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軍從玉泉山下路過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這帶隊的岳奇還算良將,麾下的軍士縱然驕橫卻也沒有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一大早,玉泉山周圍無數(shù)佃戶村民蜂擁在玉泉山道門外,這些鄉(xiāng)里人不敢去走那條石板整齊、牌坊威嚴的大道,只敢畏畏縮縮的擠在山腳偏門外,哀求管事的道士,要求進觀里幫閑,就算是白做工,不要錢都行,甚至有人自己帶了干糧,只要道爺們能讓進觀,自帶干糧白干活都愿意,言語噪雜紛紛攘攘,輪值管事的志方道士不敢擅作主張,只得硬著頭皮去找寧桓道長,寧桓左右尋思一下,山上有貴客,等閑他也不能做主,于是寧桓就去請教歸塵道長。
歸塵道長一夜沒睡好覺,他只要一想到,歸云和歸果住宿在松木軒,李在也住在松木軒,他就心里一陣煩躁,松木軒院子不小,房間眾多,可是歸塵還是感覺當初怎么就沒有蓋成復(fù)式的,起碼有個遮擋是吧?煩!歸塵甚至想,自己沒有把李在撿回來又是怎么樣?有個答案他不想知道,但他卻很清楚,李在不來,他最珍惜的歸果只怕不會云游歸來,八荒入夢神游八荒!
所以歸塵更煩躁!原本要去招待眾家各路道友,還有個齋醮奠儀要進行呢,現(xiàn)在都沒有心情,做什么都沒有心情,一個字,煩!
這時候,寧桓過來請示觀中事務(wù),歸塵板著臉,面無表情,看的寧桓只想啥都不說轉(zhuǎn)身就跑心里打鼓,師叔這是咋了?他小心翼翼把山門外的情形和歸塵說了,歸塵呆板著臉,掐著胡須想一想,山下的村民只怕是被過路的軍士給嚇住了,想托庇在玉泉山道觀中,觀中仆眾無數(shù),也不缺人手,都回絕了就是了。
等等,李在不是要人手嗎?嗯?歸塵一念如此,頓時有些高興了,“李在那混小子不是要人手嗎,招人,越多越好,都攤給李在,讓那小子出來搞事,別一天到晚的躲在松木軒,惹人生氣!”
寧桓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向威嚴的歸塵道長,現(xiàn)在居然發(fā)脾氣?李在。。。寧桓啥也不敢說,頭一低諾諾稱是,歸塵師叔現(xiàn)在氣壓好強大,簡直承受不住??!
寧桓長話短說,大事小說,小事不說,趕時間就要離去,歸塵又叫住他道,“山上畢竟有貴客,進觀的人嚴加看管,天黑之后,觀中不準留外人,其他的事情讓李在看著折騰,錢財上由著他糟蹋!歸明那胖子有錢,李在胡鬧他肯定跟著攙和,不怕沒有冤大頭?!?p> 寧桓趕緊點頭稱是,馬上離開去辦事。歸塵道長給李在找了一攤子事,心情好了許多,整理下衣冠,帶著倆小道士往松木軒而去,要向歸云問個禮,再看看歸果,還有李在那小子現(xiàn)在在干嘛?
歸云早就起來了,秋意漸濃,早上起來寒氣已經(jīng)些許逼人,歸云雖然起床了,卻呆在屋里沒有出門,事情有點多,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坐在窗下,她拿起昨日聚會的信箋一字一句的審讀,星盟,是個很好的東西!一直以來,大家抱團取暖,卻誰都沒有挑明,就像幾只刺猬,小心翼翼的聚在一起,又各自保持距離,玩著無聊的把戲說著無聊的話,又必須表現(xiàn)的津津有味,每個人都沒有安全感。昨日路過的神策軍,那些軍漢真是進攻玉泉山,歸云都不會感到意外,那些手握刀子的莽夫比誰都瘋狂,安史之亂后,肅宗張皇后都被他們從龍床上拖走,徑直處死,連尸首都難保全,肅宗都因此被驚嚇而死。肅宗朝后,數(shù)代大唐皇帝,皆死的不明不白?皇帝況且如此,天下又有誰得以安全?
沒有安全感,心里就像長著刺,面上就不得不帶著面具,手里就不得不藏著刀!
星盟,能把這些人和自己綁在一起嗎?歸林財力雄厚,歸塵道法精深,門人弟子無數(shù),在道門一呼百應(yīng),歸藏是宗室子弟,那幫子被武媚娘殺怕了的宗室世家豪族,都習(xí)慣的留一脈在外面,歸明,俗家可是姓郭,郭子儀的郭!
歸云拿著信箋,有點心不在焉,心思泛濫開了做事就找不到感覺,李在!昨日的聚會,場面卻完全被李在掌控,歸林老奸巨猾,歸塵道高望重,自己身份高貴,可是聚會的節(jié)奏一直都是李在在主導(dǎo),歸云很欣賞李在看似無心卻微妙的舉動,先是勾起歸明的好奇,往日里聚會只會吃喝的歸明活躍起來,歸藏也被勾起好奇,然后把眾人擺在同一層面上,平等?什么是平等?哪里有平等?呵呵,歸云放下信箋,決定讓李在來參詳,游戲是他先提出來的,怎么玩且看他怎么說?
剛剛?cè)刖值睦钤?,毫無背景或者說來歷神秘的李在,成功的融入了這個小圈子,成為最奇特的一位,歸云只能說她很是敬佩,來歷空白的李在,可以和所有人做朋友,朋友的朋友都是朋友,歸云這個小圈子,不,是星盟,終于有了雛形,歸云拿起那張簽到表,歸林、歸塵,歸云、歸藏、歸明,歸心、歸果,七個名字,七種筆跡,個個截然不同,歸云欣賞著簽到表,很是喜悅,這些算是自己的羽翼嗎?
李在的字跡真丑,但是氣勢十足,不錯,很不錯!
歸云在屋內(nèi)隨意踱步,這間屋子在松木軒不大不小只是平常,歸果還是搶了李在的屋子,還搶了李在的侍女心蓮,可憐的李在只能自己找地方去睡了,但是歸果先后和李在使用同一間屋子洗浴,讓歸云很是驚訝!也是現(xiàn)在朝廷綱紀不清,若開元朝年間,就是歸云不住行宮而借宿松木軒的行為都會被御史彈劾,更不要說,她住宿的院子里還住著一個男人,傳出去都是轟然大波的事。
歸云心中有疙瘩,她不想承認,卻無法回避,歸果和李在到底什么關(guān)系?
夢中人?歸心早就知道歸果自幼修行道門秘法八荒入夢,傳言可以一睡數(shù)載,神奇無比,威力如何都沒有任何資料,歸云也是修道之人,道法奧秘,高深無窮,歸云是知道的,皇家典籍浩如煙海,什么樣的奇書歸云沒見過,八荒入夢卻沒有一丁點資料!歸果!李在!
李在,李在,李在!
院子里傳來聲響,似乎歸果已經(jīng)從外面回來了,她起的好早!歸云雙手用力的揉揉自己的臉龐,讓自己精神一點,準備出門,一個侍女輕輕為她披上斗篷,歸果的頭發(fā)雪白,一直戴著斗篷,歸云覺得自己也戴著好了,在星盟里面,歸果是自己最天然的盟友,歸果既是歸塵的嫡親妹妹,又似乎能把李在拿捏的死死的,而李在最能給人驚喜!
打開房門,老太監(jiān)陳宏志侍立在門邊,見歸云出來,躬身施禮,口中輕聲道,“昨日神策軍動向已經(jīng)查明,大河邊上的丹同渡近年來日益繁華,河?xùn)|、漉州、河中都對這片垂涎欲滴,爭執(zhí)不斷,上都仇士元不準備放棄神策軍這個據(jù)點,神策軍卻只派了岳奇帥千人東來,似乎王守澄與仇士元之間有隙,從中作梗?!?p> 歸云面容不變,笑著和院中的歸果打個招呼,然后口中輕輕道,“嚴密監(jiān)控,什么都別做,靜觀其變!”
院中昨日的錦塌大半都收了起來,但是還擺著三個,被并在一起,上面支著短案矮桌,一干侍女正在上面收拾,歸果跪坐在案旁,似乎在看什么東西,見歸云出來,笑道,“早,師姐!”
“早,你是從外面回來嗎?”歸云走上錦塌輕輕坐下,侍女端來清水,凈手濕面,笑著對歸果道。
歸果看著手里的冊子,回應(yīng)歸云道,“還好吧,我要把新月功課接過來,特意去看了看,被他們糟蹋的不成樣子,哼!”
歸云微微覺得有些尷尬,新月功課培養(yǎng)的美人兒,多才多藝,在權(quán)貴之間是炙手可熱的,有上都人家特意選了根骨尚好的小女送到新月功課培養(yǎng),也是玉泉山一脈與上都眾家顯貴隱秘而牢靠的牽線,歸云在中間也有些運作,此時面對歸果,難免有些氣短。
侍女輕輕在桌案上擺上高點湯茶,歸云注意到,歸果身邊服侍的是心蓮,李在呢?
歸云輕輕端起一盞湯茶微微沾唇,“你準備怎么處理新月功課,是關(guān)掉還是繼續(xù)辦下去?”
歸果放下手中的冊子,心蓮拿著濕手巾給她凈手,歸果拿起一個點心咬了一口,“還沒有想法,只是想找點事做,太麻煩的不想做,教教女娃們玩還是可行的?!?p> 歸云微微有些意外,“你不繼續(xù)修行了嗎?”
歸果慵懶的一伸腰,找了找姿勢趴在矮桌上,“這些家伙什用具真不實用,讓李在趕緊弄新家具出來,八荒入夢無非就是睡覺罷了,我現(xiàn)在的日子似夢非夢,修不修行,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終于提到李在了,歸果垂首微微一笑,“哦,是嗎,那我們姐妹可有時間長聚了,你要李在弄什么家伙什,李在呢?”
歸果喝口湯,“誰知道那頭豬起床了沒?”
豬?李在?歸云差點笑出來,這會李在晃晃悠悠從屋后出來,“吶,我衣服去哪了?”
歸云回頭,只見李在身著短衣散袍,腳步有些搖晃走過來,“李在,早!”
李在沖歸云笑一笑,“師姐,早!”然后徑直上了錦塌,沒個正型的坐在矮桌旁,歸云此時才留意到,歸果給李在居然也準備了早餐,大盤的餡餅,還有腌菜,還有湯?
心蓮遞上手巾凈手,李在拿起餡餅大吃,“問你話呢,我衣服呢,昨天我睡覺的時候放在邊上,早上起來都沒有,誰給我找的衣服,還挺合適?。 ?p> 歸果不理他,反而對歸云笑,“灶廚火上,諸多不便,我又不好意思去大師兄那里,要是在這玉泉山過冬,還是要自己建個小灶的好!”
在玉泉山過冬?歸云微微有些心動,山野雖然清凈,但身邊都是體己的人,反而心安,上都長安熙熙攘攘,卻人情冷漠,孤寒不已,在玉泉山過冬也不是不可以,但京中局勢總是要看著的,你幾天沒有露面,或許就被上都的權(quán)貴們遺忘了呢?等等,小灶?歸云驚奇了,她看著面前桌案上精致的早餐,又看看歸果,“這些都是你做的,歸果?”
歸果眼神水潤,撇了一眼旁邊狼吞虎咽的李在,“是啊師姐,可隨你的胃口?”
歸云有些失神,口中道,“很好了,想不到妹妹竟還有這般手藝,姐姐我今天可是第一次領(lǐng)略?!?p> “鹽味淡了,要是放點辣子就好了?!迸赃吚钤诘?,“她做飯總是口味稍淡,心思太多,飯不就是吃的嗎,操那么多心干嘛!”
“我去哪給你弄辣子去?中原沒有,想吃先把東西給我弄回來,我再給你做?!睔w果橫了李在一眼,“還有,把嘴里東西吃完再說話,堵不住你的嘴嗎?”
說話間,歸果不讓心蓮插手,還把李在面前的湯碗添滿,那動作自然純熟,看得旁邊歸云又微微失神,李在真的是歸果的夢中人?看他們的情形,就好像做了多少年恩愛夫妻一樣,李在端起滿好的湯碗,暢快喝了口湯,對歸果道,“我問你呢,我衣服呢,我昨天那身衣服是不是你拿走的?”
歸果放下手里的碗碟,“是我拿走的,你睡覺就跟死了一眼,把你丟井里都不醒;玉泉山是道觀,你不留發(fā)鬢,又不穿道袍,有礙瞻仰,我給你都收起來了,還有,你正屋那些東西,我要全部管起來,沒我的允許,你不準動!”
李在失笑,“我說你們夠了啊,歸云師姐還想呢,你又來一杠子,都是些不中用的東西,值得嘛?”
歸云微微心驚,她輕笑道,“李在的那些東西驚世駭俗,見所未見,為了不招惹是非,我才想約束起來,歸果師妹是怎么想的?”
歸果的大眼睛微微瞇起來,聽了歸云的話,卻去看著李在,隱約竟有殺氣?“也沒有什么,哪些東西是師姐看上的拿去就是了,但是李在不能碰?!?p> 歸云還要說什么,李在一口氣喝完湯,啪嗒一聲把手里的空碗丟在矮桌上,“給你臉,你還想著上天是吧?我再說一遍,小玩意你們隨便,我的幾個大件玩具,你們少管!”
歸云面上火辣辣的,被李在的舉止言語驚呆了,她長這么大,還沒有誰敢在她面前敢如此甩臉色,李在還丟碗?歸云身軀緊繃,那是意識中戒備的反應(yīng),就見李在長身而起,踢著鞋子徑直去了正屋,還把屋門摔上,歸云難堪到無地自容,卻見歸果面不改色,該干嘛干嘛。
歸云平息了一下心境,試探道,“歸果,李在如此無禮,你不生氣嗎?”
歸果大眼睛黑白分明困惑的看了一眼歸云,“生什么氣?生氣的是李在才對,你沒看我在消遣他?”
歸云。。。震驚了,“什么?消遣?李在如此無禮,你。。?!?p> 歸果回頭瞅瞅正屋,“有什么關(guān)系呢?無禮算什么呢,無恥的事他都沒少做;你沒看是我先招惹他的嘛!我就是讓他不爽,惹毛他,挑起他的火氣再澆滅,讓他不上不下的難受,這樣再讓他干什么事就輕松多了,師姐,男人就跟訓(xùn)狗差不多,抽幾鞭子激怒它,瞅準火候再丟根骨頭,不用管它,它自己就把挨鞭子的事給忘了,只記得你給它骨頭的好!”
師太!歸云這下真的師太了!不對,歸云是女冠,她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想象,自己會聽到這么火爆的言論,剛剛走進松木軒的歸塵、歸明也驚呆了,這個。。。那個。。。歸明看歸果的眼神都有恐懼感了,歸塵干咳了好幾下,才一臉僵硬的正容,歸果看到歸塵過來,輕松的打個招呼,命令心蓮等眾女仆把早餐扯下去,收拾桌案,歸塵老道很想說,我早餐還沒吃呢,但是被歸果剛剛嚇人的話震住了,話沒說出來。
歸果隨意的招呼一下歸塵、歸明,也不起身,還和歸云說話,“不管誰對誰錯,氣勢一定不能丟!”
歸云心亂如麻,李在當面甩臉色丟東西的難堪與羞辱,最后竟發(fā)覺不是針對自己,這大起大落饒是歸云都無法保持平靜,是以她的臉色很不好看,心里竟驀然升起一股酸楚,感覺歸果和李在玩的好開心!讓歸云有種想要咬牙的沖動,所以歸云沉默著沒有回應(yīng)歸果的話。
場面有些難堪,歸塵自行入座,看看歸果,又看著歸云,咳嗽了幾聲不知道從哪里打開話題,歸塵心里也一肚子火氣,早餐的時候,他無意間聽到,歸果早上早起去了火上忙活了一通,做了早餐,歸塵心花怒放,心想可能嘗嘗妹妹的手藝,自己的東西都沒吃,興沖沖就過來了,過來一看,這邊都吃完了,沒自己的份!李在吃完都離席了,這讓餓著肚子的歸塵情何以堪!
歸塵氣呼呼的坐在那越想越氣,開始憋大招,歸云沉默不語,只有歸果神色不變,拿起一本冊子看,院內(nèi)氣壓低的嚇死人,歸明站在旁邊沒人搭理,腿肚子都開始抽筋,又不敢走,冷汗都快冒出來了。
李在在正屋里,自己的野營一套裝備都很齊全,歸云也好,歸果也罷,都有些不明覺歷,不知道用途不敢亂動,李在先檢查了一下四大件,手機平板相機望遠鏡,還有充電寶,其他東西可以無視了,李在琢磨了一下,看充電寶似乎要充電了,但是這院中人來人往似乎不大妥當?
李在拿起裝著露營刀的副包,把手機等東西都裝起來,想著有空出去溜達一下,在無人處都檢查一遍,歸果出現(xiàn)之后,李在的頭痛就再沒有犯過,但是記憶像是被清洗了一樣,干干凈凈,只有幾個不能觸碰的碎片還頑固的釘死在那,葉子,娟姐!
李在隨手拿出錢夾,李在和歸果臉貼著臉親密的粘在一起,照片上的那個她應(yīng)該不是叫歸果,到底叫什么,李在忘記了!
也許自己真的有罪!李在想。
歸果頭上的白發(fā),是自己的罪證嗎?李在隨手扒拉著,好像有幾個小飾品,李在琢磨著,拿了一個綠色的發(fā)卡,想想歸云師姐也在場,又拿起一個紅色的,應(yīng)該是樹脂材質(zhì)的吧?晶瑩中透朦朧的光潤,幾塊錢的東西,在這晚唐絕壁珍奇無比,呵呵。
李在從包里拿著一支水筆,又從窗臺下取了幾張紙,出了屋門,隨意的和歸塵打個招呼,見歸明還站在圈外面容尷尬,便招呼道,“胖哥,在站那干嘛,隨意坐??!”
歸明見到李在出現(xiàn),感覺輕松了不少,擺著手道,“沒關(guān)系啊,我隨意站著好了,呵呵!”
李在走上錦塌,徑直走到歸果身后,歸塵老道眼睛瞪大,雖為修道之人,但男女大妨還是很看重的,李在好膽,竟然如此靠近歸果?他還伸出手直接取下歸果頭上的兜帽?歸果頭上雪白的頭發(fā)讓歸塵老道微微失神,李在這時卻拿出一個綠色的小東西,似乎是飾品,戴在歸果的頭上,雪白的頭發(fā)翠綠的小東西無比惹眼,卻又十分好看。
歸云歸塵歸明都眼睜睜看著李在動作,他們好像無法理解李在在干什么,卻看到歸果雪亮的頭發(fā)上那個美麗的小東西,也看到李在給歸果戴好小物件,在歸果耳后輕輕梳理幾下,而當李在的手要收回去的時候,歸果還側(cè)著臉龐,在李在手上輕輕蹭了兩下,那風(fēng)景旋旎唯美,說不出的溫馨動人。
歸塵鼓著氣想要斥責李在,卻張口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歸云的心跳的噗通噗通響成一片,李在從歸果那邊竟然朝自己過來了,歸云害怕了,卻手軟腳軟無力動作,眼見李在伸出他的魔爪,他會像對待歸果的那樣掀起自己的斗篷嗎?
歸塵終于回過神來,咳嗽一聲,“李在,不得無禮!”
李在哦的一聲,手轉(zhuǎn)個方向伸到歸云面前,張開手,一枚鮮紅奪目的發(fā)飾在他手里,“吶,果子一個,也給姐姐一個好了!”
歸云心跳跳的緩慢,氣息不寧,還是裝作什么事都沒有,她緩緩伸出手,拿起那個小東西,“這是你帶來的那些東西?”
李在哈的一笑,“是啊,只是些小飾品什么的,我都不知道哪來的,沒什么用處,就是好看新奇而已!”
歸果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歸云,擠過來直接用胳膊肘把李在撥開,“來來,師姐,我給你帶上好了!”
李在無所謂的轉(zhuǎn)身對歸明道,“來,師兄,給你看個東西!”
歸明避開歸云和歸果的那邊,也小心著明顯不正常的歸塵老道,來到李在身邊,“啥事?這是啥?”
李在隨手把水筆遞給歸明,歸明小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臉都要趴上面小眼睛瞪的溜圓,黑色的一頭粗一頭細,表面光滑有潤澤,上面還有奇奇怪怪的線條文字,歸明瞪著眼睛瞅了半天,“這是啥?”
歸云和歸果兩個人擠在一起說話,嘻嘻哈哈,你看我頭上的我看你頭上的,換著花樣把玩頭飾,熱熱鬧鬧,讓歸塵老道看著歸果頭上雪白的頭發(fā),幾次張口都找不到說話的余地,李在這邊和歸明也聊的熱火,就沒人搭理老道,歸塵來尷尬了,他咳嗽一聲,他覺得自己最近總是在咳嗽,都有點懷疑自己的嗓子是否正常了,老道嗯一聲道,“歸明,那是什么東西,拿給我看看?!?p> 李在可以拿歸塵老道當空氣,歸明可不敢,長久的積威,讓歸明趕緊把手里的水筆拿給歸塵,歸塵王八看綠豆的瞅了半天,看得李在發(fā)笑,歸塵瞪他一眼,“這是什么東西,快說?”
李在把紙放在桌子上,從歸塵手上拿走水筆,取下筆帽,在紙上清清爽爽寫下玉泉山三個字,歸明眼睛大睜,“這是筆?”
李在點頭,“是啊,水筆?筆桿里面是中空的,里面裝的有墨水,用的時候不用再研磨什么的,使用非常方便,歸明師兄,你看,這水筆能仿制嗎?”
歸明接過水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這里面是什么?能拆開嗎?”
李在想了想,“里面應(yīng)該是綿紗什么的,用來存儲墨水,結(jié)構(gòu)應(yīng)該很簡單的?!?p> 歸明笨拙的寫幾個字,“那樣的話,應(yīng)該不難,筆桿可以用竹子等,倒是筆尖用什么還要多試幾次?!?p> 歸塵過來從歸明手里拿走水筆,也試著在紙上寫幾個字,或許是姿勢不對,字不大好看,歸塵哼了一聲,“奇淫巧技,難堪大用,文房四寶用著好好的,玩什么水筆?”
李在隨手就從歸塵手里順走水筆,“不好玩,你就別玩,歸明師兄咱們接著說。”
歸塵看著自己的手有些發(fā)呆,李在的手太快了,歸塵也是高手,竟然沒能反應(yīng)過來就被李在從手里取走東西,這未免有些驚駭了。
歸明有些為難的看看歸塵,歸塵都說這水筆難堪大用了,歸明敢逆著說嗎?他斟酌著道,“李在,歸塵師兄說的也是啊,文房四寶用的好好的,水筆能有什么用呢?倒是你這水筆用什么東西做的,好生奇怪?”
李在拿著水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文房四寶是好的,但是使用太繁瑣了,研磨什么的耗時耗力,附庸風(fēng)雅倒是牛氣,但是若是在旅途中、行軍中、野營中,方便簡單實用的才是好的!”
“還有,”李在招手把旁邊的心蓮叫過來,水筆遞給她,心蓮一頭霧水,李在指指旁邊讓她站好然后說,“心蓮記,李在今天要研制水筆!”
心蓮有些惶恐,她拿著水筆有些不知所措,李在從她手里取走水筆,“這時候,身邊有小秘什么的,拿出水筆唰唰的把指令寫好,遞給你審查好,蓋上印記發(fā)下去,多有范是吧?”
“記錄起居注的皆是帝王。。?!迸赃厷w塵鬼氣森森道,李在撇嘴,“老道,你就是心眼太多,累不累?想那么多干嘛?使用方便難道還是罪不成?”
歸明來了興趣,“不錯,李在,我來試試,應(yīng)該可以仿制,不過這水筆,我得拿著?!?p> 李在點頭,“那是,師兄盡管拿去,我有空也一起攙和,水筆研制關(guān)鍵是墨水,其次才是筆桿等。”
“有空?”旁邊歸塵陰陽怪氣,“你都忙啥呢,還要抽空?對了,你不是要人手嗎?。。?!?p> 歸塵這邊說話,那邊歸果忽然拍拍桌子,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然后手一揮,一本冊子就沖著李在面門扔過來,“什么玩意?”李在伸手接住,一本花名冊?
新月功課名錄?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