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道理對于平素眼角高過頂,一副人模狗樣的關(guān)連理來說,著實搞不懂,但對于已多次在生死邊緣摸爬滾打的赤鳳凰來說,就算用腳趾頭來想也想得到。果然不出赤鳳凰所料,外面之人嚷得兇,卻破不了門,良久亦進不來,正一班草包,關(guān)連理此時早沒了主張,跟著赤鳳凰摸進內(nèi)宮。
“嘿,關(guān)侍衛(wèi),來得正好,外面如此吵雜是為何?!”兩人剛摸到這院前,那門正好拉開,里面一個小婢女忽然叫道。關(guān)連理還沒答話,背后的赤鳳凰已然認(rèn)出是平素伺候趙柒白那女婢玲兒,于是一把將關(guān)連理和小婢女一起推進門去,并急切地說:“別嚷嚷,快進去!”那門才“哐當(dāng)”一聲關(guān)住,外面就過來三人,停在門前看了看,幾人對視一眼,掄起刀柄就敲門,還呼喝著:“開門,開門,抓刺客,咱們是御前侍衛(wèi),快開門。”里面關(guān)連理聽得大駭,一屁股從地上,尿水亦忍不住流了一地,還滲濕了那女婢的布鞋。玲兒見得,一聲驚呼跳開兩步,兩腳不停地在地上擦拭,一臉鄙夷地罵道:“咦,惡心死了,沒用的東西,這就嚇尿尿了,真丟人現(xiàn)眼。”赤鳳凰一聽,臉都綠了,一個膽小無用,一個弱智還暴躁,真是無語了。
果然,門外之人一聽,門敲得更響,都快要拍爛了,赤鳳凰才將關(guān)連理扶到一邊,那小丫頭玲兒忽然嚷嚷道:“別敲了,瞎了爾等狗眼,竟敢在柒爺這兒吵吵?!边呎f邊去開門,赤鳳凰大駭,攔是來不及了,只得大聲喚道:“別開門,外面是刺客!”本想以此來阻止這丫頭,不料這玲兒卻一翹嘴,嘟囔著道:“分明是禁軍,哪是刺客,啊……”門栓剛拔開,門就讓人踹開,玲兒被門頁彈得倒摔出去,赤鳳凰一步迎上,一手抄在其腰上,將其接住,兩腳左右變換,轉(zhuǎn)身將那沖勢卸去。人還沒放下,腦后忽然生風(fēng),赤鳳凰看亦沒看,伸腿就后踢,正中來人腹部,赤鳳凰全力一踢,只聽那人慘叫一聲,倒飛回去,與后面沖進來的兩人撞成一堆。
“快進去!”赤鳳凰放下小丫頭,急喝一聲就迎敵而去。小丫頭從嚇傻之中被赤鳳凰喝醒過來,已知不妙,連忙轉(zhuǎn)頭就跑,經(jīng)過關(guān)連理那兒還不忘踢上一腳,叫道:“快去幫忙啊!”跟著放開那尖銳的嗓音,大聲喊道:“有刺客,抓刺客啊,來人啊……”眨眼就沖進了堂屋,“哐當(dāng)”一聲將門關(guān)上。這關(guān)連理又軟癱在地上,是指望不上了,赤鳳凰趁著幾人還沒掙扎開來,沖上去就連踢帶打,不過幾個回合,就將三人制住,又趕緊將院門關(guān)好。三人也算兵丁之中的一等一好手,奈何遇上了赤鳳凰這變態(tài),一下就被收得服服帖帖。之前之所以不想招惹這些人,是擔(dān)心動作大響,惹來更多的兵丁,那就麻煩了。
這邊剛將三人的手腳捆住串起來,堂屋的門忽然“嘩啦”聲拉開,一身女裝的趙柒白從里面出來,見著正在忙亂的赤鳳凰,激動地叫道:“石子堅?!”赤鳳凰募然回頭,卻愣住了,若不是還認(rèn)得趙柒白的聲音,赤鳳凰哪敢相信眼前如天仙一般的美人是之前粗野豪放的趙柒爺?!見著赤鳳凰一臉的訝然,趙柒白會心一笑,便快步?jīng)_了過去,一把投入赤鳳凰懷里,喜極而泣道:“俺還以為以后都見不著汝了呢……”束束而下的淚水,滲濕了赤鳳凰的胸膛,此番真情讓赤鳳凰動容,緊抱一下,低垂下頭輕聲道:“這還有刺客,咱們先綁好再說……”趙柒白任性地擺了一下頭,撒著嬌道:“不,俺再也不放手?!背帏P凰翻了一下白眼,再精明的女人,陷進了情愛之中就如鬼遮住眼,智商連十歲小孩都不如。赤鳳凰不得以,將其推離懷抱,雙手捧起趙柒白的臉,在其前額上輕吻一下,道:“這任性不得,趕緊想法子去救皇帝?!边@話一出,才將趙柒白的魂魄拉了回來,大驚道:“那該咋辦?!”赤鳳凰沒有答,指指地上三人,道:“先問問?!奔舆^后,趙柒白的智商亦回來了,點點頭道:“好,咱們一個一個問,要是有哪個說得不對,或者不全,就砍了?!边@話是對地上三人說的,三人大驚,三個被堵住的嘴“嗯嗯嗚嗚”地掙扎叫著。
三個人只是執(zhí)行命令之人,只是奉命闖宮捉拿道君皇帝,其余的事一概不知,赤鳳凰早就料到會是如此,又問道:“既然是奉命而行,那么奉誰的命令?”那人一滯,遲疑一下道:“驍騎將軍龍應(yīng)山。”“驍騎將軍?是禁軍的?”對于大宋的軍制,趙柒白比赤鳳凰知道的多不了多少,疑惑地問道。只見那人搖搖頭,答道:“禁軍多為步軍,并沒有驍騎將軍,咱們是來自江南東路江寧軍溫相公旗下。”赤鳳凰愕然,與趙柒白對視一下,見其亦是一頭霧水,已明白其亦是知之不多,于是換了一個角度問道:“俺聽說這禁軍之中的外路兵是不參與皇城內(nèi)的巡防的,只能在城外拱衛(wèi),爾等何以進得行宮之中?”趙柒白一拍大腿,叫道:“說的對,這外番守邊的兵輪轉(zhuǎn)換防只能在汴京之外,咋……不對,汴京的禁軍數(shù)十年來只與真定軍或秦鳳軍轉(zhuǎn)防,從來沒有江寧軍的啊?!背帏P凰尷尬的笑了笑,差點讓自家將路引偏了,看看那人竟暗中譏笑,不由氣惱,一巴甩在其臉上,罵道:“老實一點,汝不說其余兩人難道也不說?”那人大駭,連忙求饒道:“俺說,俺說,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哇哇待哺兒女……”“好了好了,說了好多次了,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快講?!背帏P凰一瞪眼,又罵道。原來這些江寧軍是直接被調(diào)遣到河間府拱衛(wèi)行宮的,道君皇帝還沒來之前就已駐守在此,足有五都人馬,由一都指揮使領(lǐng)著。赤鳳凰腦袋轉(zhuǎn)了轉(zhuǎn),將其中道理想得七七八八,從外番調(diào)兵拱衛(wèi),不外乎一個原因,道君皇帝對禁軍的不信任,或者道君皇帝早已清楚禁軍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貨色,調(diào)些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兵來,心里總會踏實些,至于為啥不調(diào)更為勇猛的秦鳳軍?估計道君皇帝對老種相公還是很顧忌的。
真是怕啥來啥,這道君皇帝顧忌秦鳳軍,不料這江寧軍也會謀逆,趙柒白平素就不愛過問朝堂上的事,究竟啥時候又冒出一個江寧軍在行宮,一點也不知情,此時一聽竟與自家住一起快兩個月了,心里不由發(fā)寒,不由得一抓緊赤鳳凰的手,道:“看來這伙人蓄謀已久,那肯定志在必得,那俺父皇……父皇危矣?!蓖饷嫔肚闆r,赤鳳凰已一五一十對其道明,聽得趙柒白難以相信,這堂堂的御前侍衛(wèi),足有百多人,竟被十余人殺得到處抱頭亂竄?!真不知可氣還是可笑。赤鳳凰亦有點不明白,疑惑地問道:“之前在河間府,汝身邊總有十幾二十人護衛(wèi)著,那些人武功也不差啊,像林沖,如今人呢?”趙柒白答道:“汝有所不知,林沖等人只是借調(diào),平素只拱衛(wèi)皇城各門,這一關(guān)至重要,當(dāng)然要武功好的人來把守,至于內(nèi)宮這些人,都是些宗親子弟,充面子的,沒幾個有真本領(lǐ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