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射了一箭,身下馬兒轉(zhuǎn)了一圈才站定那兒,那人又發(fā)話:“上面的人聽著,速叫爾等主事之人前來答話,否則俺們攻入府中便殺個雞犬不留……”石子堅聽得心直往下沉,看來無法僥幸躲過了,沉思一會,探起個頭便對下面的人道:“俺們的主事人不在,有啥事到魏王府找去……”下面那人聽得斷斷續(xù)續(xù)的,遂又道:“快滾下來,俺聽不見……”石子堅臉皮抽抽,上面北風呼呼吹,聲音慣于往上飄,下面聽不見很正常,可要下去……娘啊,真有點怕這些不講理的蠻子。
石子堅正撓頭想法子,前面中軍那兩人亦繞了過來,靠近方才那人停下。石子堅定睛一看吃了一驚,左邊那人正是魏王府的大王子耶律齊,此時正無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樣子??磥磉@伙人便是奪了大光頭城西兩門的人,若換作自家,必會先去將其余的城門奪了……想著石子堅的心便直直往下沉,自家會,別人不會嗎?看來整個燕京城都落入此伙人手中了。若然如此,這么短時間就得了手,除了運氣好就是實力強!看看前后圍著那些人,排陣整齊不喧鬧,紀律嚴明這不就是軍兵嗎?石子堅看看耶律齊身邊那人,頭戴皮盔帽,一身戎裝,兩眼發(fā)著精光正盯著自家這邊。石子堅連忙隱好身,心想不能讓其看見,否則會被其惦記一輩子,那可是一場惡夢了,而耶律齊一向?qū)ψ约覠o好感,若放其進府,怕是生不如死了,于是下定決心抵抗到底。
石子堅躺在瞭望臺上想的出神,下面三人見上面的人不搭理,商量一會,便回轉(zhuǎn)到齊王府前面去。三人將幾人召來面前,吩咐一番,各人退去,跟著將圍在門前的兵丁分成幾隊,向四周散了開去。約莫過了盞茶功夫,幾隊兵丁趕著些百姓扛著東西陸續(xù)回來,有門板,有木頭,甚至還有床板。小半晌便扎出數(shù)條木梯子,石子堅看得大吃一驚,連忙爬下瞭望臺,將人召在一起道:“外面的人就要攻府了,咱們就這么點人是守不住的,緊按俺吩咐去做便可保命矣……”見眾人點點頭,遂如此這般吩咐一番,給每個人都分派了任務,最后伸出手掌,眾人卻愕然,石子堅讓所有人都伸出手掌,便一一拍過去,口里還念念有詞,“必勝!”眾人亦跟著一起念,忽然感覺信心十足,見石子堅一揮手,便分散開去,各行其事。
馬召南和耶律齊跨進齊王府的大門,到處人影綽綽,但除了自家的兵丁外見不到一個外人。連耶律齊都感到好奇,隨便扯著一個兵丁問道:“府中人呢?”那兵丁見問,看著馬召南恭敬地答道:“暫時沒發(fā)現(xiàn)有人,還在搜索……”耶律齊還想問,馬召南揮揮手,那兵丁便迅速離去?!罢倌希说厥率峦钢婀?,怕有不祥,咱盡快離去為好!……”耶律齊跟隨著馬召南進了正殿道。馬召南一把坐在上首,揉了揉雙腿,才幽幽地道:“俺覺得此地甚好,再講,如今魏王府讓蕭干圍了,那里是進不去了,哪里還有這地方舒服?”耶律齊想起齊王府里的傳聞,此時坐著也覺背脊隱隱發(fā)寒,正想告訴馬召南,不料馬召南像是鐵了心要留下,道:“汝派人去傳召蕭干,都過了如此久了,還未見蕭干蹤影,俺估摸其不會來了。另外,咱兄弟連續(xù)兩日不停不休從燕山趕過來,還簏戰(zhàn)了一場,皆已疲憊,此時正當要休息一番,幸好不費吹灰之力便得了齊王府。蕭干那兒暫時還是不招惹的好,如今四邊城門盡在俺們手中,待俺們休息整頓好,再收拾蕭干亦不遲,咱也該好好睡一覺了?!闭f著不理耶律齊,起身便朝外走。耶律齊聽其一講,像是瞌睡蟲被喚醒,頓時呵欠連連,連忙找地方去歇息。
石子堅在西涼兵跳進府中時,就將眾人陸續(xù)引到地道之中,并做好了隱蔽。石子堅將人領到地下室里,眾人皆被葬尸室那幾十具尸骨嚇了一跳,蕭管事更是嚇得死活亦不敢進去,還是讓石連古邊拽邊嚇才過了那室。石子堅見人或蹲或坐或靠,遂發(fā)話道:“孔輝,將人和物資點一下……”大個子孔輝站起來應了聲,此時在地下狹窄的空間里,更顯得其高大,石子堅如今回想,自家亦不知當初是咋贏了此人。不過一會,孔輝便回報:“人一個不少,米糧約有兩擔,還有些雜糧,估摸能吃半月有余,火把沒使用的約三支……”石子堅聽得眉頭一皺,看著正點著的四五支火把,罵了聲道:“快快快,熄滅火把,只余一支!”眾人一愣,才明白過來,余下一支點著。石子堅環(huán)視一圈,道:“俺們可能要在地道里呆幾天,大家放心,俺們的米糧可供十天半月,前面盡頭便是水井,所以大家不必擔心,待上面的人散去,俺們就可以出去了……”還沒講完就有人問了:“上面人啥時候會走???”石子堅點點頭,道:“問的好,待不久的,待蕭督撫緩過手必來收拾這伙人,連古,領幾人去前面探探……”石連古點了兩人便出了地室。
“將軍,整個齊王府都搜遍了,沒有找到一人,方才側(cè)門開著,會不會……”負責外面圍獵的馬頭打斷駱駝的話,道:“沒見有人從側(cè)門出來!”馬召南聽得稟報,亦十分疑惑,難道這些人會飛了不成?正想著,進來一個小兵,道:“將軍,魏王府派人傳書!”馬召南一愕,旋即道:“傳!”一會門外進來一城防兵,大步跨到馬召南面前,拱拱手道:“馬將軍,魏王有令,請馬將軍立即撤出南京城……”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遞了過去。馬召南接過書信,看信上端正寫著馬召南啟,信口還是用上火漆封著,并蓋上了魏王的章。馬召南面無表情,并不急著拆信,道:“轉(zhuǎn)告魏王爺,明日小侄親自上門拜訪,先回吧!”那傳信兵點點頭又道:“魏王吩咐請大王子隨俺一起回去……”馬召南瞇瞇眼,忽然感覺有哪個地方不對,思索一回不得頭緒,道:“大王子連日勞累,已歇息睡著,請回稟魏王,俺明日親送大王子回府,去吧!”那城防兵聽得一滯,卻不肯挪步,馬召南大喝一聲:“來人,送客!”門外應聲便進來兩兵,那城防兵無奈,只好拱拱手,一聲不吭退了出去。見人走了,馬召南著人將耶律齊喚來,大半晌,耶律齊才磨磨唧唧進了屋,還一路打著呵欠,見著馬召南便問道:“咋了?俺還沒睡飽呢!”馬召南不說話,將還沒拆封的信交給耶律齊。
耶律齊瞄了眼,一把將信扔在桌面上,跟著坐下便趴在桌上眼皮耷拉。馬召南看得臉皮抽了抽,將其一把揪了起來,道:“此乃魏王府的傳書,快看看是不是魏王所書?”耶律齊眼皮也不抬一下,道:“肯定不是,俺父王從不書信!對外的書信多是由幕僚房明中所書?!瘪R召南無語了,將信拆開,看了一遍,都是痛斥之言,落款果然是“房明中”,還蓋上魏王的大印。腦里方才還幻想魏王是否被人箝制了,如今看來又似不是,一時間,馬召南的腦子亂得像一團漿。一陣呼嚕聲,將馬召南的魂扯了回來,一看,耶律齊已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看得連自家都呵欠連連,遂搖搖頭,將屋里其余的人都打發(fā)走,進到里屋休息去了。
凌飛燕遠遠看見方才進了齊王府的城防兵沒過多久便只身一人出來,待其靠近時,便領著幾人將其圍住,凌飛燕道:“這位兵哥哥,別慌,俺問幾個問題就走,不會傷害汝的!”那城防兵看著幾人好像沒惡意,遂收回撲刀,道:“啥事?”凌飛燕指了指齊王府,問道:“里面啥情況?”那兵哥搖搖頭表示不懂其意思,凌飛燕翻了個白眼,又問:“有沒有見著齊王府中人?”那兵哥又搖搖頭,道:“沒有,一個都沒有……”凌飛燕哦了聲道:“汝認識原來府中的人?”那兵哥點點頭道:“認識,昨晚俺在齊王府里……”此時凌飛燕咬咬牙,心道:“別讓這壞蛋就這么死了,俺還沒報仇呢!”再看看齊王府,戒備森嚴,別說要出來,想進去都難,遂嘆了口氣,道:“走……”說著便領著自家?guī)兹松⒘巳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