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子聽得臉皮忽然抽了抽,默念“兄弟”二字,一顆心直往下沉,一會兒,卻張口伸出舌頭,輕輕地將那匕首上的血液舔干凈,又詭異地一笑,道:“俺不捅這刀子,小娘子怕早已命歸黃泉了,小娘子不感激,反而責怪,讓俺傷心的很呢……”說著如女人撒嬌那般,忽然拈起蘭花指掩住臉面,做了一個傷感的表情,蓮媽看得腹肚翻滾,喉嚨發(fā)癢,差點忍不住嘔吐出來,惡心死人了!穴位被制,嘔吐是嘔吐不出來的,蓮媽干嘔兩下,嘴角邊不停流青口水,憋屈的直翻白眼,殊不知已中了景陽子的陰陽術(shù),人馬上軟癱,倒下地也沒明白倒底咋回事。
景陽子“嘻嘻”一笑,俯下身來在蓮媽身上摸了幾把,才依依不舍地來到耶律崇信跟前,卻是一改方才臉面,變得冷澈無情,雙目如冰刀,直剜躺著的耶律崇信,雖然其似是歿了,但是景陽子也不敢大意,畢竟這人與自家齊名多年,人稱大漠雙煞是也,只是這老家伙退隱多年,而自家則改名換姓,投了天山碧玉門,拜在九瑤仙子門下,多年過去,好多人都忘了,但景陽子卻不敢忘,這個耶律崇信與之平常笑臉常掛,實乃笑里藏刀,害人于無形,全賴其武功高強。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也難怪這個景陽子小心翼翼,因其實在太了解此人了,此大漠雙煞,景陽子好色,貪戀九瑤仙子美色,甘愿將一生掠奪而來的財物悉數(shù)奉上碧玉門,而耶律崇信貪財,其那侄兒大遼皇帝天祚帝其實早就暗暗打其主意,才逼得遠離上京,隱身南京,還是改不了本性,通過各種手法不斷斂財,若天祚帝真狠下心來,抄了這燕王的家,得其家財估摸可以讓天祚帝揮霍十幾二十年是沒問題的。
景陽子也是多年沒在江湖中行走,其警覺性已大不如從前,或許是貪戀蓮媽,失去了警覺,本來方才刺破了耶律崇信的獅吼功,就應趁其病要其命,卻以為耶律崇信已一命嗚呼,被蓮媽一聲“兄弟”提醒過來,這人可是與自家齊名多年的雙煞之一。縱然景陽子已十分小心,匕首緊握在手里,差不多離耶律崇信還有三步遠,看見耶律崇信忽然張開眼睛,猶如兩道寒光直射過來,景陽子大驚,馬上變臉,男人忽的成了女人,想以此幻術(shù)來迷惑對方。耶律崇信冷笑一聲,忽地坐起,左手一抬,立即暴長,直掐景陽子的咽喉。景陽子往后一躍,卻已來不及,眼看那手就到跟前,連忙揮動手中的匕首,直掃來手。耶律崇信冷哼一聲,眼看那匕首劃來,手的去勢仍不減,只聽“?!币宦暎瓣栕哟蠛糁杏?,咽喉卻已被耶律崇信制住,再看耶律崇信那被劃破衣袖的手臂,上面串著若干個亮锃锃的鐵環(huán),在火把照耀下,顯得十分刺眼。
耶律崇信臉皮一抽,正要用力結(jié)果了這妖人,忽然感覺一股寒氣直襲胸口,心里大駭,連忙腰腹用力,硬生生將身體扭開幾分,這手臂上串著鐵環(huán)可擋刀劍,但是這胸口卻沒有防護,一陣冰涼的感覺從胸脯上傳遍全身,耶律崇信看見景陽子臉皮陰笑,知道不好,立即發(fā)力,左手一揚,景陽子立即似騰云駕霧般被甩了出去,摔在三丈開外,但匕首仍握在其手中。耶律崇信隨手捂住胸脯上那血洞,也來不及理會,又一揚手,只聽“咔咔”機括聲響,剛爬起來的景陽子又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上,雙手捂著腹部,顯然已中了暗器。景陽子實在是方才與赤鳳凰夫婦斗法時,大傷了元氣,面對被自家兩次重創(chuàng)的耶律崇信也敗下陣來,若放在以往,必早就收了其性命,但是此時容不得其再得意。
耶律崇信也不好過,人老了,這血就顯得十分寶貴了,真是失去了就難以再生回來,不像十多歲的娃兒,被景陽子連創(chuàng)兩處,幸虧都不是要害,鮮血像不要錢般噴流,流多了也會死人的。耶律崇信連點幾處穴位,才慢慢止住了血,再看看前面不遠處的景陽子,忽然哈哈大笑道:“景陽兄還是那個熊樣,只會趁人之危,也怪不得變成了不男不女!”景陽子一聽大怒,指著耶律崇信罵道:“汝個財奴,還不是……嘻嘻,想激將?俺才不中計,崇信兄,俺有事就先走了,后會有期!”這景陽子傷得也不輕,知道再糾纏下去,不會有好果子吃,于是打起退堂鼓來。耶律崇信一滯,咦,這人竟沒了以前的暴脾氣,眼看著景陽子爬起來就走,仍笑著道:“著啥急呢,景陽兄不如到寒舍再喝兩杯……唉……滾!”正說著,忽然聽得“嗚嗚”兩聲,一個黑影飛撲過來,耶律崇信本能地用手一格一甩,想著將人擋開去,不料又被其咬了手臂一口,頓時又是鮮血淋漓。這個耶律崇信還沒搞明白,這人咋就如一條狼狗一樣愛咬人,那邊景陽子見得忽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也趁著這個機會反撲回來。
耶律崇信冷笑一聲,早有防備,冷喝一聲道:“來得好!”伸手就劈,來人不躲不閃被其劈得倒飛回去,耶律崇信一滯,似感不妥,此時耳邊卻忽聽得景陽子道:“崇信兄,小蓮既然送與俺,就帶走了,后會有期!”跟著是蓮媽掙扎的嗚嗚聲。耶律崇信大驚,側(cè)頭一看,原來躺在旁邊的蓮媽已不見,而那邊被自家劈回去的卻是之前被自家獅吼功嚇破了膽的兵丁,耶律崇信大呼上當,看著那景陽子挾著蓮媽遠去的身影卻無力追趕。耶律崇信一愣之下,方才被摔飛的石連林又似頭餓狼般撲了過來,這回耶律崇信不敢大意,使出猿臂魔手一把抓住石連林,另一手在其身上連點幾下,封住其幾大要穴,令其動彈不得,才扔到地上。一番功夫下來,幾處傷口又出了不少血,元氣虧虛了不少,累得耶律崇信氣喘吁吁,這種感受還不知是多少年前有過,正在希噓一番,忽然聽得左前方黑咕隆咚的,傳來吵雜聲,耶律崇信大駭,連忙爬起身來,拼了老命往黑暗之處跑,不過眨眼功夫,已不見了蹤影,不愧為當年的雙煞之一。
赤鳳凰看見石連林口吐白沫,耶律禾木昏迷不醒,蓮媽和花虎卻不見了蹤影,面色陰得可滴出墨汁,自家縱然已十分小心翼翼,仍然避不過這些疏漏,竟有人膽敢在自家眼皮子低下傷人擄人?!石連辛,宋英和周三通幾人也不好過,臉色青白,似是大病了一場,剛進來不久,三人就覓凳坐,看得蕭鳳琴也十分驚訝?!瓣P(guān)?!背帏P凰看著那石連林渾身發(fā)抖,上下牙齒不停打架,似乎很冷,但摸了摸,又不像是發(fā)熱病,關(guān)鍵還不停吐白沫子,才讓其擔心,于是叫了聲。在門外候著的關(guān)福應聲進來,問道:“官人有啥吩咐?”赤鳳凰一愣,這關(guān)見山死了,關(guān)福這樣叫是啥意思?難道是想投靠不成?赤鳳凰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關(guān)福,卻不動聲色問道:“可見過此癥狀?”說著指了指石連林。關(guān)福人老,眼神不太好使,走近看了一會,喃喃道:“不敢瞞官人,與俺家鄉(xiāng)那個狂犬癥十分相似,可是這兒好像沒有犬類呀,咋就惹上了此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