞耶律楚才畢竟年幼,待人接物尚有欠缺,有點不知所措地看看蕭平,石子貴乃玲瓏之人,怕驚著小王子便連忙道:〞俺是大王子的朋友,應(yīng)其所邀進(jìn)來王府參觀,剛路過此間見得蕭兄弟,一時忘形望小王子恕罪。〞蕭平臉皮抽了抽,這家伙竟然拉著自家下水,看來不為其說話,怕得暴自家又嫖又賭之事出來,見耶律楚才看向自家,連忙道:〞此人真乃大王子的生意伙伴,經(jīng)營著廣隆祥布行……〞還未說完,石子貴本來就是大小孩,熟知小孩愛玩的品性,于是將紙牌推到耶律楚才面前。小王子第一次見此花花綠綠的東西瞬時被吸引住,遂一張張翻看起來,石子貴趁機(jī)解說,小孩子本性單純,不到一刻功夫,三人便玩起了紙牌。
三人玩得正性起,突然聽得后面有人冷哼一聲,抬起頭一看乃是一臉怒氣的老夫子,小王子一驚站起,小聲叫道:〞孫夫子……〞蕭平見著孫夫子的戒尺就要向自家頭上招呼,連忙一閃就跑了出屋,石子貴反應(yīng)亦不慢尾隨蕭平而溜,孫夫子哪能追上大孩子,氣得上氣不接下氣,耶律楚才滯過后發(fā)現(xiàn)只剩自家一人,定然又是無休止的教訓(xùn),啥玩物喪志,要努力習(xí)課之類的,想想其啰嗦便頭疼,遂趁其不注意又跟著鉆了出去,只余孫夫子在屋里嗚呼哀哉。三人嘻嘻哈哈地跑到后院,見許多人都往后廚那院子跑去,三人面面相覷,不知發(fā)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