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面吃喝正酣,樓下忽然吵雜起來,赤鳳凰雖已有七成飽,但兩人談興正濃,此時被擾自然不悅,皆因一番接觸下來,與對面這個西涼馬遠寧倒挺投契的,只是對方還有點提防,放不開,初次接觸,這是難免的,赤鳳凰也理解,初次見面就掏心掏肺之人,不是蠢就是傻,反而不入其眼。兩人桌子正靠窗邊,赤鳳凰聞聲往下探望,只見一個大塊頭正與守著門口的侍衛(wèi)爭吵著,后面兩人一聲不吭看著,看那裝束似是南朝之人,正好此時,一身錦袍那人忽然抬頭向上張望,與赤鳳凰對上一眼,對方相貌堂堂,一身英氣,雙目精光逼人,實在是難得的人才,赤鳳凰心里暗贊一聲,對其報以微笑,回過頭來,招了招手,一旁侍候著的樂平兒就靠了過來聽差,“下去,讓三人上來!”樂平兒得令,“噔噔噔”下樓而去。馬遠寧也收回目光,卻沒有吭聲,靜看石子堅如何應付,不料赤鳳凰并不以為意,仍然狼吞虎咽,人被領(lǐng)到身邊仍不抬頭,這似乎有點過分,馬遠寧心想。
來人與馬遠寧對視一下,微笑著拱拱手,又對著正低頭吃食的赤鳳凰道:“在下大名府盧俊義,見過石堡主!”赤鳳凰聽得抬起頭來,擦擦嘴角,訝然道:“哎呀,汝走路咋沒聲響?不好意思,怠慢了!李掌柜,加一個位子!”李土進一愣,沒明白,赤鳳凰指了指那邊的一條板凳,李金貴反應過來,立馬將凳子端來,撤了放湯水那椅子,放上板凳,讓盧俊義坐那兒。盧俊義乃是豪爽之輩,并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坐下,呷了口茶水,才道:“石堡主大人不拘小節(jié),此乃真性情也,來,盧某以茶代酒敬石堡主與這位仁兄一杯!先干為敬了。”說著一飲而盡。赤鳳凰見馬遠寧沒有動,心里清楚其想法,這盧俊義乃水滸傳里的二號人物,赤鳳凰當然知道,只是想不到會在此地此景相見,初時聽見還沒反應過來,此時醒悟立即驚得跳起來問道:“可是大名府鼎鼎大名的,人稱玉麒麟的盧俊義盧員外?!”盧俊義立即謙遜地答道:“謬贊了,謬贊了!”看此人面如冠玉,相貌四平八穩(wěn),虎背熊腰,一身俠骨正氣,被稱為玉麒麟真不為過,赤鳳凰有點過激,水滸一百單八個好漢當中,除了豹子頭林沖,還就只有這個盧俊義讓其欣賞。赤鳳凰呵呵一笑,重新對盧俊義拱拱手道:“方才小子無禮,盧大官人不要見怪!”盧俊義哈哈一笑,道:“不礙事,不礙事,是盧某魯莽了!”赤鳳凰又道:“盧大官人太過謙遜了,盧大官人以仁義著稱,為人仗義,好打抱不平,行俠義之事,聲名遠播,縱是遠在北朝,也是人盡皆知,為人稱頌。因此江湖豪杰皆仰慕而投,盧大官人卻絲毫無分,盡皆收留,據(jù)聞盧大官人門下食客雖沒有當年平原君三千之數(shù),卻也相差不多矣,實乃大仁大義!”不止馬遠寧一滯,就是盧俊義也懵逼了,心想這石子堅是啥人?自家的情況其為何如此清楚?莫非此人之前見過?憑著盧俊義那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很自信地搖搖頭。
盧俊義疑惑不解,問道:“敢問石堡主,莫非咱們在哪見過?!”赤鳳凰聽得一愣,心里“咯噔”一下,總不能說自家從小說中認得人家吧?頭腦急轉(zhuǎn),忽然想起西門慶來,便計上心頭,道:“不瞞盧大官人,俺有個好友正好也是大名府之人,時常與俺講述大名府之人事,當然講得最多的就是盧大官人了,其說盧大官人自幼喪父,年少時為護寡母連傷了七八個流氓,從自在大名府聲名鵲起,混出個名堂,也不知真假,呵呵……”盧俊義一愕,問道:“敢問貴友是?既然也是大名府人說不定俺也認得呢!”赤鳳凰本來想搪塞一下就過去了,此時見盧俊義仍糾纏,只好道:“此人乃陽谷縣的西門四泉,號稱西門大官人是也!”盧俊義一聽,念道:“西門四泉?……”沉吟好一會,才問道:“可是賣藥的西門慶?!”赤鳳凰一愕,心里暗罵道:“奶奶的,胡諂的也能中?有這么好運氣,咋沒人賣彩票?。?”見盧俊義一本正經(jīng)看著自家,赤鳳凰只好點點頭,連忙岔開話題,道:“來來來,吃菜吃菜,別光說話……”說著就夾了一塊羊肉到盧俊義碗里,正好瞄見馬遠寧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家,于是指著馬遠寧對盧俊義道:“來來來,俺介紹一下,這是西涼的馬兄,這是大名府的盧大官人!”盧俊義本來要追問西門慶之事的,被赤鳳凰一亂,只好放棄,與馬遠寧再次見禮一番,再下來,吃了幾口菜,竟停不下筷來,大贊好吃,方才糾結(jié)之事已扔到九宵云外去了,可憐嚴迎青與楊饋兩人餓著肚子仍傻傻的在樓下等著,估計也被忘了。
今日慶春樓好生熱鬧,這邊赤鳳凰三人剛酒足飯飽走了不久,樓下又來了一拔人,正是往燕府去撲了一空的南寧王等人,尋到此處又不見人,耶律政和臉皮已如鍋底般黑,自家堂堂一個王爺,何曾試過求人?還要四處找尋?自覺很沒面子。始作蛹者馬元癸見得,心里也忐忑起來,暗罵石子堅不知多少遍,看著那瘦削如干柴般的李土進的笑臉,如一條狗般低賤,真想甩其一巴掌?!皠傋撸康侥膬喝チ??”馬元癸也是心急了,頭腦里亂作一團麻,只要稍稍一想,赤鳳凰一大幫子人,肯定很顯眼的嘛,沿途問人便可,問李土進,咋會知道?!
耶律政和冷哼一聲,一腳將瘦小的李土進踢翻在地上,便朝著其指的方向走去,馬元癸愣了下,頭腦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上,而李土進被兩兒子扶起,不停地罵娘,還罵石子堅,不是說改了名運氣就會好嗎?咋還是被打了?罵著罵著,李土進眼角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抬頭一看,嚇了一驚,連跑帶跳“哇哇”大叫著往慶春樓里竄。李金貴李金錢兄弟也看見了此人,正是昨日砸店的女真蠻子,嚇得兩人紛紛回頭找來棍棒,顫顫巍巍地守在門口,并“嗷嗷”大叫道:“別過來,俺們報官……”兄弟二人已嚇得語無論次,這小子不正是被衙役拘了嗎?此時在此出現(xiàn),說明官也奈何不了此蠻子,還懼報官嗎?!
女真人并沒亂來,遠遠站住,其身旁的小女孩小荷見著李氏兄弟兩人的慫樣,卻呵呵一笑,手一指,張口問道:“可知石堡主在哪兒?”李氏兄弟聽得才松了口氣,奶奶的,原來是來找石子堅的,心里卻著實怕了此人,希望其趕緊走,于是往北邊指了指,道:“石堡主剛往那兒去了!”小荷一聽,看看女真人,見其點點頭,便對李氏兄弟道:“完顏哥哥是好人,別怕,走了,嘻嘻嘻……”說著隨在完顏宗弼身后,往北而去。李氏兄弟見蠻子走遠,兩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心里納悶了,這一拔一拔的人陸續(xù)來尋石子堅,也不知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