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鳳凰看了看手上的狀子,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人呢?”跪伏在地上的金媽媽連忙答道:“已離開金屏院回家!”赤鳳凰低頭沉吟著揮揮手,金媽媽爬起身來,笑咪咪地候著。好半晌,赤鳳凰才發(fā)現(xiàn)金媽媽還沒走,于是問道:“還有事?”金媽媽陪著笑臉,道:“這個事已辦妥,不知堡主能否將王師師這丫頭還給俺……”赤鳳凰搖搖頭,那金媽媽急了,上前兩步就想抓赤鳳凰的手臂,被其瞪了一眼,收回手急促地道:“堡主之前答應(yīng)過俺,可提一個要求的,這個也不過分???!王師師本來就是俺的丫頭……”赤鳳凰抬起眼皮,道:“這個要求不行,再說了王師師又不是汝家女兒,著心這事干嘛?!”話剛落音,不料金媽媽又“撲通”的跪在地上,哭不成咽地道:“堡主就放過師師吧,師師還這么小,少不更事,老媽媽求堡主放過師師,堡主要俺干啥都行?!”金媽媽見赤鳳凰心狠手辣,以為王師師也會遭其毒手,赤鳳凰聽得嘿嘿笑道:“王師師不會真是汝家女兒吧?!”金媽媽一愣,又連連擺手不認(rèn),赤鳳凰心中已有數(shù),故意刺激一下金媽媽道:“王師師讓俺賣了,得銀五十兩!”金媽媽果然中計,憤怒地爬起來撲向赤鳳凰,卻被其一腳踹得翻了出去,又一骨碌爬起,再次張牙舞爪地?fù)鋪?,還是沒碰到赤鳳凰就輕易被其擒住,只得“嘩嘩”大叫,可見金媽媽確實是十分憤怒。
赤鳳凰將人往前一送,金媽媽便飛撲出去趴在地上,也不再起來,倒伏在地上痛哭流涕,良久不息,擾得赤鳳凰非常心煩,暴喝一聲,道:“好了!還想不想知道王師師在哪兒?!”金媽媽不愧為戲精,聽得此話立即收了聲,坐在地上,抬起頭來,笑著拼命點(diǎn)頭,赤鳳凰一看,哪有哭過的痕跡?!暗罵一句上當(dāng),問道:“王師師真不是汝家女兒?”金媽媽知道到此地步已無法再瞞,點(diǎn)點(diǎn)頭道:“不瞞堡主,師師乃俺乃方四師兄的女兒,只因俺長期在青樓主事,怕師師有所誤解,才未曾相認(rèn),望堡主看在奴家一番苦心,告訴奴家?guī)煄熢谀膬海壳笄蟊ぶ髁?”說著真誠地向赤鳳凰叩起頭來,赤鳳凰也不辯真假,這些青樓老鴇的話能信嗎?心中早已有數(shù),之前一番做作,已試出王師師對四方門非常的重要,要不這老鴇也不會如此順從其意去做事,可惜將王師師放走了……
出了一會神,看著金媽媽那祈誠的樣子,心里覺得的滑稽好笑,于是道:“別擔(dān)心,王師師如今好著呢,等李貴之事完了,俺會告訴汝的!”金媽媽一愕,心里發(fā)寒,問道:“若真向李貴索要這銀兩,怕其傾家蕩產(chǎn)也賠不起,這事還沒了?!”赤鳳凰呵呵一笑,道:“沒呢,這種人不太在乎錢銀,對名聲卻看得比命還重,咱們要讓其名譽(yù)掃地,不能在南京城里再立足!”金媽媽見過狠人,沒見過這么狠的人,殺人也不過頭點(diǎn)地,這名聲搞臭了,還真永世難以翻身了,想到此,不由得心直往下沉??山饗寢屜氩坏降氖牵@李貴代表的舊勢力,舊思想,總是想方設(shè)法去阻撓赤鳳凰的新學(xué),搞得好多名門望族都不將自家的子弟送來學(xué)習(xí),全靠赤鳳凰補(bǔ)帖學(xué)舍,就算會造銀子也帖不了多久呀,所以才盯上了這些富貴人家的子弟,而這李貴卻是一塊頑劣的攔路石,既然如此,就別怪咱石子堅心狠手辣了!金媽媽看著赤鳳凰那狠辣的神情,怯怯地道:“那還要如何?!”赤鳳凰嘿嘿一笑,如此這般吩咐一番,聽得金媽媽直翻白眼,又不得不點(diǎn)頭。
李貴呆呆地頹坐在院子的地上,全身力氣像被抽掉了那樣,身旁那老奴不停在哭訴,其卻沒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此時的李府,除了這個看著李貴從小長大的老奴,已沒有一人,也沒有一件值錢的物什,家奴家仆在衙門未來抄家之前,就將這些東西全都卷走,這老奴是攔都攔不住啊!本來這凄凄慘慘戚戚的事,應(yīng)該配上陰云密布或者電閃雷鳴之類的天氣,可連老天爺也和李貴作對,偏偏來了個烈日當(dāng)空,這李貴才坐了一會,已被烤得頭暈轉(zhuǎn)向,加上之前在金媽媽那兒虧損了太多的精元,此時忽然“叭啦”一聲暈倒在地上。
府學(xué)里的一眾師生,聽聞李貴家里突然被官府抄了,皆滿臉憤憤不平,后來一打探,才得知李何氏與外人通奸,還眾目睽睽之下與馬夫纏綿,被府衙洪捕頭當(dāng)場捉奸,眾人面面相覷,皆言不可能,卻也不能膽直氣壯地認(rèn)為,難道洪捕頭還能胡編亂造事實?有幾人小聲猜疑,只聽那個長得一表人材的梁才陳小聲道:“師母……呃,那個李何氏本來就淫賤,出這事是遲早之事!”另外的人呵呵賤笑,有人問道:“梁舉人,可是讓師母吃了豆腐?哈哈哈……”梁才陳還沒答,另有人搶著道:“俺上次送答卷過去,那賤婦的賊眼也是老往俺身上瞄……”其余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指著那人罵道:“算了吧,就汝薛正容這副尊容,看了也吃不下飯了,人家還瞄汝!哈哈……”那薛正容長得如三寸釘,又矮又矬,還滿臉橫肉,行走在外面,不說的話,沒人會認(rèn)為其是府學(xué)里的舉人老爺!
正在幾人竊竊私語時,端坐了半天,也聽了半天的胡可儒一拍桌子,喝道:“好了,別在這兒再胡亂猜測,瞎胡說了,可有人知道李大人倒底去了哪兒?!”此話一出,眾人靜了下來,紛紛搖頭,梁才陳道:“不會陷在哪兒溫柔鄉(xiāng)起不來了吧?!”“哈哈哈……”引得眾人一陣哄笑,那矮矬子薛正容又補(bǔ)了一句,道:“若是如此,那李大人可厲害了!”梁才陳不解,問道:“咋就厲害了?!”薛正容一本正經(jīng)地說“家里和外面兩邊開花,那不厲害嗎?!哈哈!”矮子笑了兩聲,發(fā)現(xiàn)沒人跟著笑,遂收了聲,就聽得胡可儒一拍桌子,大聲吼道:“夠了!”嚇得眾人齊齊打了個冷顫。
雖說李貴是府丞,但其對府學(xué)里的事平常很少過問,這幫師生與之接觸的少,自然畏懼之心就少了,才敢如此說話。此胡可儒呢,乃府學(xué)里的書辦,也就相當(dāng)于辦公室主任,府學(xué)里的大小事全是其親自一手一腳管著,不論是老師考核還是生員評分,無不出自其手,是以眾人都畏之如虎。是以,胡可儒一喝之下,眾人便噤聲若寒,面前十余人剛靜下來,門外跑進(jìn)一人,氣還沒喘順就道:“胡……胡先生,李大人回來了……”胡可儒一聽,沉聲道:“走,去李府!”
李府所發(fā)生的一切,若非親眼所見,任誰都不相信,說是官府抄了李府,原來是假的,抄家之人是李府所養(yǎng)的家仆家奴!胡可儒看著床上無精打彩躺著,看著帳頂靜靜出神的李貴,也不知該說些啥東西。站了好一會,一句話沒說轉(zhuǎn)頭就走,梁薛等人在堂屋里等著,見人出來,紛紛相詢,胡可儒將家奴抄家之事一說,眾人紛紛大罵,啥之乎者也全用上來。良久,梁才陳才喃喃地問道:“要報官否?”有人支持報官,氣憤填膺地道:“讓這些狗官來看看其做的惡事!”當(dāng)然也有人反對,俗語說家丑不可外揚(yáng),再說了,就算將那些可恨的家奴家仆全抓回來,又能咋樣?搶去的東西錢銀肯定要不回來了!胡可儒再三思量,還是決定不報官,畢竟李貴還活生生躺在床上,也沒發(fā)話。眾人還在議論紛紛之時,院子外面?zhèn)鱽硪魂嚦畴s聲,是李府老奴的聲音,似乎在攔住別人不讓進(jìn)來,胡可儒一驚,心想,莫非又有麻煩上門來了?!
意定閑
一整天沒出門,才寫了兩章,真不是好差事,望大家多支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