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18)
她要建立一個無比龐大的情報網(wǎng),網(wǎng)羅天下情報!
而在此之前,她需要韜光養(yǎng)晦,一步步走得扎實,不可冒進。畢竟如今羽翼未豐,若忽然坐大,極容易招某些勢力惦記和仇恨。
低調(diào)才是硬道理。
所以,在實力未到之前,武門和政門這兩塊雷區(qū)暫時不能碰,即便要碰,也只能秘密進行,不得帶上天機樓的名號。只有靠其他三門發(fā)家之后,才能再將這兩門重新納入天機樓之中!
這一頓飯足足吃了兩個時辰,說到最后,菜早已涼了,卻還沒有一人動筷子。
金刃五人都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而在意識到這宏偉壯闊的構想竟是由眼前這位“少年”一手編織而成時,他們都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復。
她哪里是什么紈绔?哪里是什么廢物?哪里是什么草包?
人家只是太謙虛了,才不外露好嗎?!
“主子,屬下有一個問題不解?!蹦旧n看向程讓。他自稱的這一聲“屬下”,真正表明了對程讓的認同。
“但問無妨?!?p> “主子,您是堂堂當朝丞相之女,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創(chuàng)建這天機樓?您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多舒坦啊,安安穩(wěn)穩(wěn),富貴榮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您何必自找麻煩呢?”
他們很清楚,一旦這天機樓成長起來了,必將引起四方勢力覬覦窺探,多少危險潛藏!她這不是自找麻煩又是什么?
“未雨綢繆?!背套屝α诵Γ赝鲁鲞@四個字。
“未雨綢繆?”五人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忽然有些明白了。
一輩子安安穩(wěn)穩(wěn)地活著,這是個多么不現(xiàn)實的幻想啊。
靈族安居一隅,從未滋生過任何野心,但大儀卻偏偏想要除了他們!他們本以為自己能安穩(wěn)地度過每一個日升日落,可這世界總有些人,見不得他們的存在!
在末日來臨的那一瞬,靈族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只能無力地看著自己的靈力漸漸消耗完,任由那刀光劍影落到自己的身上……
他們明白程讓的用意了。現(xiàn)在安穩(wěn),并不意味著未來也安穩(wěn)。
與其把命運交到天意手中,不如緊緊地將它攥到自己手里!
程讓抿了一口茶,眼神盯著茶碗中碧油油的茶葉,眼神有些渺遠。
人事紛紛難料,世事悠悠難說。
有權者,翻手云。有勢者,覆手雨。爹爹兩袖清風,不喜弄權,若哪一日朝堂爭斗,皇上信了奸佞棄了他,誰又能保得了整個程家?
古往今來,位極人臣者都沒有什么好下場,她不希望自己爹爹也是這樣。
她建這天機樓,第一是為了她自己,她希望強大起來,擺脫這世道對女子的偏見。
第二,就是為了整個程家。
皇帝老兒一句屁話就能決定天下人的命運,一句屁話就能決定她的婚姻,說不定哪一日,他又一句屁話,要了整個程家的命呢?
即便皇上不這么做,可未來的皇帝呢?若叫李乾那個混球當上了皇帝,那她將來可就有得受了。
未雨綢繆,勢必要自現(xiàn)在開始。
江湖與廟堂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但唯一能掣肘廟堂的,就只有江湖。
廟堂之上一切都只能由皇帝老兒說了算,但江湖之上卻并不是如此。
程讓建天機樓,尤其是建天機樓中的武門,為的就是多認識認識江湖中人。
居安思危,防范于未然而已。
程讓回過了神,她一笑:“好了,瞧我們聊得,菜都涼了。”
“小二,過來把菜端去熱一熱?!?p> “好嘞……”
“餓死咱們咯,等下咱們定要敞開肚皮吃!”
***
程讓申時才回到北川王府。天機樓的事情有了金刃他們打理,她便輕松了許多,心情也大好。
她醉意微醺,吹著口哨搖搖晃晃地走在北川王府的花間小道上,只覺得渾身上下暖洋洋的有使不完的勁兒,心道,等下的武藝課她定要大展一番拳腳,狠狠地將北風那小子揍趴下!
“哎呀!程讓公子,您怎么還在這兒???”正走著呢,她忽然被人叫住了。
抬眼一看,是一位王府的小廝。
那小廝神色甚是焦急:“程讓公子,今兒下午要考核,所有人都到齊了,就等您了!”
“啊?考核?考核不是還要好幾天嗎?”程讓瞪大了眼睛。
“今兒王爺忽然改主意了,說您啥時到,就啥時考核,所有人都等了您許久了!”
程讓眼睛瞪得更大了,她又不是個多重要的人,等她干啥呀,這搞得她多不好意思。
但一想到是北川王親自考核,她心中又有些激動,在王爺面前表現(xiàn)表現(xiàn)的機會終于到了啊。她可一定得抓住了。
她朝著那小廝一拱手:“多謝告知?!?p> 而后飛一般地向翰墨軒奔去。
翰墨軒中此刻已經(jīng)擠滿了人,每個人的桌上都擺好了筆墨紙硯。北川王穿著一襲黑色的滾金長袍,豐神俊朗地正坐在最前方,兩位老師一左一右坐在他的兩旁。
雷定國與何安邦一直在偷偷地瞄李越的臉色。心中忐忑不已。
更是暗暗地罵程讓,這臭小子,居然曠課!
曠課就罷了,還讓北川王逮了個正著!這讓他們這兩個老頭臉都往何處擱?
要知道,那小子可是他們二人苦苦哀求王爺,人家王爺才勉強答應她過來讀書的啊。
他們瞄一眼最中間那空了一張的課桌,又瞄一眼旁邊正閉目養(yǎng)神的北川王,一顆心那就如水桶打水般,七上八下的亂晃啊。
將士們和幕僚們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那程讓若是一直不來,難道他們就得一直這么等下去?
她憑啥???!
他們想要發(fā)作,可一看到那坐在最前方似乎沒有絲毫不耐的自家王爺后,又硬是將心中的焦躁壓了下來。
王爺都不急,他們哪來的膽子急?
李越坐在那太師椅上,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叩擊,一下一下,如同敲木魚的入定老僧,神態(tài)那叫一個平靜安然??稍绞瞧届o安然,就越是讓人瘆得慌!