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河回來,田園長時間坐在街邊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青羊這邊通常白天比較熱鬧,到了晚上就十分安靜。田園就這樣從白天坐到晚上,一直思索著在三河發(fā)生的事,想起來還被王小姐責怪一頓,話說法術是不允許當陌生人的面使用的,而且周邊竟然沒有結界保護,萬一被歹人知曉,后果不堪設想。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對希婕毫無懷疑,雖然她疑點多多,但是……
王小姐沉默了一會,兩手一攤,只不過,這樣真的可以么?黑色部分越來越大了。
“嗯,試試?!碧飯@不想再多說,有點兒擔心多說了會改變主意。
“……可是……”
“拜托了?!?p> 青羊街晚上的時候很安靜,路燈也熄滅的早,國家為了避免能源浪費,已經在報紙上發(fā)布節(jié)約能源計劃,電視上也有,電視已經開始在這個國家慢慢普及開來,不過彩色電視只有少數(shù)富裕的人才買得起。未來的電視尺寸估計會大很多,而且體積很小,這得看科技進步的程度。王小姐看了看夜晚的天空,月亮霧蒙蒙的躲藏在云里,微弱的光透過天空,使得1990年更加寂寥。
此時此刻,希婕正朝著青羊街趕去,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為了照顧好肚子里的小祖宗,希婕省去了從家走到電車的距離,特意雇了一輛電動三輪將自己帶去,這樣可以盡早的到達。這幾天希婕睡不好覺,反復在回憶著上次在城外的事,就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夢,周圍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實。
可手中實實在在地拿著被自己親手撕掉的照片,孩子他爸的笑容還在,眼淚撲簌掉了下來,才新婚了1年,就因為自己的任性,為了雞毛蒜皮的事大吵,撕掉了唯一一張合照,他爸就出去喝酒,當晚沒有回家,醉酒后失足從塔樓附近掉了下來,警察通知希婕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后了。
希婕聽到了這個噩耗就昏迷過去,后來送到醫(yī)院,整天以淚洗面,剛剛有的胎兒差點保不住,也是孩子命大,后來醫(yī)生搶救過來了。希婕是外省姑娘,早年嫁到三河來,跟家里斷了來往,所以在這邊連個親人都沒有,一個女孩子暫時也沒有工作,僅靠著丈夫陳林偉一個人在工廠里上班補貼家用。
出了事后,希婕在醫(yī)院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醫(yī)院只好請了個代工幫忙照看,希婕心里還想著那張照片,如果自己不任性不吵架不撕照片多好,林偉也不至于生氣離開家,可惜一切都太遲了。于是悲傷起來,這一悲傷就是半年。半年后,希婕挺著大肚子出了院,躊躇著走到家,家里落了很多灰,所幸房東聽說了她的不幸,沒把他們趕出去,也沒來催房租。
再有2個月,孩子就應該出生了。住院的時候,曾碰見一個叫王小姐的前來探病,恰巧那人跟自己住一間病房,有事還帶些補品給她,還順便跟她還聊了聊,安慰著她,真是好人啊。每次她講到自己不應該撕掉照片的時候,王小姐皺了皺眉頭,四處望了一下,對她說,等出院了,到青羊來一趟,可以幫你把照片恢復??稍趺椿謴湍?,底片早就找不到了,原來的照片也撕掉粉碎,隨手當垃圾丟掉了,要是能找到還可以用膠慢慢粘起來,希婕聽說過有這種恢復照片的方法,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遲了。
王小姐叫她不要管,她自有辦法,就反復叮囑一定要過去一趟。后來正如開頭所述,希婕見識了田園的厲害,手中的這張照片居然復原了,而且那些光影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一種神奇的力量。希婕順手在照片背面寫下了白貓修復公司的字樣,算是一種紀念。
想道這時,車輪突然顛簸了一下,希婕抓住車內的支撐柱,朝外望去,一輛電車剛剛從旁邊經過,離青羊已經不遠了。遠遠就能望見前門路口趴著一只白色的貓,陽光有點兒晃眼,這一切都和錯覺一樣,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籠罩著心情。真的能把人起死回生嗎?想想就不可能,突然,三輪車又顛簸了,路口一個小孩發(fā)出了驚恐的呼叫,一陣急剎伴隨著天旋地轉,緊接著傳來一片撞擊聲,再來就是哭聲,希婕突然感到胃里一陣翻騰,整個人昏過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手術臺上,旁邊的醫(yī)生在忙碌著什么,希婕頭暈的厲害,連抬只胳膊都費勁,只覺得肚子傳來一陣陣疼痛,突然想到了什么,大聲喊起來,卻什么也沒喊出來便又暈了過去。
“孩子早產,需要住院,是個女孩,大人保不住了,大出血,你們誰是病人家屬,過來簽字?”
醫(yī)院的醫(y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焦急地對著田園和王小姐說。
王小姐躊躇半天,不知道該怎么辦,之前了解到希婕在這邊幾乎一個親人都沒,這孩子沒有媽媽將來可如何是好。在猶豫著到底該怎么說的是好,卻猛然察覺到到田園正走向醫(yī)生。
“字我來簽吧,孩子麻煩你們了?!碧飯@走向醫(yī)生,一臉誠懇。
醫(yī)生點了點頭,把表格遞給田園,田園也沒怎么看,不熟練地使用鋼筆畫上自己的名字。
王小姐看了一眼,嘴張了張卻什么也沒說出來,她知道,這件事他們都責任,要是不給希婕出那樣的主意,或許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吧,真是報應,不知道下面會怎么樣,還是等回去的時候再和田園商量,眼下是救人要緊,也不知道希婕到底怎么樣,醫(yī)生們還在全力搶救。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王小姐和田園望著醫(yī)院手術室上面的燈,三個字手術中的術由于年代久遠和電線老化,已經不怎么亮了,是不是閃爍著,過了一會,突然啪的一聲等滅了,醫(yī)生出來門,抬頭看了看田園和王小姐的眼神,搖了搖頭,示意他們跟他一起走,并沒有多說什么,田園和王小姐像是意識到什么,并沒有多問。來到了醫(yī)生辦公室,醫(yī)生脫下口罩,擦了擦汗,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田園和王小姐低著頭,都沒有說話。氣氛一瞬間很尷尬,醫(yī)生又開口說到:
“不過孩子總算是保住了,由于是早產兒,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完全沒有早產嬰兒那種虛弱感,嗓門特別洪亮。至于……兩位,請節(jié)哀順變?!?p> 田園和王小姐默默不語,退出了醫(yī)院,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講話。突然,田園喔喔拳頭,轉身對王小姐說,我要先把她復活。王小姐聽到這話,止住了腳步,背對著田園,開口說:
“這樣真的好么,是時候了嗎?萬一波及到你自己怎么辦?
“沒事的,萬一波及到我,我也活了挺長時間的,所有的答案我都已經知曉,也沒必要再留戀下去了”
“可是我怎么辦?那孩子怎么辦?”
……田園聽到這話,又開始沉默了。是啊。萬一復活失敗了,自己可能也跟著灰飛煙滅了,本來這就是充滿危險的法術。僅僅恢復物體的話,并沒有什么。這么多年來,恢復了很多物體,頭部從最初的一小撮黑毛到現(xiàn)在身上已經有好幾處黑色了,變得有點像奶牛,但是并不用擔心,只要不完全黑就沒事,雖然師父說過,完全黑的話就是壽命已盡。師父曾經說過,起死回生這種法術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亂用,因為基本上是用自己的性命去救別人的性命,一定要用在最有價值的時候。
“沒事的,我又不會消失,最多虛弱點吧??赡芤院笤僖膊荒苡梅ㄐg了?!碧飯@想了想,安慰道王小姐,他已經看見王小姐在哭泣?!耙院螅桶萃心阏疹櫸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